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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伯奇一邊想著事情,一邊進了書房,朝站在窗旁的劉成拱手道:“劉大人,有什麽要緊事嗎?”

劉成沒有說話,卻將目光投向跟在呂伯奇身後的仆人,呂伯奇心領神會的轉身道:“你下去吧,在外邊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老爺!”仆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呂伯奇笑道:“劉大人,這是我家生子,已經有兩代人了,你不用擔心!”

劉成點了點頭,在書桌旁坐下,低聲道:“林丹汗死了!”

“什麽?”呂伯奇吃了一驚,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喜是憂,趕忙問道:“當真?誰殺了他?”

“真的,他的首級在我這裏,已經讓幾個他的部下看過了,的確是他的!”劉成的神色有點冷:“呂大人,我今晚來找你是打算替林丹汗做一番法事,祭奠於他。“

“做法事?祭奠林丹汗?”呂伯奇的腮幫子抽搐了一下,他斟酌了一下語氣,低聲問道:“劉大人,這是不是有些過了,我們不是剛剛和他打了仗嗎?”

“這有什麽不可以?我朝深仁厚澤,凡遠人來中國者,列祖列宗無不待以懷柔。林丹汗持我之仁厚,乃益肆囂張,犯我疆土、殺我百姓。我朝方以大加撻伐。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朝兵鋒雖利,但卻並不趕盡殺絕,自會放他一條生路。自古以下犯上,以臣弑君者,春秋大義,神人共誅之。”

呂伯奇聽劉成滔滔不絕,被弄得也有些迷糊,不過他與劉成也算是打老了交道,知道此人最喜歡在大段大段的廢話裏麵插上一兩句私貨,所以打起精神強聽著,隨即便發現不對,趕忙打斷了劉成的話:“且慢,以下犯上?以臣弑君?你這說的是誰?“

“順義王。土默特部的卜失兔汗。”

“是他?聽你的口氣,莫不是還要殺他?“

“看情況吧,是有這個打算。”劉成見沒法蒙混過去,笑道:“除此之外。我還想重修歸化城。”

“劉大人!“呂伯奇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受你的恩惠極多,有些話也不得不說了,既然林丹汗已死,你又何必多生事端?須知過猶不及呀!”

“呂大人,你有所不知。“劉成將自己的推斷講述了一番:”這林丹汗雖然侵犯了我大明疆土。但也是草原上唯一能號召蒙古諸部與東虜抗衡之人,若是我們什麽都不做的話,隻怕這些部眾都會投靠女真人,那時就麻煩了。“

“那也是將來的事,劉大人,別人都是把事情往外推,你為何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呢?“呂伯奇歎了口氣:”難道你還嫌自己的官升的太慢嗎?“

“我倒是不在乎有多大的官職,但對察哈爾部這幾萬部眾倒是很有興趣。”劉成在腹中暗忖道,當然這話自然沒法說出來,不過看呂伯奇這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僚做派。劉成倒是明白為何大明以堂堂四百州江山怎麽會被以十三副盔甲起家的女真人給打敗的,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呀!他想了想,隻有換個角度說了。

“呂大人,你覺得河邊那一戰危險不?”

“背河列陣,麵對數萬虜騎,自然危險。“

“那呂大人想不想再來一次?”

呂伯奇想起幾乎是撲麵而來的喊殺聲,從耳邊飛過的箭矢,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趕忙搖了搖頭。

“我這麽做就是為了不用再打這種仗了。“劉成道:”呂大人。我們俘獲那麽多部眾,必然要將其置於河東田牧,卜失兔汗回來後,定然與這些部眾發生衝突。你說我們是管還是不管?若是管了必然生出事端,若是不管,這些部眾要麽為其吞並,要麽會逃回到河套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會生出大把麻煩事來。“

呂伯奇聽劉成這般說,苦笑道:“可要是你沒殺成呢。豈不是又生出戰禍來?“

“大人請放心,隻要你應允,我殺卜失兔汗如殺一雞耳,又何談什麽戰禍?”劉成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次日清晨,切桑剛剛起床,就得到了寧夏巡撫呂伯奇私下裏的單獨接見,在一番秘密商議後,切桑便帶著大筆犒賞過河,與其同行的還有王安世,王安世是作為明軍的使者。

聯軍營地,帥帳。

“卜失兔汗,巡撫大人見到林丹汗的首級十分高興,大大的誇獎了您一番,還讓我帶了一千兩銀子和兩千匹絹布,作為給大人您的犒賞。”切桑笑著向坐在右側的卜失兔汗說,在他說話的同時,十幾名仆役已經抬著裝滿了絹布和銀子的擔子上來,將帳篷裏擺的滿滿當當。卜失兔汗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銀子倒也還罷了,這兩千匹絹布倒是好東西,他手下不少部眾衣食不足,有了這兩千匹絹布,這個冬天就好過了。

“那被俘的右翼部眾還有貿易的事情呢?”卜失兔汗提到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他眼下腦袋上的帽子雖然大的嚇人——又是右翼最強大的土默特部首領,又是大明朝封的順義王,可帽子下麵的腦袋卻小的很,隻有區區幾千人馬,如果不能從林丹汗的屍體上分到一杯羹,土默特部是活不過明年的秋天的。至於與大明的貿易就更加要緊了,從某種意義上講,林丹汗西征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與大明貿易的資格,隻有將這一權力緊緊的握在自己掌心,卜失兔汗才能確定自己在蒙古諸部中的優勢地位。

“大王!“王安世向卜失兔汗欠了欠身子:”插汗部眾被俘者甚眾,何人為左翼,何人為右翼,如何區分?至於貿易之事,還是等明年再說吧。“

卜失兔汗聽王安世這般說辭,倒像是願意將原本屬於右翼的部眾歸還給自己,心中不由得暗喜,趕忙道:“這般說來,巡撫大人是願意將右翼部眾歸還給我了?“

“不錯!”王安世點了點頭:“我大明一向是以夏治夏,以夷治夷,這右翼不耕不織,我留之無用,自然是還給舊主。”

卜失兔汗聽了大喜。他貪心不足:“王將軍,我對大明忠心耿耿,又殺了林丹汗這等惡徒,也算是薄有微功。巡撫大人為何不將左翼也與我統轄,為大明藩籬。“

聽到卜失兔汗這般說辭,坐在一旁的固始汗與厄魯特部的額爾吉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警惕之意,卜失兔汗若是能夠將左翼右翼都納入麾下。加上與大明的貿易特權,用不了幾年功夫,隻怕又是一個林丹汗。

“這恐怕不行!”王安世笑道:“我家大人曾言:存亡續繼,乃是春秋大義。林丹汗隨死,尚有子嗣,可令其統轄左翼諸部,以顯我大明之德!”

“巡撫大人果然仁厚!”卜失兔汗強笑道,腹中卻在大罵。旁邊的固始汗與額爾吉卻暗自點頭,這位大明的呂巡撫是個聰明人,對於林丹汗之子來說。這卜失兔汗乃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隻要卜失兔汗一日沒有吞並左翼,大明就可以讓其相互牽製,在其中挑撥離間,玩那種政治蹺蹺板的遊戲,不過這對於固始汗和額爾吉來說也是樂見其成。

卜失兔汗見並吞左右兩翼的事情是不成了,隻得想著看能不能多分一點了,便笑道:“王將軍,林丹汗所領的左翼萬裏而來,無論是丁口還是牲畜都損失極大。他麾下的部眾中十有七八原本都是我們右翼的,還請您替我轉稟巡撫大人。”

“大王,這等事口說無憑,這樣吧。若是大王願意,大可親自去一趟,將被俘部眾中原本屬於右翼的清點出來可好?”

“這個?”卜失兔汗聞言一愣,他原本想應允,但多年以來在生死間打滾鍛煉出來的直覺讓他又猶豫了起來,他想了想:“我部眾新至牧地。瑣事甚多,不如待到事畢了在過河不遲。”

“也好!”王安世也不催促,他轉過身向一旁的固始汗與額爾吉躬身行禮,笑道:“巡撫大人聽說二位仗義來援助,十分高興,讓末將帶了薄禮前來,不成敬意,還請笑納!”說罷他呈上兩份禮單,相比起給卜失兔汗的那份,這兩份禮物微薄了許多,固始汗與額爾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異樣的情緒來。

“額爾吉大人!”王安世仿佛是個技藝高超的魔術師,從懷中又取出一封信,遞給額爾吉:“這是敏敏別吉托末將帶來的,此外,還有一批禮物是送給您的,還請收下!”

額爾吉此行前來本來就有巴圖爾汗探望女兒的命令,聽到敏敏有信送到,心中十分高興,趕忙問道:“我家別吉眼下如何,為何不親自前來。“

“敏敏別吉這幾日身子有些貴恙,正在休養,外間風大便沒有來。”王安世笑道:“待到身子好了,便來見您!”

“那將軍回去後請替我轉告別吉,待到我這邊事情好了,一定親自前去探望!”

“好,末將一定帶到!”

待到切桑與王安世退出帳外,帳內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起來,不管如何,帳內的三人的內心深處對於明軍還是抱有一種頗為戒備的心態。額爾吉看了看信封,背麵貼著一張紙,一看卻是一張禮單,一旁的固始汗探頭看了看,咋舌道:“呀,好闊氣!”

固始汗這一聲喊,卻把旁邊的卜失兔汗也引過來了,原來這禮單上除了兩百匹呢絨、三百兩銀子這些大路貨外,還有五百石鹽、五百石茶葉、三百副鐵甲、鳥銃三百,這些在草原上可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稀缺商品,相比起這個來,卜失兔汗砍了林丹汗腦袋才換來的一千兩銀子和兩千匹絹布就顯得寒酸多了。

“額爾吉老弟,卜失兔他砍了林丹汗的腦袋才得了這麽點賞賜,你到底幹了什麽,賞賜這麽重?”固始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

“大汗說笑了!”額爾吉笑道:“這些東西又不是給在下的,而是我家敏敏別吉孝敬大汗的,我這裏不過是個過手罷了。”

“敏敏別吉孝敬大汗?”固始汗有些訝異的問道:“那怎麽是由這個明國將軍帶來?”

額爾吉笑了笑,便將事情原委粗粗的說了一遍,笑道:“我聽說敏敏別吉與那位劉總兵情感甚篤,這些東西裏隻怕有一大半是那位劉大人給嶽父的孝敬吧!”

“嘖嘖!”固始汗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俺老漢兵馬最多,可拿到的賞賜卻是最少的,哎!比起巴圖爾兄弟,我騎馬、摔跤、射箭都不輸給他,可惜就沒生了個像敏敏那樣的好女兒呀!”

額爾吉見固始汗這般模樣,忍俊不禁的笑道:“大汗說的不錯,像我家敏敏別吉這樣的人兒,草原雖大,也隻有她一個!”

額爾吉與固始汗在一旁輕鬆的談笑,他們兩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大明給他們的賞賜多也好,少也罷,都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卜失兔汗就不同了,他原有的右翼諸部在林丹汗的打擊並吞後,損失嚴重,而所據有的土默特平原,即曆史上著名的敕勒川卻是草原上著名的肥美之地,宜農宜牧,如果不能抓住這個機會與大明搞好關係,壯大自身的實力,等待著他的命運將會是極其悲慘的。

這時切桑已經安排好明國使者的住處,重新回到王帳。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的卜失兔汗急忙問道:“上師,你這次出使,明國的巡撫大人態度如何?”

“您是問那位呂大人嗎?”切桑答道:“表麵上看對我禮遇非常,但暗地裏卻十分戒備,我過河時還看到明軍在浮橋旁修建堡壘,寧夏府城也到處可以修補城牆的人,看來這一仗明軍雖然勝了林丹汗,但自身死傷也不少,這個時候三位領兵前來,肯定是有所提防。”

卜失兔汗與固始汗、額爾吉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切桑的猜測頗有根據,按說聯軍雖然是打著消滅林丹汗的旗號來的,可仗幾乎都是明軍獨力打完的,卜失兔汗砍了林丹汗的腦袋其實不過是撿了個便宜罷了。可明國大臣卻如此慷慨的對三家給予賞賜,這明明是外修文事,內建武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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