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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歩隊擺在前麵,騎隊擺在陣後和兩翼,結果就是稍有不利,騎隊就會丟下歩隊逃走,歩隊的戰鬥意誌也會特別薄弱,因為他們清楚背後的騎隊隻會擔任督戰隊的任務,而不會增援他們。分屬十多個頭領的農民軍更加劇了這種現象,因為隻要任何一家的逃跑,就會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整個戰局的敗壞,這也是杜文煥敢於以一萬多人的兵力主動進攻六倍於自己的農民軍的真正原因。但按照劉驢兒的建議列陣就不同了,騎隊放在前陣,首先不容易被官兵擊敗(都是精銳),其次各方也不太可能出現獨自逃跑的現象(會導致己方精銳的大量損失),後陣的歩隊看到己方的首領在第一線,戰鬥意誌也會強許多

。神一魁有些感慨的重新打量了下貌不驚人的劉驢兒,暗自感歎道:”想不到兩麵光那個老滑頭手下竟然藏了這樣一個人物。“

“大夥兒都覺得驢兒兄弟這法子如何?“神一魁的目光掃過眾人,他不待有人表示反對就大聲道:”我覺得這法子不錯,軍情緊急大夥就各自回營準備一下吧,官兵最遲明天就到了,到時候我們就給楊鶴一點顏色看看!“

劉成斜倚在院子裏的一棵老槐樹上,屋內不時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顯然農民軍首領們——用官方的稱謂是“賊酋“們正在為是否接受劉驢兒,確切的說是劉成的建議而爭吵著。不過劉成對於自己的建議是否會被接受還是很有信心的,因為這樣布陣不但有利於擊敗官兵(假如沒有劉驢兒這個內賊的話),而且有利於神一魁加強對其他農民軍的控製,若是自己處在神一魁的位置也會采納這個建議的,但盡管如此,當看到劉驢兒從屋子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劉成的心髒還是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

“頭領!“最先迎上去的是杜固:”事情如何了?“

劉驢兒搖了搖頭,劉成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幾乎要停下來了,難道事情有了什麽變故?

“哎,劉兄弟,這等事下次還是莫要再讓我去做了!”劉驢兒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當著幾十人說著瞎話,俺這顆心都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那神一魁是答應了?”劉成的心總算回到了嗓子眼,他緊盯著劉驢兒的臉問道。

“答應了。”劉驢兒的腦袋總算不再繼續搖擺了:“他還答應讓我的騎隊緊挨著他。”

得到期盼已久的答案,劉成閉上了眼睛,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背心已經全是冷汗,被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寒顫,身旁的幾個隨從早已大聲歡呼起來,從屋子裏魚貫而出的幾個農民軍首領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明軍的到來比神一魁預想的要晚一些,實際上明軍抵達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杜文煥有意的放慢了行軍的速度,這麽做有兩個好處:他手下的士兵可以得到更好的休息;可以給迂回的騎兵部隊有更充裕的時間。當第三天的第一縷晨光投射在黃土高原的幹燥土地上時,杜文煥的軍隊就如同一朵慢慢展開的花朵一樣,呈現在神一魁等人麵前。

西川河將明軍與農民軍分隔開來,如同絕大多數西北地區的河流一樣,在冬季的枯水期裏絕大部分河床都**了出來,隻有河床中央大約兩三丈寬的一段還有河水,幾個小時後,這片多石的河床上將被屍體填滿,冰麵將被踏破,河水將被鮮血染紅。

在河的對岸,農民軍的騎兵正在忙亂的列陣,位於中央的是神一魁的騎兵,約有三千餘騎,在神一魁的右側便是劉驢兒,左側是不沾泥,其他的頭領的騎隊一字排開,在騎隊的後麵大約一裏遠則是如同螞蟻一般眾多的歩隊,神一魁有些焦急的看著後方的歩隊,他希望那些烏合之眾能夠加快列陣的速度。

“掌盤子的,楊鶴來了!”一個小頭目指著河對岸的明軍中軍,隻見一片華麗的旗幟正緩慢的向河岸移動過來,作為一個前邊軍士兵,神一魁可以辨認出這些旗幟中代表著兵部侍郎,總督三邊軍事的楊鶴,提督延綏、寧夏、甘肅三鎮總兵軍務的杜文煥以及六七個總兵級別的大將,雖然他早已舉起了反旗,但多年的士兵生活帶來的積威依然讓他的內心深處產生出一股悸動——這可是堂堂的封疆大吏,朝廷二品大員呀!

在華麗的大纛下,杜文煥正靜靜的觀看著自己的軍隊列陣,明軍從左到右被分成三個部分,最前麵的是火器手和弓弩手,在他們的身後是用長槍、大棒武裝起來的步兵,這些步兵被排成棋盤形的小方陣,方陣之間保留有幾條狹長的通道,一旦雙方相持不下,官軍的騎隊將通過這些通道發起衝擊。看到己方的陣型都已經列的差不多了,杜文煥轉過頭對坐在大纛下的楊鶴請示道:“製台大人,都準備好了!”

“嗯,都仰仗將軍了!”楊鶴點了點頭。

“傳令下去,擊鼓吹號!“杜文煥厲聲喝道,幾個中軍的傳令官大聲重複著他的命令,他們宏亮的嗓音拖得很長,回蕩在明軍大陣的上空,鼓手們開始用力敲擊比自己身高還要高的大鼓,緊繃的牛皮鼓麵將猛烈的敲擊轉化為隆隆的鼓聲。隨著鼓聲,明軍的士兵們發出了呼喊聲,緊接著是”嗚嗚“的牛角號聲,明軍的大旗向前傾斜,陣型開始緩慢的向前移動。

“這可是王師呀!“

劉成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他轉過頭去,兩邊的人臉上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即使是**的戰馬,也在不安的打著響鼻,仿佛這些畜生也感覺到了對麵大軍的巨大壓力。劉成咽了一口唾沫,正想說個笑話排遣一下壓力,一旁的劉驢兒低聲道:“要舉旗嗎?”

劉成看了看左右的農民軍,低聲道:“先別急,等隊形打散了後再說,咱們這時候若是舉旗了,定然會被兩麵夾擊。”

“嗯!”劉驢兒應了一聲,

作為農民軍的統帥,神一魁也感受到了對麵傳來的驚人壓力,他此時不禁暗自慶幸接受了劉驢兒的建議,否則那些歩隊在這種壓力下恐怕還沒開打就會崩潰了,那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騎兵逃走。作為一個軍事經驗十分豐富的老兵,他很清楚在明軍陣型十分嚴整的現在,用騎兵從正麵衝擊時隻是白白送死,因此打算先讓兩翼的騎兵發起試探性的進攻,這樣明軍就很難保持平直的陣型,中間部分的明軍就會突出出來,然後自己再投入主力從三麵進攻,隻要能打開缺口,後麵的步兵就會一湧而上,將數量上絕對劣勢的明軍淹沒。

“傳令給左邊的蠍子塊和右邊的點燈子,讓他們帶著自己的杆子衝衝明軍的兩翼,拖住腳步就行!”神一魁下了命令:“還有,讓後麵的歩隊快些整好隊,等會一吹號就上來!”

神一魁的命令被迅速的執行了,農民軍兩翼的騎兵們的馬蹄濺起漫天的塵土,像兩條黃龍一般朝明軍的兩翼衝去,指揮兩翼的明軍將領立刻下令步兵們停下腳步收縮隊形,長牌手將一人多高的盾牌支在地上,形成一道屏障,火器手和步弓手們向農民軍的騎兵發射出雨點般的鉛彈和箭矢,但由於距離的原因,隻有極少數的騎兵被擊中落下馬來,轉眼就被踏成肉泥。

站在河岸高處的杜文煥也看出了己方的弱點,由於兩翼停住腳步的緣故,明軍的陣線已經由一條直線變成了一個“山“字形,中軍的兩側已經與兩翼脫節,暴露了出來,他正準備下令讓中軍停住腳步,在農民軍側後方的高坡上突然升起了三股黑煙,這是擔任迂回任務的賀虎臣事先約定的信號。

“賀總兵到位了,傳令下去,放慢擊鼓。“杜文煥猛擊了一下手掌,此時他對於是否能打贏這一仗已經有了十全的把握,剩下的問題是能否將神一魁以下的賊首一網打盡。於是杜文煥決定讓突出的中軍作為誘餌,吸引神一魁將精銳都投入進來,然後讓賀虎臣從背後給予致命一擊,將其一網打盡。

隨著鼓聲節奏的放慢,官軍中央陣線的前進速度開始放慢了,數十麵向前傾斜的大旗也逐漸恢複成為豎直的狀態。神一魁很清楚這意味著官軍的大將也看出了自己的企圖,但這已經來不及了,後退是不可能的,在官軍的左右兩翼與中央部分之間暴露出了一塊寬度大約為兩三百米的空缺。

“吹號!“神一魁拔出佩刀,指著對麵的缺口喊道:“大夥兒跟我來,殺過去!”說罷,嗚嗚的號角聲剛剛響起,他就猛踢了兩下馬肚子,衝了出去,在他的身後,數百名親兵緊緊的跟隨著他,他們手中的武器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馬蹄猛烈的敲擊著石塊和堅硬的黃土地,急促的蹄聲仿佛海潮,又仿佛暴風驟雨。

“劉大人,咱們該怎麽辦?“看著如破堤的怒潮般的衝出的騎流,劉驢兒有些猶豫的回頭看到,雖然他早已決定投降官軍,但看到農民軍數千騎兵衝擊的壯觀場麵,心中又猶豫了起來。

“首鼠兩端的廢物,事到臨頭居然又縮卵了!“劉成在心中罵了一句,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劉將軍,咱們把兵拉到一邊去見機行事就是了,反正你手頭上隻要有兵,贏也好,輸也罷,您都吃不了虧!”

“劉大人說的是!”劉驢兒聞言大喜,和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不管他平時想的多了篤定,但到了生死關頭就猶豫了起來,劉成的這個建議可謂是正對他的胃口,他立即下令讓自己的六七百騎兵緩慢的向右方移動,如此一來就從農民軍的大隊中脫離了出來。

神一魁在馬背上揮舞著佩刀,突然官兵陣中聽到一聲炮響,他本能的伏在了馬背上,隨即前麵的明軍中軍陣前閃過一片火光,耳邊連珠般的槍炮聲,隨即他便聽到身後傳來片慘叫聲和肉體甩在地上的沉悶聲響。

“好厲害的火器!”神一魁不由得暗自吃驚,他顧不得被官軍火器打中的危險,從馬背上坐直了身體,回頭大聲喊道:“這火器臨陣就這一發,乘著官兵還沒重新上藥子,殺進去!”

跟在神一魁身後的要麽是逃兵、要麽是逃亡的蒙古馬賊,凶悍異常,神一魁平日裏又對其十分優厚,這一陣火器雖然打死了二三十人,但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凶性。那些騎兵紛紛用宏亮的喊殺聲回應首領的激勵。這時官軍陣前又射來一陣羽箭,但這些騎兵身上至少都有一身棉甲,隻有很少數被射中沒有被盔甲遮掩住部分的人才落下馬來。

“殺!”神一魁猛地一揮馬刀,馬前的那個明軍弓箭手倉皇間舉起手中的角弓想要擋一下,但鋒利的刀刃劈開了堅硬的弓背,砍在弓箭手的脖子上,鮮血立即從傷口中噴射出來,他熟練的翻過手腕,借助馬勢將刀刃從敵人的傷口處帶了出來,鮮血立即從那個弓箭手的傷口流了出來,健壯有力的心髒甚至將一部分血液從傷口噴射出去,濺在神一魁的手腕上。緊跟在神一魁身後的親兵們衝進明軍陣中,將那些還來不及逃入第二排長槍手陣中的弓弩手和火器手一一砍倒在地,但隨著明軍陣後傳來的鼓號聲,明軍的長槍手們迅速壓了上來,他們手中四米以上的長槍遠遠超過農民軍騎兵武器的長度,農民軍的騎隊不得不向後退卻。

“繞過去,繞過去!”神一魁打馬回到自己的旗手身旁,接過對方手中的大旗,猛烈的揮舞起來,然後自己打馬沿著明軍陣型的平行方向衝去,他身後的騎兵們也紛紛跟隨著首領衝去,有些善於騎射的士兵也從弓袋裏取出角弓向明軍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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