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挨打的消息馬上在全院傳開了,大家議論紛紛。

年輕職工們都是義憤填膺,吵著喊著替陳夏打抱不平。

幾個老主任因為都參與了會診,對這個患者的死亡多少都了解一點情況,也覺得不能怪陳夏,實在是病情太凶險了,隻能怪病人命不好。

但有人憂愁總有人幸災樂禍,就像李博林,總覺得陳夏完全是個後門貨,這次醫死人責任肯定在他。

對這種天之嬌子來說,隻有他才是有本事的人,平時連些主任都不放在眼裏。

但這些議論對陳夏來說都無關緊要,現在重點還是養傷。

晚上趴在**,顧琳正在給他噴雲南白藥氣霧劑,一邊噴一邊埋怨。

“你說你傻不傻?看看情況不對嘛趕緊跑呀,平時挺聰明的人一個人,關鍵時刻就頂不住了。”

“我又不是某些人,高喊著讓領導先走。如果我當時先跑了,那些小醫生小護士怎麽辦?我被打了影響就大了,這些家屬以後都吃不了兜著走。換個別人被打,可能就息事寧人了。”

陳秋正坐在一邊,看著自己大哥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眼裏含著淚水,坐在床邊不停抽搐。

“大哥,你去跟顧伯伯說說,不幹急診科了,好好待在總務科不好嘛。”

顧琳一聽也火了:“我爸也真是的,急診科是人幹的活嘛,憑什麽要你去?不行,明天我去找他。”

“行了行了,爸讓我去急診科就是為我在鋪路,否則我這個科長當著,總有人不服氣的。現在我這個女婿都去最苦最累的急診科,別人還有什麽話講?”

陳冬站在床邊,高聲說道:“我覺得大哥應該去練武功,成為武林高手,以後就不怕醫鬧了。”

“去去去,作業做好了沒?期中成績那麽差,如果期末還是這麽幾分,看大姐回來不收拾你!”

陳冬被陳夏這麽一打擊,立馬閉嘴,小朋友整天看小人書,正沉迷在英雄主義情節當中。

這時候外婆端了飯菜進來,淚眼婆娑地說道:“老二,來吃飯了,你就在房間吃吧,外婆給你端進來了。”

老太太一直在梅園“幫工”,哪怕藥廠開了她也沒回去。

回慶豐村就離楊港村近了,萬一那個老不死的外公和不爭氣的舅舅來鬧事要錢,也足夠老太太頭痛了。

所以在陳夏的勸說下,老太太也安心住了下來,跟陳秋和陳冬的關係也緩和了不少。

說到底,她畢竟是個善良的人老太太,以前隻是性格軟弱無能,不敢反抗家裏的男人,現在覺醒過來,又有這個當幹部的外甥撐腰,所以態度也轉彎過來了。

陳夏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怎麽利用這2周的病假,被老丈人當牛當馬使喚了幾個月,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去哪發筆小財呢?

他口袋裏現在又有點小錢了,開始想得瑟了。

第二天。

當頂著熊貓眼的陳夏出現在江州人民醫院內科住院部時,尹月娥看到後一聲驚叫。

“小夏,你這是怎麽了?跟人打架了?”

“大嫂,咳咳,我沒打架,我從小就是好孩子。這不是碰到病人家屬弄事,被打了。”

尹月娥一聽就心疼得不得了,把陳夏拉進辦公室,說什麽都要拿出消毒水給他身上幾處傷口消消毒。

陳夏知道了她懷孕的事情後,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曆史還是按原定的軌道在走,陳夏是1982年8月出生的,不過按這位前世老媽的妊娠月份來看,預產期應該在11月份。

曆史到底還是改變了,難道還能生出“小陳夏”來?

到時誰是誰?誰是真正的陳夏?是剛出生的陳夏是陳夏,還是這個占據陳夏身體的陳夏是陳夏?

反正陳夏現在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心底隻有三個問題直擊靈魂:

我是誰?

我從哪來?

我要去哪裏?

不過從醫學的角度來講,每個**卵子都是不一樣的,月份不同應該不會發生這種奇葩事情了吧?

尹月娥以為他隻是心情不好,便難得溫柔地說道:“那你在辦公室裏坐一會兒,等下班了,回去讓大娘給你烤野菜餅吃。”

陳夏乖巧地點點頭。

前世尹月娥陳振武兩個人工作都很忙,有時候沒人帶他,老媽就會把他帶到科室裏,讓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做作業,然後下班一起回家。

現在又感覺重新回到了前世的感覺,讓陳夏特別安心。

這一下午他都隔著玻璃,靜靜扒在桌子上,看著隔壁這個前世老媽,這一世的大嫂在外麵跑進跑出工作。

然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夏被尹月娥搖醒了,“小夏,你怎麽睡著了?”

“哦,媽,下班了嗎?我們回家吃啥?”

“媽?”

尹月娥聽到陳夏這麽自然就叫她一聲媽,心裏那種說不清的奇怪感覺就更強烈了。

陳夏一聽壞了,又習慣性叫出前世的稱呼了,趕緊尷笑道:“那啥,剛剛做夢夢見我媽了,哈哈哈。”

這時候陳振武也下班了,從手術室出來後就跑到了內科住院部,一看陳夏這熊貓眼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喲,小陳科長被人打了?來,大哥給你找個雞蛋滾滾。”

陳夏突然想到了前世,陳振武同誌當上副院長了,有一次被醫鬧堵在辦公室裏,也被打出了熊貓眼。

現在父子倆是同命相連了,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尹月娥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傻B直翻白眼,不過心裏石頭也落地了,至少這小子心情不錯。

奶奶看到陳夏到來,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馬上就去鄰居那兒要了點野菜,歡天喜地的做起來了野菜餅來,一家人難得齊樂融融。

飯後陳振武動作熟練開始把一個櫃子搬到樓下去,又上來把彩電搬到樓下去,動作非常嫻熟。

“唉,大哥你這是幹嘛?電視機不要了呀?”

“還不是你小子幹的好事,現在這電視機已經是整個職工小區公用的了,要是放在家裏簡直連落腳的地主也沒有,索性放到樓下空地上,讓大家都能瞧著,家裏也清靜。”

汗,陳夏現在是親眼所見,一個18寸的“超大彩電”在1982年是如何的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