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馬亞和李工心中瞬間鬆了口氣。

跑了就好!

跑了就好啊!

“這麽暗的天,怎麽去追?”馬亞瞪了眼牧仁。

“校尉,我們不怕死的!”身後已經準備好的騎兵突然表態道。

“你們不怕本校尉還怕呢!”馬亞沒好氣道,但是連追都不追一下,這也太假了點,於是又說道:“你立刻帶著人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出發去追,他們餓了幾天,又是大晚上的,跑不遠的,其他人看好俘虜了,若是再敢出現什麽差錯,咱們一起接受軍法的製裁吧!”

“諾!”

聽著馬亞的話,眾人不敢有異議了。

夜間追擊,危險本來就很大。

根本看不見路不說,也不知道對方往哪個方向跑了。

追不上是正常的,能追上那才叫運氣爆棚呢。

但是所有人都不會覺得自己的運氣一定是最好的。

正如馬亞所說的那樣。

他們已經餓了幾天了,體力什麽的早就跟不上了。

夜間視線極差,就算是跑,他們也跑不遠的。

大概率是跑出去一段距離,然後發現漢軍沒有追擊,自然而然的就會將速度降下來了。

但是這一夜他們是絕對不敢停下來休息的,而這又會加深他們的疲憊。

如此一來,就很完美了。

休整了一夜的漢軍自然不存在疲憊,兵強馬壯的,等到天亮以後再出擊,到時候也能根據地麵留下的痕跡去追擊了。

估計最多到天黑,他們就能追上了。

再說了,這是草原,他們又能往哪跑?

到處都是漢軍的斥候,到處都是分散的漢軍。

在這片區域內,已經沒有成規模的匈奴軍隊了,有的隻是成規模的匈奴俘虜。

所以,慌什麽?

這一夜,不少人都心驚膽戰了起來。

特別是牧仁,急的一夜都不敢合上眼睛。

這要是讓阿魯卡順利的逃脫了,自己可就抓瞎了。

我特麽的……

我容易嘛我???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的時候。

一支千人規模的騎兵便迅速的離開了營地。

根據地上留下的痕跡,飛速的朝著西方追了過去。

馬亞這邊也沒閑著,一邊繼續趕路,一邊派人去將情況上報,畢竟逃走了數百俘虜,這不是小事。

雖然這就是上麵的安排,但是該有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總之,這件事情是要做成一副意外的模樣的,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有任何的疑慮。

當然,也不可能有任何的疑慮了。

就算是有,對於整個戰局也無關緊要了。

整整一日的追擊,出去的一千人也僅僅隻是追到了不足三十個走散的俘虜。

或者說,之所以能夠追上,還是因為他們自身扛不住高強度的奔跑,所以掉隊了就在原地停著休整了。

而對於這些敢於逃跑的俘虜,自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雖然大漢很缺苦力,但再怎麽缺也不缺少這幾個人。

每找到一個,直接斬下頭顱帶回。

但對於逃跑的六百五十人而言,這追到的不足三十個人,還是有些不夠看了。

“五百主,還追不追了?”

“五百主,我感覺我們距離他們已經不遠了。”

“是啊,也許在追一會兒,就能徹底的追上他們了,到時候咱們也算是能將功補過了。”

“五百主,追吧,打完這一仗之後,誰知道下一仗在什麽時候呢?弟兄們還有不到三年就該退役了,能留下來的也就不足一半,若是就這麽回去了,怕是死不瞑目啊……”

錢多抬頭望著前方,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弟兄們說的對,現在的兵役製度就是這樣的。

他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以前的製度是永遠都有打不完的仗,你年輕的時候在邊關打仗,等你老了,還在邊關打仗。

似乎整個人的一生都在與行伍作伴,可整個一生,你都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卒。

現在的漢軍不同,每個人的役期隻有五年的時間,如果你還想繼續待在這裏,而上麵也覺得你是吃這行飯的,那你可以再獲得五年的役期。

兩邊有任何一個不認可的,那就隻能回家了。

在有限的時間內,他們若是想通過參軍來改變自己的人生,那就必須在這五年時間內做出一些功績。

戰爭不是每年都有的,也不是每一個服役期都有的。

錯過了,真的就是錯過了,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這種立功授勳的機會了。

可此時此刻,錢多又想起了臨出發前,馬亞將自己和另一位五百主叫到帳篷內交代的事情了。

追擊的時候,不要過於深入,以免失去了後方的援助。

申時一旦過完,不管戰果如何,都必須立刻返程。

若是俘虜中有漢人血統的,想辦法放掉。

不論有沒有取得戰果,隻要違反了這三個條件的,回來以後一律嚴肅處理,輕則退役,重則治罪。

最後馬亞還直接跟兩人言明,這是韓將軍親自下的命令,而命令的內容,隻允許他們兩個知道,哪怕死死了,也不能泄露。

“撤!”

軍令如山,盡管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縱馬疾馳在草原上,可錢多依舊不能違背命令。

上麵為什麽會下這樣的命令?

他一定是有原因的,至於是什麽原因?

他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願意去知道。

“五百主……”

“現在撤,最多就是被調回本土,最多就是被調離一線部隊,但若是繼續追擊下去,我們可能連家都回不了……”錢多語重心長的朝著眾人說道。

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違抗軍令。

別拿什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來解釋,這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麵的意思。

韓信決定改變王不餓製定的作戰計劃,那是因為戰場的局勢改變了,王不餓又遠在數千裏之外,根本無法指揮。

錢多若是違抗命令,這算什麽將在外?

馬亞那麽明顯的告訴了他們兩個,難道意思還不夠清楚嗎?

說的簡單一些,就是這事上麵有安排,別壞了大局。

但是有些話,他又不能跟手底下的將士們說。

雖然這很不公平,對於他們來說,或許是莫大的諷刺,但是總要有人來做出犧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