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十年,王邦被調離京縣令,改任三川大都督,盡管王邦在京縣很努力。

而且擁有著巨大的權力和資源。

可無論王邦怎麽努力,除非是挑戰現有製度,否則僅僅隻是憑借著他的權限,依靠正當途徑,是很難解開京縣所遇到的這些問題的。

這是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京縣沒有辦法解決滎陽的虹吸現象。

依舊還是有大量的青壯被滎陽和洛陽給吸走了。

王邦很想用特權去改變這個現狀,但是那又能怎樣?

當他離開之後呢?

還用特權去保持這個現狀嗎?

滎陽的地理位置在那裏擺著呢,這是京縣永遠也比不上的天然優勢。

國家的運行也是需要成本的,打壓滎陽,抬高京縣,這其中牽扯到的成本可不僅僅隻是行政成本,還有更多的商業成本。

最終影響到的,會是國家的稅收等問題。

這是王邦第一次體會到無能為力的感覺,有力無處使,很讓人覺得無奈。

三川大都督這個職位其實是一個虛職,手中沒有任何的權力。

他唯一的權力就是天天在三川郡府到處亂晃悠,可以去查看郡府內的一切事物。

包括郡守做出的一切決定,不論是正常的公文,還是探討的一些細節。

這是王不餓為王邦單獨設置的一個職位,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熟悉一下一個郡到底是怎麽運行的,又需要考慮哪些東西。

因為是匿名在地方上上的學,所以王邦的基層生活經驗很豐富。

無論是親自體驗的,還是聽同學們說的,這些已經足夠讓王邦去了解基層的一些實際情況了。

去少兒城擔任縣令,讓王邦初步有了步入官場的一些經驗。

相比較於直接上馬而言,少兒城那邊的情況稍微簡單一些,更適合王邦這種新手來積累經驗。

京縣屬於一個存在感不強的縣,讓王邦去擔任縣令,也是要讓他體會一下基層縣令更多時候的無奈與現實的殘酷。

起碼這一年讓王邦知道了,大漢並不是每一個縣都如同滎陽那種大縣一樣輝煌的。

每一個看起來很牛逼的縣,他都在吸收著周邊縣的血。

而在擔任三川郡大都督的時候,雖然手中沒有了權力。

但是王邦卻通過這個職位了解到了一個郡守是如何調節郡內各縣平衡的。

雖然很難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建元二十一年,年滿二十歲的太子王邦被調離三川郡,正式的進入到了朝廷,以太子的身份,兼任了一個內閣成員的身份。

這一年,王邦主要還是多聽,多看,多學。

建元二十三年,太子王邦開始更多的參與到了內閣的會議中,從之前的多聽、多看、多學,變成了開始參與討論,甚至有些時候與大臣們據理力爭了起來。

雖然互有輸贏,但是王邦的成長也是飛快的。

建元二十四年五月,王不餓在月中的一次內閣會議上,突然提出了讓太子監國這個提議。

大臣們紛紛驚訝的合不攏嘴。

王不餓的身體不說強壯如牛,可由於這些年經常鍛煉,加上營養也能跟的上,所以身體狀況根本就不像同齡人一樣,實際狀態估摸著也就剛剛四十歲左右的水平。

而今年的王不餓,已經將近四十九歲了。

讓太子監國?

雖然太子這些年表現的也還不錯,大臣們也都看在眼中,可是現在的太子還是太稚嫩了啊。

任憑大臣們怎麽勸說,王不餓反正是下定了決心,就是要讓太子監國。

胳膊拗不過大腿,大臣們隻能同意了皇帝的提議。

建元二十四年下半年,年僅二十三歲的太子王邦開始正式監國。

而在這半年內,王不餓的日子依舊跟往常一樣,跟以前的生活節奏是一模一樣的。

對於大臣們來說,其實影響也不算是太大,隻是以前有什麽事情直接找王不餓,現在需要直接去找王邦。

王邦處理完了之後,所有處理過的公務,會送到王不餓的案台上。

若是王不餓覺得沒問題,那就直接通過執行,若是王不餓覺得有問題,就打回去讓王邦重新批複。

建元二十五年,整整一年的時間也是如此度過的。

剛開始大臣們雖然很不情願,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也就熟悉了這種方式。

隨著太子處理事情越來越成熟,考慮的越來越周全,大家這才意識到王不餓為什麽要選擇讓太子監國了。

建元二十六年,王不餓開始漸漸的淡出了政壇,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王不餓再去逐一審批了。

僅僅隻是在一些大事,以及軍事上麵需要最後的把關,其他的都是太子批複之後直接通過就行了。

建元二十七年,大漢組建了第一支遠洋探索船隊,這一次的探索,發現了後世的濟州島,以及日本。

雖然島上沒有人,但是這個消息還是給大漢帶來了巨大的鼓舞,於是第二支船隊立刻開始建造。

建元二十八年,王不餓已經徹底的放手了,所有的軍政大權都交給了王邦。

雖然名義上還是太子,但是現在的王邦,已經跟皇帝沒有什麽區別了。

建元二十九年,五十四歲的王不餓宣布了退位,將皇帝禪讓給太子王邦的決定。

這個計劃,是王不餓在決定開始培養王邦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的,他隻不過是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來完成了這個計劃罷了。

而在王不餓打算公布這個計劃的前一天,將王邦叫到了身旁,語重心長的告訴了他一件事情。

‘朕不是自吹,就憑你小子的這點能耐,就算再努力一輩子也趕不上朕,朕的威望太高了,不論是在朝廷,還是在軍隊,亦或者在民間,朕之所以這麽安排,就是不想看著大漢二世而亡,所以隻能提前布局,從你開始去滎陽求學開始,往後的每一件事,都是朕安排好的,現在你已知民間疾苦,知基層執政的難度,你對於朝廷的一切,都已經很熟悉了。趁著朕還活著,還能為你再撐幾年,培養一下自己的勢力,爭取在朕走的時候,你能夠徹底的掌握這座江山!’

王不餓當然知道自己的影響力,雖然這話說出來很裝逼,但這卻是事實。

自己把大漢搞的這麽牛逼,王邦就算是個神仙,也很難在這個基礎上做的比自己更好。

所以按照傳統模式,他登基之後必然會麵臨著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那個已經‘故去’的老爹,將會是壓在他頭頂的一座大山。

一個帝國最危險的時候就是皇位更迭的時候,王不餓不敢去將賭注全部壓在別人的身上。

所以他隻能靠自己。

趁著還不算老,直接把兒子送上皇位,讓他培養自己的勢力,這樣萬一哪天自己蹬腿了,對於朝廷來說除了悲傷一點以外,權力更迭的風險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王不餓同樣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王邦,自然是希望他將來以後也能采取這樣的方式來幫助自己的兒子順利交接。

坦白的講,自己這輩子辛辛苦苦的為大漢打下了這麽好的一個底子,若是因為一些荒唐事情就成了別人的嫁妝,王不餓哪怕就是死了,也很難接受的。

王邦登基以後,將年號更改為了繼元,寓意著繼續王不餓的意念。

退休以後的王不餓除了每日鍛煉身體以外,也會偶爾的外出搞一下旅遊,老了老了,倒是過上了年輕人最想要過的生活。

繼元五年,消失了十多年的匈奴人突然又一次出現了。

隻不過這一次突厥人比起十幾年前有所改變,不隻是突厥人,他們還帶來了幫手。

密密麻麻的鐵甲步兵突然出現在了西部,先是擊敗了駐紮在趙佗的西越國的漢軍駐軍,隨後又深入漢境三四百裏,連破數座城池。

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敵人,以及從未見過的戰術,漢軍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適應。

對方的戰陣密密麻麻的,跟個刺蝟似的,到處都是長槍,要比漢軍最長的槍還要長,根本就沒有攻擊的角度。

直到第四集團軍的兩個甲級部隊趕到之後,突厥人以及他的援軍這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而大漢也就此吹起了反攻的號角。

王不餓在看到戰報的時候就知道了對麵是誰,突厥人終究還是跑去了羅馬,現在帶來的也正是羅馬軍隊,所謂的刺蝟陣,其實就是馬其頓方陣。

這種戰陣的弱點也不是沒有,隻要攻擊對方的後部或者側翼就可以了,一旦撕開了突破口,在切斷他們與其他方陣之間的聯係,那基本上就是待宰的羔羊了,不會再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但是對於漢軍來說,並不需要那麽做。

隨著甲級部隊投入戰鬥,這場戰爭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繼元元年的時候漢軍就開始配備了少量的鑄鐵炮,口徑不算大,射程也不算太遠,配備的不是實心彈,而是裝著火藥的炸彈。

威力並不算很大,但是落在人群裏麵,直接炸倒一片還是沒問題的。

一個甲級軍配備了五十門這樣的鑄鐵炮,而在甲級軍麵對這種刺蝟陣的時候,打法就簡單的多了。

先是火炮一陣轟,騎兵和步兵同時進行衝鋒,騎兵主要攻擊側翼和後部,步兵正麵對抗,單單隻是炮彈就把他們給炸蒙了,所以接下來的戰鬥便跟菜刀切瓜一樣,毫無壓力可言。

甲級軍打頭,乙級軍跟隨,對方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推進了五百裏,漢軍隻用了二十天的時間就把對方給全殲了。

在大量的機械化部隊麵前,傳統的騎兵和步兵已經失去了意義,他們根本就跑不過。

漢三十七年,繼元十五年,時年六十九歲的王不餓在痛苦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當消息傳出的時候,整個大漢都在哭泣。

……

一座充滿了科幻色彩的教室內。

王太飽雙眼突然陷入了一片渾濁,眼神木訥的望著這間教室。

他甚至都不需要抬頭,隻需要用眼睛的餘光掃一下講台上的那塊代表著學生示意圖的屏幕就可以知道哪個位置的學生沒有認真的聽講。

“老師,從史記高祖篇中司馬欣所展現出來的筆力以及宏觀的眼界,還有大漢曆史上第一次以紀傳體出現的國家正使,我覺得司馬欣應該是出自一個知識淵博的家庭,尋常人是很難會有這種眼界的,而且司馬欣往往能夠得到第一手的資料,並且通過形象的文字將其記錄出來,讓我們讀著眼前便情不自禁的出現了一副當年的畫麵,隻可惜中興年間的一場大火,燒毀了這些孤本,盡管當時的學者們在嚐試著修複這些孤本,可由於年限久遠,始終沒有將其完全複原,所以,我的畢業論文打算從這個課題中選取一個題目來完成。”一名學生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說道。

王太飽愣了一下,中興年間的一場大火?

中興又是哪一年?

司馬欣出自知識淵博的家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經意間,王太飽的眼光瞄到了講台上另一塊屏幕上。

上麵清晰的跳動著一組數字,漢兩千零百二十一年,複興九年……

“朕來到了兩千年後???”王不餓喃喃自語道。

他多希望那隻是一場夢,一覺醒來,自己可以回到本該屬於自己的世界?

隻是現在……

“老師,您怎麽了?”見到王太飽麵色突然有些蒼白,一群學生連忙關心的問道。

王太飽笑了笑,朝著學生們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然後開口說道:“司馬欣並非出自一個知識淵博的家庭,隻能說他的家境尚可,最早是在秦朝為官,但是官籍不高,高祖皇帝在創業的時候,司馬欣隻不過是秦軍的一個長史,級別還不如縣丞,隻不過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所以才能成為一路秦軍的主帥,而高祖在這一戰以少勝多,擊敗了司馬欣率領的十萬秦軍,不過這場戰鬥的難度並不大,高祖手下的兵士皆為精銳之兵,而司馬欣手下的兵力,都是始皇帝用來征召的徭役,囚犯臨時組建的,戰鬥力並不強。”

“而在這場戰鬥中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那就是身為主將的司馬欣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他的副將並不認為司馬欣的決定是正確的,況且在此之前,司馬欣並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所以副將便發起了兵變,直接將司馬欣這個主帥給捆綁了起來,結果司馬欣就這麽被高祖給俘獲了。”

“這再後來啊……”

‘當當當……’

教室的大門被人敲響了,打斷了王太飽的講話。

王太飽講述的內容,是學生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而司馬欣到底是什麽身份,史學界也有很多的爭論,但是到目前為止,誰也沒有說服誰。

進來的是洛陽書院的院長,臉上滿是悲傷的歉意,低聲道歉道:“王老師,這堂課您必須要結束了,宮中剛剛傳來了消息,先皇剛剛駕崩了……”

王太飽愣了下,旋即拿起手機看了眼。

發現手機屏幕已經變成了灰色,最上方是訃告,然後是一張先皇的照片,再接著便是一些過往的經曆。

訃告的發布者是大漢帝國內務府,簽發著是複興皇帝……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