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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額爾吉將軍辦的事情已經妥了,無需擔心。’”王安世將切桑的話重複了一邊,問道:“我沒說錯吧?”

“沒錯!”切桑笑道:“千萬要帶到。”

“沒問題,我回去後就馬上告訴劉大人,讓他轉告敏敏別吉!”說到這裏,王安世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上師,看來要刀兵又起了,如果可能的話,您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刀槍可是不長眼睛的。”

“不會的,王將軍,你大可放心!”切桑的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這次是打不起來的!”

寧夏府城,總兵府。

白虎堂外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手持長槍,身披鐵甲的衛士站著一動不動,若非口鼻中吐出的一道道白霧,幾乎讓人誤以為一尊尊雕像。台階下跪著數十個蒙古貴族打扮的婦女、兒童、少年,這些可憐的人們伏在地上,麵孔緊貼著青石地麵,一動也不敢動,兩旁的鐵甲衛士傳遞來的無形壓力幾乎將他們壓扁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寒冬臘月裏像這樣跪在石板地麵上,便是青壯漢子也未必撐得住,何況這些不過是些婦孺,很快就有人渾身顫抖,有的甚至昏死過去,但即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響。

這時堂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蒙古衛士出現在白虎堂門口,高聲道:“宣博爾濟吉特氏、葉赫那拉氏、額爾克孔果爾額哲等人晉見!”

聽到宣覲聲,原本歸附在地上的人們艱難的站起身來,有幾個最為體弱的婦人和孩子甚至無法憑借自己的體力爬起來,不得不在同伴的幫助下才站起身來,走上台階。為首的一人是林丹汗的正妻多羅大夫人囊囊,又被稱為囊囊太後,她也是出自孛兒隻斤氏,名叫德勒格德勒,曆史上在林丹汗病死後她率領統轄的阿紇土門萬戶斡耳朵投降後金,她本人改嫁皇太極。並在不久之後被封為為麟趾宮(西宮)貴妃,位居崇德五宮的第三位。由於當時明人將孛兒隻斤氏翻譯成為博爾濟吉特氏,所以曆史上她便被稱為大博爾濟吉特氏,與另外一位也是博爾濟吉特氏。也歸降嫁給皇太極的林丹妻子區分。當林丹汗戰敗時,她與其他妻妾兒女都位於府城下的老營中,慌亂間被明軍一網打盡,全成了階下之囚。此時的她神情驚惶,右手緊緊抱住一個嬰兒。一副唯恐失去的樣子。堂上的兩邊都站滿了衛士,從他們的打扮來看都是蒙古人,這讓這些已經失去一切的人們心中越發感覺到一種異樣的酸楚。

這時德勒格德勒看到在上首坐著一個身著圓領官袍的漢子,頷下留著短須,正盤腿坐在矮幾後麵,身旁坐著一名嬌美的少女。德勒格德勒看到那漢子胸前的補子圖案,心知是明國的大官,趕忙拉著孩子跪倒在地,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說道:“罪婦拜見上國大人!”她身後的人們也趕忙跪下行禮,隻是不少人腿腳早已僵硬。摔的滿地都是,堂上頓時亂作一團。

“罷了,取些軟墊來,讓他們坐著吧,都是些女人孩子,看上去倒也可憐得緊!”劉成笑道。

“多謝大人!”德勒格德勒趕忙拜謝,不一會兒兩旁的衛士便取了不少墊子來,眾人如蒙大赦,趕忙坐了下去,揉著已經僵硬麻木的雙腿。宛若登天一般。

“你們都是林丹汗的妻妾兒女嗎?”劉成看他們做坐定了,隨口問道。

“稟告大人,除了他的妻妾兒女外,還有兩個妹妹。”德勒格德勒恭聲答道。

“嗯!”劉成點了點頭。目光掃過下麵,一張張布滿驚惶的大餅臉,讓他有點倒胃口,暗想林丹汗這日子過得也忒慘了點,說起來妻妾成群,可連個眉目周正點的都找不到一個。隨便找個大明縉紳日子也過得比他強多了。劉成正想著心事,一旁的敏敏低聲調笑道:“怎麽了,看上哪個呢?”

“我倒是想看上個把,可惜做不到!”劉成苦笑道:“還好敏敏你沒長成這樣,不然我可苦了。”

“呸!”敏敏啐了一口,笑道:“人家可都是孛兒隻斤氏的嫡脈,論血統可比我強多了!”

“別,這嫡係血脈還是留給別人吧,我可不稀罕!”

劉成與敏敏在上麵調笑,下麵這些人卻是惴惴不安,畢竟他們的命運都維係於劉成的喜怒之間。德勒格德勒看了懷中還年幼的兒子阿布奈,暗自下定決心,隻要能保住家族的血脈,無論上麵那個明國大人什麽要求自己都要接受。

“本官今日讓你們來是為了讓你們知道一件事情!”劉成稍微停頓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盡可能的沉穩一些:“林丹汗已經死了!”

堂下傳來一陣抽泣聲,雖然德勒格德勒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她聽到這個確切消息的時候,依然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好像是被一下子撕裂了,巨大的痛苦讓她幾乎窒息過去,但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她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轉過身用威嚴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哭泣聲頓時停止了下來。她轉過身來,用一種幾乎可以說是傲慢的語氣問道:“大人,我可以看看嗎?”

劉成點了點頭,對於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婦人在災難麵前表現出的驚人意誌力,他由衷的感覺到欽佩,他輕輕的拍了一下手掌,一名衛士捧著首級來到德勒格德勒的麵前,德勒格德勒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丈夫的頭顱,最後在額頭上吻了一下,向劉成問道:“他是怎麽死的?“

“是土默特部的卜失兔汗殺了他。“劉成低聲道:”林丹汗逃脫了我的追擊,從浮橋渡過了黃河,但是他恰好遇到了固始汗、卜失兔汗的聯軍。他被打敗了,被俘後被卜失兔汗所殺!“

“該死的土默特狗!”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那是林丹汗的長子額哲,稚嫩的臉上滿是仇恨。德勒格德勒一把將其摟在懷裏,捂住了兒子的嘴,強迫其跪在地上,向劉成哀求道:“大人,請恕罪!”

“不必了!本官還不至於和一個孩子見識!“劉成笑了笑:“如果想要哭就哭吧。他已經死了,我與死人是沒有仇恨的!”

女人和孩子們沉默了一會,隨即抽泣了起來,為自己的丈夫、父親與兄長的死而流下了淚水。不過很難說他們的哭聲中有幾分是為了林丹汗,有幾分是為了自己,他們已經不再是大汗的妻子、公主,王子,而是一群俘虜。

劉成很有耐性的等待哭聲低沉下去。他很清楚當哭泣是一種情感發泄的渠道,當一個人哭完了之後,往往也將自己內心的悲痛、仇恨等強烈的感情發泄了出去,可以以比較冷靜的頭腦思考問題了。因此如果要與其交流,最好是等其哭完後再說。

“大夫人!”劉成對德勒格德勒說:“我不是很清楚你們蒙古人的風俗,不過依照我們漢人的風俗,一個人最好是以完整的屍首下葬。卜失兔汗隻送來這枚首級,我已經派使者讓其將屍體也送來,待到將縫合完畢後再一起下葬,不知你覺得滿意嗎?”

“多謝大人仁厚!”德勒格德勒感激的低下了頭。她身後的女人和孩子們也紛紛伏地感謝劉成。

“罷了!”劉成擺了擺手:“不管你們相信與否,其實我不想殺林丹汗,如果您的丈夫落到我的手裏,他現在肯定還活著。“

德勒格德勒低下了頭,好不讓劉成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大人您果然仁厚過人。”

“不,不,不!”劉成搖了搖頭:“並不是仁厚,您的丈夫打破大明的邊牆,殺死成千上萬的百姓,搶掠田園。圍攻城市。所以我帶兵攻打他,我是大明的總兵,如果我對他仁厚,那就對不起朝廷、天子與百姓。我不想殺他是因為如果他活著比死對大明更有利!”說到這裏。劉成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經過這一戰,察哈爾部已經元氣大傷,沒有二十年無法對大明造成威脅,如果他沒有死,我可以將林丹汗的嫡子扣留在手裏作為人質。讓他在後套草原放牧,一來可以作為邊牆的屏障;二來也可以讓其與後金爭奪蒙古諸部。但現在他死了,幾個能夠繼承他位置的兄弟叔侄也都戰死了,孩子還年幼無力執政,你說讓誰來統領察哈爾部呢?“

“大人,他在生前曾經將部眾分給我們幾個統領。”德勒格德勒抬頭道:“如果大人相信我們的話,請將部落依舊劃分給我們,我們一定老老實實的做大明的屏障!”

“嗯,這是個好辦法,我也是這麽考慮的。”

“多謝大人!”德勒格德勒聞言喜出望外,正要磕頭謝恩,劉成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希望之火又破滅了。

“可惜現在是不行了。”劉成歎了口氣,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為什麽不行?我們一定忠實於大明,如果大人您信不過,我們可以把孩子都留在您這兒作為人質。”就好像即將溺水而亡的人會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德勒格德勒大聲喊道,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在幾分鍾前還下定決心為了保住孩子可以犧牲一切的想法。

“很簡單!因為你們是女人!“劉成笑道:”卜失兔汗回來了,他肯定要向你們報複,如果我把部眾分給你們的話,那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大人請放心——”

“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情!”劉成打斷了德勒格德勒的懇求:“如果卜失兔汗吞並了你們,他的力量就會強大到對我大明造成威脅的地步,如果是這樣,那我這一仗豈不是白打了?我不能冒這個風險。而且現在還有一件更加麻煩的事情。“

“麻煩事?莫非是與我們有關?”

“不錯!”劉成點了點頭:“卜失兔汗他向巡撫大人討賞,要求將你們賞給他作為他的妻子,將俘虜的部眾也交給他。”

這個消息頓時激起了眾人的恐懼,女人們摟著自己的孩子哭泣了起來,幾個年幼還不知道世事的孩子看到母親在哭泣,也紛紛隨著哭了起來,一時間白虎堂上滿是女人和孩子的哭泣聲,倒像是末日來臨了一般。敏敏看了有些心軟,伸手捅了劉成一下,劉成回頭笑了笑,做了個無妨的手勢。

“那大人您答應卜失兔了嗎?”德勒格德勒問道,她已經察覺到劉成一直在巧妙的引導著談話,仿佛是在掩飾著什麽,這讓她暗自警惕了起來:是什麽事情讓他對一群俘虜這麽客氣呢?

“大夫人,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劉成笑了起來,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延綏鎮副總兵,隻是一個武將,按照大明的法度以文禦武,像這種事情應該是由督撫文臣,也就是巡撫大人決定的。“

“巡撫大人?”德勒格德勒笑道:“您也好,巡撫大人也好,都是大明皇帝的臣子,難道想法不是一樣的嗎?”

“哈哈哈!”劉成突然笑了起來:“大夫人,你這個問題問的好,問的妙!在大多數情況下,巡撫大人運籌帷幄,本官指揮大軍衝鋒陷陣,雖然事權不同,但目的卻無二,都是為國盡忠,但是有些時候還是有些不同。“

“那這次呢?”

劉成笑了笑,卻不說話,眾人看在眼裏,哪裏還不知道劉成的意思,顯然這個漢人將軍與那位不在場的巡撫大人之間有矛盾,這才把自己找來,臉上都有了喜色。

“劉大人,卜失兔是我等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請您勸說巡撫大人,不要應允他。”德勒格德勒的聲音不大,但咬字卻十分清晰。劉成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不瞞列位,我也不願意將你們交給卜失兔汗,此人野心勃勃,又兼並了左翼諸部,時日一久必成我大明的禍患。但巡撫大人他現在想的是盡快平定邊事,好回京敘職,若是不答應卜失兔那廝,隻怕又興刀兵。”(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