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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剛剛看到就過來報告您了!”軍官緊張的低聲說:“我建議您立即下令檢查所有打進來的炮彈,但我不認為這個能瞞多久,被士兵們發現是早晚的事,要早做準備!”

“你說得對!”特勒點了點頭:“如果他們讓華萊士在下麵大聲叫喊,我們沒法捂住每個人的耳朵。他們沒這麽做的原因是不希望我們發現這個計劃,幸好你更早發現了!”

“是的少尉,我馬上去挑幾個可以信任的人去檢查炮彈!”那個軍官征得了特勒的同意,正準備轉身出去。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大廳的門已經關上了,那幾個士兵迎了上來,麵色陰沉,擋住了出門的路。

“你們幾個蠢貨幹什麽,快給我讓開路!否則我就要把你們開膛破肚嗎,將腸子扯出來,讓你們親口吃進去!”那個軍官一般大聲叫喊,一邊伸手去拔腰間的佩劍,他這麽做也許是在給自己壯膽,也許是想要讓外麵的人聽見,但厚實的大門將聲音隔絕開來,外麵的人最多隻能聽見嗡嗡的聲音。

士兵們好像聾了一樣,那軍官還想再說,眼睛卻陡然睜大——隻聽到一聲悶響,一柄匕首釘在了他的喉嚨。那軍官的手從劍柄上鬆開,就好像鉤子上的魚那樣掙紮了兩下,便臉朝下撲倒在桌子上。

投匕首的是個老兵,實際上他的左手隻有四根手指,他俯下身從死者的額頭上拔下匕首,口中喃喃的說:“你太吵了,太沒有禮貌了,隻有用匕首才能教會你懂得禮貌!”

“你們這麽做是為了那五百金杜卡特?”特勒站起身來,他沒有像剛剛被殺死的手下那樣伸手去摸武器,而是站的筆直,盡可能有威嚴一些。用鄙夷的語氣說:“你們都是一群懦夫,屈膝向一群異教徒投降,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和同伴,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他們不會給你一個銅板,等到公司的艦隊趕到,你們都會在桅杆上吊死!死後會受到上帝的懲罰!”

那個老兵手腕抖了一下,將血從劍刃上抖落下來,低聲道:“去他娘的杜卡特!去他娘的公司!去他娘的艦隊!去他娘的上帝!既然特勒你活得不賴煩了,老子滿足你!”血從那個軍官的身下留了出來,幾條紅色的溪流沿著長桌的縫隙蔓延開來。“老子要活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爛掉。”

搏鬥幾乎是一瞬間就結束了,特勒撲了上去,用有力的右手抓住了那個老兵拿著匕首的手腕,另外一隻手去挖他的眼睛。在特勒鋼鐵般的右手下,那老兵發出一聲慘叫,鬆開了握著匕首的右手。特勒接過匕首,正想刺死對手,背心傳來的劇痛擊潰了他。另外一個士兵在他的背心刺了一刀,人們圍了上來,拔出匕首一陣亂刺。當包圍圈重新散開,特勒已經像一隻破口袋那樣倒在地上,魁梧的軀幹上到處都是傷口。

“這個混蛋,好大的力氣,把我的手腕都要捏碎了!”方才那個老兵惡狠狠的罵道,他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從右眼的眼角直到臉頰,鮮血已經將他的右半邊臉都染紅了,看上去如惡鬼一般,十分駭人。原來方才特勒伸手去挖他的眼睛,他下意識將頭一側,避過了那一下,要是動作稍微慢一點,右眼就不保了。

“好了,老安迪,死不了就行,現在我們應該做什麽?”

“做我們該做的,你把特勒的腦袋割下來,如果華萊士沒有撒謊的話,那玩意值五百金杜卡特呢!”

一行人很快就收拾完了,他們割掉特勒的腦袋,用他的上衣將其包裹起來,然後用事先準備好的繩索翻越城牆,然後越過那可怕的空地,逃到圍攻者的壕溝前。當他們看到圍攻者的炮台時,灰黑色的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哨兵沒有開火,沉默的注視著這些奇怪的敵人靠近,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樹木和屍體的臭氣。幾個騎兵跑了過來,他們頭盔頂部的鐵尖閃閃發光。安迪停住了腳步,示意同伴將武器丟在地上,表示己方沒有敵意。

“你們是什麽人?”為首的騎兵是個褐色頭發的加泰羅尼亞人,在馬上居高臨下問,安迪低下頭:“我們是投誠者,早上我們從炮彈上看到說假如有誰砍掉了特勒少尉的腦袋,就可以保住性命,還獎賞五百金杜卡特!”

“哦?你們殺了他?”騎兵的聲音激動了起來。

“這麽說是真的啦?”安迪緊張的問道,不管他剛才嘴上怎麽說,內心還是十分在乎這筆賞金的,五百金杜卡特可是一筆大錢呀,足以讓他們幾個人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當然是真的!”那個騎兵高聲答道:“腦袋在哪兒?”

安迪做了個手勢,身後的人把包裹著特勒腦袋的上衣遞給他,他將其丟給那個加泰羅尼亞人。那個騎兵接過腦袋後,口氣就變得溫和起來:“你們真是些頑強的家夥,都餓壞了吧!你們兩個把他們帶到後麵去,給他們酒、餅、熱湯、還有魚。”

“是,大人!”

兩天之後,聖奧倫治旗(荷蘭國旗)從烏特勒支堡上降落了下來,所有放下武器的人都得到了良好的待遇。熱蘭遮城比烏特勒支堡隻多堅持一天,控製了烏特勒支堡的圍攻者可以居高臨下的用十二磅和十八磅長管加農炮轟擊熱蘭遮城,而沉浸在酒精裏的湯姆遜總督已經無法控製住剩餘的軍隊,他不得不接受了杜固提出的條件——放下武器、交出城堡;而進攻一方則保證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並提供足夠的船隻讓他們離開,並允許其帶走所有的公私財物。憑心而論,這個條件是寬大了些,但距離荷蘭人派出求救信使已經過去兩個月,他們的援兵隨時都可能趕到,能夠早一天結束圍攻對於進攻方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

“終於結束了!”當載運荷蘭人的船隻消失在海平麵上時,杜固轉過身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林先生、少校,我們總算是把這件事情辦成了!”

“是呀!”林河水歎了口氣:“總算是辦成了,趙先生的謀劃、休寧程二先生的銀子、還有那幾位大人的支持,肩膀上的千斤擔子總算是放下來了!”

杜固笑了笑,林河水這番話正好說中了他的心事,當初他受劉成之命離開陝西南下,心中還是不無怨尤。畢竟劉成擊殺林丹汗、卜失兔汗,與固始汗、巴圖爾台吉結盟之後,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劉成在大明的光明前途。以他的資曆將來怎麽混也至少一個參將、副總兵的前程,可在河上那一仗他吃了敗仗,眼見得好幾個資曆比自己淺的後輩都趕了上來,他卻被派遣到千裏之外的南方。這種被疏離的感受實在是不足於外人道之,但隨著趙有財在東南的計劃的展開和劉成向這邊投入的資源不斷增長,杜固也漸漸意識到將主把自己派到這邊來不是疏遠,而是委以方麵之任,心中的怨尤就變成了唯恐辦不好差使的擔憂。畢竟當初在劉成手下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將領,要考慮的無非是遵令行事就行了;而現在劉成在千裏之外,無法事事請示,訓練士卒、準備船隻輜重、臨陣決斷、甚至是戰是和都要他一個人做出決定。正如林河水所說的,直到荷蘭人的船消失在地平線上,才覺得肩膀上的千斤重擔落了地。他吐出一口長氣,正準備轉身回去,卻看到席爾瓦依舊站在碼頭邊,一動不動的看著海麵。他這段時間與席爾瓦兩人為圍攻熱蘭遮城吃了不少苦頭,無形之中關係也親密了不少,便笑道:“少校你還傻站在這兒幹嘛?荷蘭人早走了,再站下去就成望夫石了!”

席爾瓦笑了笑,在他的母語中也有類似“望夫石”的比喻,他倒是明白杜固的意思:“杜將軍你不知道,我的母國便在那片大海的另外一麵,她正在與許多國家進行激烈的戰爭。”

“是這麽回事呀!”杜固點了點頭:“你可是在思念家鄉的親人?擔心他們會遭到兵火的襲擊?”

“那倒不是!”席爾瓦笑道:“我們西班牙乃是第一強國,即便是打仗也是在別人的國土上打,我的家人又怎麽會受到襲擊呢?”

“哦?”杜固聽到這裏倒是起了興致,笑道:“第一強國,難道還比我們大明強不成?反正現在閑來無事,不如擺一桌酒,你給我們說說正在打的仗?”

席爾瓦推辭不過,隻得應允了。杜固讓親兵在屋子裏準備好酒菜,三人團團坐下。兩杯酒入肚,席爾瓦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笑道:“杜將軍,大明雖然是當世大國,但我母國疆土萬裏,並不亞於當世任何國家,這強弱大小我們就不必爭論了。要說正在打的這一仗,杜將軍,我曾經聽一個明國商人說過一句話‘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覺得這句話對嗎?”

“那是自然!”杜固點了點頭:“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天子所命,臣民百姓自然隻有俯首聽命的分。”

“我母國君主名叫腓力,他有個遠方兄弟,乃是另外一國的皇帝名叫費迪南,其國中諸侯跋扈,不遵號令,不繳租稅。那費迪南受不過,就出兵征討,想不到這些諸侯便起兵叛變,被王師擊敗後就勾連外國。我國君主看不下去,便出兵援助自家兄弟,其他國家也紛紛出兵,這仗已經打了十幾年了!”

“這些鄰國好不講理!”杜固怒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像這等逆賊哪國沒有?他們卻出兵相助,將來若是他們國中生亂,別國也出兵他們會怎麽想?”說到這裏,杜固問道:“莫不是這荷蘭人也插手其中?”

席爾瓦臉上泛出一絲苦笑:“這荷蘭人原本就是我國的叛臣,與我國已經打了數十年了。雖然沒有直接派兵參戰,在金錢、軍械、糧食方麵都有出手!”

“這就奇怪了,你方才說母國是第一強國,為何數十年時間也沒有將荷蘭人消滅呢?”

“杜將軍你有所不知,這荷蘭人的國土臨近海邊,河流縱橫,自己又善於舟楫之術。我西班牙雖然兵精,卻難得施展得開,而且許多其他國家妒忌我國勢強大,時常在背後阻撓,是以才拖了這麽多年!”

“怪不得你們要與我大明聯兵對付荷蘭人,我還以為你們隻是為了爭奪這商貿之利!”林河水插話道。

“林先生這話也不算是錯了!”席爾瓦笑道:“荷蘭人擅長航海之術,其百姓有三四成都是依靠航海為生,他們之所以能夠抵抗我國數十年,靠的就是快船利炮和貿易而來的巨額財富。這荷蘭也叫低地國,其土地地勢低窪,本是一大片沼澤地,是他們用數百年時間修築堤壩、挖掘溝渠排幹積水而成的。其城鎮多有河流環繞,修築炮台十分堅固,若是我舉大軍而來,這些叛賊便挖開堤壩,將國土變成一片澤國。我們與其攻打他們的本土,不如在海外進攻他們的船隊和殖民地,隻要他們的船隊一完,本土便不攻自破!”

杜固笑道:“這麽說來,席爾瓦你雖然是在萬裏之外,卻也是為母國而戰啦?”

“不錯!”說到這裏,席爾瓦精神一振,他一把抓住杜固的手腕問道:“杜將軍,我曾經聽你說過,你的主人是一位在貴國極其有力的大人物,此言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杜固眉毛立即豎了起來:“從咱家嘴裏出來的句句都是真話,哪有半句假話?我家將主爺在大明是響當當的人物,便是當今聖上也是時常掛在嘴邊,當今首輔更是倚為左右手,五年之內若是不封侯,你把我這對眼睛挖了去!”

雖然對明國的政治並不了解,席爾瓦還是將杜固的回答認為是一種保證,他小心的問道:“那是否可以安排我見一次您的主人呢?”(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