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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主,必須殺出去燒了這些車子!“郝搖旗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急躁的揮舞著拳頭,吐出的粗氣幾乎碰到了劉成的臉上。劉成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戰場的形勢,低聲道:”好,你帶三百騎兵從左邊那個突擊口出去,沿著壕溝從側麵掃過去,打垮蒙古人的步兵就好,放火的事情交給守兵。“

“是,大人!”郝搖旗見劉成應允了自己,興奮的轉頭就往小丘下麵走,卻給劉成一把扯住了。

“記住,燒了大車就回來,咱們騎兵少,可糟蹋不起!”

“大人,您就放心吧!”

明軍陣地的左側緊靠著黃河,地勢低窪,為了避免被逆襲的明軍趕進黃河,蒙古人幾乎沒有在這邊投入兵力,隻是有少許遊騎朝這邊放放冷箭,起到牽製作用。而明軍的三個突擊口之一便在這裏。在土壘內側,輔兵們奮力的推開大車,在他們的身後,身披鐵甲的騎兵們正魚貫而出。第一個便是郝搖旗,他大聲喊道:“楔形隊列,所有人都跟著我,燒掉韃子的突車!”

每個人都保持著沉默,他們都知道這種逆襲的危險,但畏縮不前更加危險。郝搖旗搖了搖頭,猛地用馬刺踢了一下戰馬的肋部,他的坐騎刺啦啦的向外衝去。

騎兵們的速度並不快,但隊形十分密集,兩個相鄰的騎兵的膝蓋甚至會相互接觸。在郝搖旗的側後方,旗手高舉著郝搖旗的戰旗,紅白相間的戰旗在風中飄蕩,上麵的“郝”字仿佛在火焰中舞蹈。騎隊繞過壕溝的突出部,速度陡然加快,從土壘上射出的羽箭與鉛彈在他們頭頂上掠過,蒙古人看到側麵突如其來的敵人,發出驚惶的叫喊聲,慌亂的轉過身來企圖將他們擋住。

“駕,駕!”郝搖旗一邊催促著戰馬。一邊將用右臂將長槍夾緊,將槍尖對準最近的一個敵人。那個驚惶的敵人舉起手中的盾牌,但高速奔馳的戰馬帶來的衝量絕非人力所能抵擋,長槍刺穿了盾牌並連同他的主人一起串在槍杆上。郝搖旗用力將來人提離地麵,但槍杆隨即便折斷了。他丟掉無用的半截槍杆,從馬鞍上解下戰斧,掄起斧子劈在第二個敵人的脖子上,將其一分為二。鋼鐵與骨頭的劇烈碰撞讓他的手臂一陣發麻,但郝搖旗的心頭卻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暢快。

大車旁的蒙古人很快就被打垮了,他們幾乎都沒有騎馬,也沒有步兵對付騎兵所必須的長矛、長柄斧、戰棍、錘矛等武器。橫衝過來的密集隊形的騎兵很快就將他們衝散,然後紛紛砍倒。壁壘上的明軍守兵們看到這一切發出歡呼聲,將油瓶和火把投到大車上,油脂從破損的瓶子裏流了出來,隨即便跳起了火焰。郝搖旗勒住戰馬,從腰帶上拿出號角,用力吹了兩下。高聲喊道:“下一個,下一個!”

時間過得很快,郝搖旗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打垮的第幾隊蒙古人,燒掉了第幾輛大車了,透過頭盔,他能夠聽到痛苦的哀嚎聲、火焰饑渴的劈啪聲、顫抖的號角、還有沉悶的戰鼓,到處都是煙霧和火,他回頭看了看,楔形的隊形早已散亂,大多數人都在各自為戰。我應該回去了。盡可能帶更多的人回去,郝搖旗一邊這麽想著,卻一邊繼續向前衝去。

許多蒙古人狼狽不堪的向後逃去,他們渾身帶傷。遍體浴血,方才明軍的側襲,讓這些跟在大車後麵的步兵們驚慌失措,與漢人不同,蒙古人是騎在馬背上的民族,步行對於他們就和魚上了岸一樣笨拙。郝搖旗帶領著身邊僅剩的幾個騎兵穿行在其間。輕而易舉的將一個個敵人砍翻,他的手臂直到肘部成了紅色,在火光下泛著血光。郝搖旗感覺到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輕若無物,時間對於他變得含糊、變得緩慢,他感覺不到幹渴、感覺不到饑餓、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感覺不到流入眼睛的汗水。事實上,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唯有戰鬥,眼前的敵人。一個、下一個、又一個,郝搖旗毫不在意的將他們一個個砍倒,他已經沉醉在其中。

突然,郝搖旗看到左前方百餘步遠處站著十幾個騎士,為首的一個衣甲十分華麗,身後站著一個高舉著白色大纛的侍衛。“這幾個一定是韃子的貴酋!”郝搖旗回頭對身後的部屬大聲道:“我們過去宰了他們!”

他驅策著戰馬,在硝煙與灰土間穿行,越過溝壑,爬上矮丘,向那一小隊騎士衝去。當郝搖旗被發現的時候,雙方的距離隻剩下二三十步了,這些粗心大意的侍衛發出驚惶的叫喊聲,郝搖旗甚至可以看清那個為首的貴酋扭曲的麵容,他在頭頂上揮舞著斧頭,大笑道:“受死吧!韃酋!”一般朝那邊衝去,他身後的隨從們緊跟著衝了上去。戰馬們衝撞在一起,人們揮舞著武器,相互砍殺,抱作一團,跌落馬下,接著被戰馬踏成肉泥。郝搖旗砍翻了兩個敵人,筆直向目標衝去,那個貴酋高聲叫喊了兩聲,轉身打馬就走,那個手持白色大纛的侍衛大喝了一聲,放平了大纛當做長矛向郝搖旗當胸刺去,郝搖旗本能的一提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大纛的刃尖刺穿了戰馬的胸口,將郝搖旗從馬鞍掀下。郝搖旗就地一滾,避開敵人坐騎的踐踏,從地上跳了起來,乘著那侍衛策馬回頭的功夫,將其從馬背上扯了下來,按在地上,在喉嚨上用匕首刺了兩下,結果了性命。【△網WwW.】郝搖旗從地上站起來,想要追那貴酋,才發現對方早就跑遠了。

“娘的,讓他走脫了!”郝搖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走到自己的戰馬旁,沮喪的發現這可憐的畜生不但胸口有傷,還折了一條腿,他拔出匕首割了坐騎的喉嚨以免其再忍受痛苦。他看了看左右,發現唯一像樣點的戰利品便是那根刺倒自己坐騎的白色大纛,便取了這杆大纛,隨便挑了匹敵人的戰馬,回己方軍營去了。

蒙古大營,林丹汗坐在軟塌上渾身顫抖,臉龐已經慘白如紙。方才他隻帶了少數侍衛親自前往陣前督戰。卻不想不知從哪裏殺出一夥亡命之徒來,若非手下侍衛平時阻截,自己便遭了毒手,連成吉思汗傳下的蘇魯錠大纛也給奪了去。簡直是奇恥大辱!

“大汗,那隊明軍已經不見了!”一個侍衛衝進帳內,躬身稟告道。

“蘇魯錠大纛呢?”

“也,也不見了!”那個侍衛的聲音小了許多:“興許,興許是被漢狗取走了!”

“廢物!”林丹汗一口氣直衝頂門。隨手抓起右手邊的銅壺向那侍衛頭上砸去,那侍衛被砸的頭破血流,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隻敢伏在地上。

“來人,擊鼓!全軍進攻,把這群漢狗趕下黃河,用他們的血洗清蘇魯錠大纛的恥辱!“

明軍陣營,土丘上。

“什麽?你說這玩意就是插汗的帥旗,成吉思汗傳下來的蘇魯錠大纛?”劉成有些不敢相信指著地上的那杆大纛的向一旁的王安世問道。

“末將不敢肯定,不過有七八成把握!“王安世拿起地上的大纛又仔細看了看。笑道:”不瞞鎮台大人,末將祖上便是達官,小時候就曾經聽族中長輩說過,這蘇魯錠大纛乃是用的一丈三尺五寸的柏木製柄,纓子必須用九九八十一匹白色公馬之鬃毛,矛頭為三叉戟狀,成吉思汗將其指向何處,哪裏就奏響了凱歌,看其形製與傳說中並無差別。“

“會不會是其他韃酋偽造的?”劉成有些疑惑的問道。

“絕不可能!”王安世趕忙搖頭道:“這蘇魯錠大纛乃是成吉思汗的標誌,除了黃金家族的嫡係絕無他人敢於使用。韃子雖然凶悍,但在這件事情上是決計不敢含糊的。”

“那郝搖旗放跑的就是插汗本人啦?”

“十有八九!”說到這裏,王安世轉身對一旁跪在地上的郝搖旗笑道:“恭喜郝千總,你這可是立下大功了!”

“俺立下大功了!”郝搖旗喜不自勝的想要從地上站起來。一旁的劉成冷哼了一聲,他趕忙又跪了下去。

“搖旗呀搖旗,我讓你燒了突車就回來,你呢?我問你,給你三百騎兵,你帶回來多少?”

“這個。末將,末將殺的興奮的過了頭,於是就——“說道這裏,郝搖旗也說不下去了,劉成咬牙切齒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手下,罵也不是,誇也不是,先用刀背在他脖子上劈了兩下,喝道:“搖旗你可記住了,這次便饒了你,若是下次可就不是刀背了!“

郝搖旗感覺到脖子上冰冷的刀背,不由得汗流浹背,趕忙答道:“是,大人,我下次決計不會了!”

劉成冷哼了一聲,走到帳篷旁取了兩隻人頭大小的口袋,扯了一根皮索將兩隻口袋拴在一起,將那兩隻口袋往郝搖旗脖子上一掛,便好似往驢背上放口袋一樣,厲聲道:“你斬獲韃酋大纛,立下大功,這兩口袋金子便是賞你的!”

郝搖旗剛剛脖子一沉,便感覺到腦袋邊多了兩隻口袋,正想著是福是禍,聽說裏麵都是給自己的金子,不由得喜出望外,趕忙連連叩首道:“末將肝腦塗地,亦不得報大人厚恩!”

劉成冷哼了一聲,看著地上的郝搖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此人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對自己又十分忠心,隻可惜往往一上陣就殺昏了頭,作為衝鋒陷陣的突將還行,獨當一麵卻是不行的,眼下自己方麵還小倒也罷了,將來自己局麵大了,他的發展就有限的很了。

“大人,大人!”

為何王安世的聲音如此激動,劉成驚訝的轉過身來,隻見王安世指著遠處:“大人,韃子這次是要孤注一擲了!”

劉成順著王安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蒙古軍本陣開始緩慢的向自己這邊移動過來,看來方才郝搖旗真的是弄到了個了不得的人物,不然按照以往的經驗,蒙古人是不會這麽快就投入主力的,他咽了一口唾沫,低聲道:“是呀,拚死一搏的時候到了!”劉成稍微整理了會自己的思緒,大聲道:“來人,快將巡撫大人、還有諸將都請到這裏來!”

“是,大人!”幾個親兵都知道決戰的時候到了,向劉成欠了欠身子,便紛紛下去傳令,劉成隨即叫起郝搖旗:“搖旗,你讓人把火箭全部都搬到這裏來!”

“是,大人!”

隨著劉成的號令,小丘頂部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劉成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了點,向王安世問道:“王參將,你覺得韃王應該在何處?”

王安世向蒙古人的軍陣望去,數萬騎兵組成的大陣綿延開來足有七八裏寬,無數麵旗幟連綿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麵才是敵人的王旗,他猶豫了一會,將右手指向中間偏右一點的位置,用十分肯定的口氣答道:“應該是在那兒。”

“為何這麽說?”

“韃子軍陣如此之寬,非旗幟鼓號所能節度,當分為數翼,各以貴酋為首腦,其王局中調度。而虜中以左為貴,其韃王之本陣應該在此處。”

“嗯,好!”劉成笑道:“今日若能破虜,本鎮台當為王參將記上首功!”

王安世正要謙謝,呂伯奇與諸將都來到丘頂。劉成低咳了一聲,指著丘下洶湧而來的蒙古騎兵,大聲道:“韃王親至,破賊就在今日,待會當韃虜兵鋒稍挫,本將便以火箭攻其首腦。格桑,你便領突騎衝出,自取其中軍,破陣之後,轉而向左。“說到這裏,劉成伸出雙臂,做了個合攏的手勢:”將韃子的右翼趕到黃河裏去!”

劉成這一番話說完,除去手下幾個見識過火箭威力的之外,那些沒有見過的旁係將領個個大驚失色,在他們看來韃子兵勢如此之盛,便是堅壁而守也未必能低檔的住,以僅有的區區數千騎兵衝出壁壘野戰,豈不是自尋死路。那個胡守備正想開口勸諫,卻被劉成手臂一揮,把話堵在了嗓子眼裏:“各軍待會當殊死戰,若有畏縮不前者,當以軍法從事!”(未完待續。)

PS:韋伯提醒一句,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下一份譚其驤老先生的《中國曆史圖集》裏麵明代陝西布政司的地圖,對寧夏地區的形勢有個大概的了解,這樣對書裏麵雙方的軍事行動才明白其原因。而軍事行動是必須建立在相應地理環境的了解之上的。譚老先生是我國曆史地理學科的奠基人,對這方麵有興趣的書友可以看看譚老先生的《長水集》,裏麵有不少不錯的文章。手機用戶請瀏覽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