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之戰,王大仁親自操炮轟塌平壤北城,為大清克破平壤城立下大功,戰後太宗皇帝命其覲見,讚其恭順藩下第一炮手,故又號“王大炮”。

鬆錦之戰,已升任漢軍佐領的王大炮又操炮轟塌錦州外城牆,迫使錦州東關守將吳巴什降清,徹底斷絕錦州城內寧遠、山海關的聯係。

太原之戰,王大炮再立新功,督炮半日便塌太原城,積功晉為漢軍梅勒額真。

濟南之役,王大炮是有功的,因為濟南城牆正是被其部炮手炸塌。隻是誰也不曾想到城內狡猾的淮軍竟然於城牆後又以泥堆兩道土牆,使得順著豁口攻入城中的清軍被堵在豁口與土牆之間衝不進城,最終被頑強的淮軍主力第一鎮擊退。

此役,也是王大炮身為大清軍人最後的榮光。

因為二十多天後,王大炮同其部數十門炮一起在大雨中被擒,並親眼目睹淮軍瘋狂的衝擊滿洲大營,斬下大清肅親王豪格的腦袋。

被俘之後的王大炮自知罪孽深重,加之其又是孔有德手下的重要炮兵將領,定難逃一死,所以在被押解途中趁押運淮兵不備跳河自殺,然而水淺沒將自個淹死。

被淮軍從水中撈出來的王大炮被五花大綁押到了濟南城,那時的濟南城牆掛滿了滿洲兵的無頭屍體,望著那一具具隨風擺動的滿洲大兵屍體,王大炮駭得都走不動道,最後被淮軍拖豬似的拉進城中。

然而,王大炮沒有被殺。

淮軍不但沒有斬殺這個被奴酋讚為恭順藩下第一炮手的漢軍將領,炮兵統帥洪寶更是將王大炮與一眾被俘的恭順藩下軍官請到一處大宅,好酒好肉的款待他們。

之後,這幫孔有德部下的軍官同被俘的上千名漢軍就戴上了淮軍的帽子,成為光榮的漢家軍隊一員。

動作之快,連衣服都沒換,因為都差不多。

因了“王大炮”這名聲,王大仁很是得炮鎮統帥洪寶的看重,不但允其可以騎馬,還授以營官之職,更許諾大軍北伐破北京之後為王大炮尋找其遷於關內的親眷。戰場立功,也同淮軍一樣記功行賞,不做任何區別對待。

餉銀這一塊,王大炮雖暫為營官,但領餉卻同標副。淮軍的副標統餉銀相當於綠營的遊擊、漢軍的佐領。單論餉銀這塊王大炮到手的肯定不如在清軍,因為他已經是漢軍旗的梅勒額真。

可他現在是個俘虜!

所謂你對老子好,老子就對你好。

王大炮雖跟著孔有德當了十年漢奸兵,但骨子裏也是個知恩回報的漢子,眼瞅洪大帥這麽看重他,要不給洪大帥立個功漲漲臉,也真是對不住人家。

隻是淮軍的炮鎮組建之後一直密駐於臨清按兵不動,直到半個月前才由運河啟程北上滄州。

到滄州幾天炮鎮也沒有接到任何攻城任務,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沒事教教新炮手怎麽打炮,日子過得很是無聊。

直到今天的到來。

先前試射的那炮就是王大炮親自操炮打出去的,打的還不是普通火炮,而是紅夷大炮。

這炮,單炮身就兩三千重,至少十匹馬外加十來個輔兵夫子推才能拉得動,裝炮的船也是運河之中最大的船。一條船還隻能裝一門紅夷炮,為了不讓船頭翹起翻船,倉中都得裝滿同樣重量的糧食或沙土。

一炮打完後,王大炮沒著急再試第二炮,因為這紅夷炮打完一炮炮膛就熱得很,沒個小半炷香時間冷不下來。

這炮也就是攻城轟城牆厲害,要不然就是個雞脅,野戰時不管明軍還是清軍,都沒傻子把這大家夥帶出來的。

第二發炮彈正中城牆,瞧著那飛濺的磚石同揚起的灰塵,王大炮信心十足的朝一眾看向他的炮手一揚手,叫道:“知道守城的是誰嗎?是洪承疇那狗漢奸!嘿,說起這洪承疇當漢奸還有俺一份功勞呢!當年要不是俺用炮轟塌了錦州外城,逼得那守將投降,嚇得祖大壽派人向關內告急,洪承疇還出不了關!”

“老賊不出關,就當不了漢奸,所以千錯萬錯都是俺王大仁的錯!……俺不識字,跟你們也說不出什麽米和豆子,俺就一句話,往後能不能在大順軍吃香喝辣,能不能不要讓老百姓罵咱們是二韃子,狗漢奸,就全看你們手裏的家夥了!”

“開炮!炸他狗日的!”

伴隨著王大炮的喝喊著,7門紅夷炮最先開火,其後是一陣接一陣的大小炮聲。

炮聲震耳欲聾,炮手們打完炮後捂著耳朵定睛朝城牆看,而那些耳朵裏塞了棉花的輔炮手們則一個接一個打開裝運實心鐵彈的箱子。

持續的轟鳴聲一直沒有停,從遠處看去,約有半數炮彈砸在了王大炮試射砸中的城牆,其餘半數則是打偏,有的落在城牆上麵的城道上,有的是直接越過城牆掉落在城中。

間稀間有幾個倒黴的清兵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要不就是腦袋“叭”的一下被從脖子上直接“帶走”,要不就是仍就筆直的站著,可胸口卻被砸出個大洞,五髒腸子流了一地。

一輪又一輪,一直憋著沒處立功的炮手們將怒火化為炮火砸在千年古城滄州的城牆之上。

碎石飛磚,塵土飛揚,眨眼間城牆上就滿是灰塵,灰黃一片,以致城上的清兵不能視物。

王大炮在心頭掐算滄州城牆大概還能挨多少發炮彈,在他看來這年久失修的滄州城絕不可能比關外重鎮錦州的城牆更堅固,也不會比那山西省府太原城更能挨炮彈。

最多半個時辰!

王大炮向自己的上司標統、福建人薑萬山給出了肯定答複。

“半個時辰這狗娘養的滄州城不倒,俺把腦袋割下給標統當尿壺!”

“你想讓老子尿不出還是尿不淨?”

薑萬山嘴裏這樣說,眼眉卻是喜笑顏開樣,屁顛屁顛去向旅帥回報。

城外順軍突然的炮轟讓城內的清軍受不了了,被順軍火炮重點轟擊的城牆上都見不到一個活人。

不是炸死了,而是全嚇的跑到兩邊去了,要不然腳下跟地龍翻滾似的不住顫動,誰受得了?

站著,容易被磚石砸死。

趴著,心髒受不了。

不如躲到一邊。

這城外的賊兵,還真是他娘的兵強馬壯的很!

這才幾年?

大清的風水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