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幾位將軍紛紛站在了城頭上。

王離也沒有拖延,現在對於漢軍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本將軍欲遣兵出城作戰,諸位將軍可有願意領兵者?”王離直接問道。

“將軍,我們四個一人一麵不就行了嗎?”周勃說道。

“是啊將軍!”英布和樊噲和盧綰三人紛紛點頭。

麵對這個陣容,朝中有不少人是大力反對的,包括王離自己內心深處也不太情願帶著這幾個人出來。

但既然皇帝做出了安排,他也就認了。

當然,周勃、英布和盧綰這三個人的爭議還略微的小一些。

朝中爭議最大的便是樊噲這個人。

因為他的老婆,是呂雉的親妹妹,而呂雉又是劉邦的老婆。

雖然劉邦死了,呂雉現在居於洛陽,但重用樊噲,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心中不舒服。

再說了,漢朝又不是沒有能夠領兵打仗的將軍了。

就算是被評為進取不足的宋軼,都不比樊噲差多少,隻要不讓他當主將就可以了。

但王不餓就是這麽安排了,至於這些人會不會造反,或者搞一些事情。

王不餓其實是並不擔心的。

而看到兵力的配置之後,王離也不大擔心。

重用的不過是這四個人而已,在他們之下,那可都是漢軍提拔起來的將校。

況且現在在漢國,造反的土壤已經不存在了。

在一個,真以為皇帝就是個傻子嗎?

不會對這件事情做出一些安排嗎?

王不餓曾明確的告訴王離,放心大膽的用,不用擔心忠誠的事情,朕早已安排妥當了。

雖然搞不清楚皇帝為什麽要這麽做,王離也不太想去搞清楚這個問題。

“本將軍隻打算派一人出去!”王離說道。

“派一人出去怕是不穩吧?”周勃疑惑道。

守城部隊派兵出城作戰,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沒人規定守城部隊就必須隻能呆在城牆上等著敵人來進攻的。

而戰術又都是靈活的,像他們現在有這麽多人,全部聚集在城內顯然是不合適的。

所以派人到城外去作戰,消耗一下敵軍的有生力量,同時減輕最後的防守壓力,這也是經常用的戰術打法。

但是隻派一人出去那又是什麽意思?

隻守一麵,放棄其他三麵嗎?

“將軍,如此一來,城外守軍壓力較大啊!”盧綰也附和道。

“非也!”王離直接搖頭道。

這麽做自然有王離的道理,但麵對著自己的這些將軍們,王離還是需要解釋清楚的。

不然接下來的戰鬥中若是出現什麽差池,那樂子可就大了。

“匈奴騎兵人數眾多,我軍僅有不足十萬,還需要分兵駐守城池,再分去四麵,每麵最多兩萬人而已,若匈奴集中兵力來攻,便是有設施阻攔,兩萬步卒也很難抵擋。”

“防禦設施缺口較大,不能保證四個方向都能達到預想的效果,想要麵麵俱到,最終的結果可能是四麵失守。”

“所以,本將軍欲將所有設施全部集中於北門,再派出五萬步卒出城防守,配合城牆掩護,將匈奴主力拖在這裏!”

“另外,再遣兩人到後方整編部隊,從兩側繞後,直接襲擊匈奴人的後勤!”

聽著王離的安排,四人不約而同的嘖嘖嘴。

暗道這‘科班’出身的將領還就是比他們這些泥腿子出身的將領要優秀一些。

別看這些人曆史上一個個的都是大名鼎鼎的名將。

但是現在,他們的水平其實真的很一般。

就算是名聲最大的英布,也就是戰鬥力強一些罷了,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弱化版的項羽。

周勃,盧綰,樊噲這三個人,現在還屬於正在進擊的小菜鳥。

這仗若是讓英布來指揮,大概就是帶著大軍衝出去,直接跟匈奴人玩個對對碰。

若是讓周勃他們指揮,基本上就是全員死守,撐到匈奴人自己退兵。

現在他們的能力還沒有達到最巔峰的時候,而能夠身居將軍位,更多的還是憑借著之前的身份,即便如此,也是降了級的。

當然,用他們,也有安撫之意。

不隻是安撫這些官員將校,也是安撫曾經忠於他們的地方和百姓的。

當基本盤大了以後,很多東西都需要進行微調的,不然想將所有地方捏成一團,純粹就是癡人說夢。

最終,周勃出城率領五萬漢軍進行防禦作戰。

英布和盧綰兩人到後方去接收整編正在趕過來的部隊,然後原地繞路去後麵從兩側偷襲匈奴後勤。

樊噲則是被留在了城中待命,這讓樊噲心中有些不爽。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跟他們不一樣,所以也就沒敢表現出來。

接下來,城內所有守軍開始忙碌了起來。

收集防禦裝備,主要是拒馬,安插木刺。

說是出城作戰,也並非就是出城送死的。

對於防禦的要求,其實標準一點也不低。

最外圍的,是一排排的拒馬。

敵軍騎兵到了這裏以後,就得想辦法破開,或是下馬搬開,或是直接撞開。

但同時也需要麵對守軍的弓弩攻擊。

但不論是搬開還是撞開,騎兵衝鋒的速度在這一道關的時候就降下來了。

拒馬後麵,是一條半米深十米長的陷馬坑,這個是還沒有完工的,按照標準的話,陷馬坑至少要有一米以上的深度,然後在內部安插一些削尖了的木棍。

由於這個沒有完工,所以就增加了一些其他的防禦手段。

就是在麵前的所有陣地上,全部挖一些小坑。

麵積是馬蹄的兩倍,深約手掌直立的深度。

別小看了這種坑,高速疾馳的戰馬,一旦一隻腳踩進去了,輕一些的是人仰馬翻,嚴重一些的,馬腿直接就斷了。

連馬都這麽慘了,騎在他身上的騎兵會好到哪去?

陷馬坑往後,又是一排排的拒馬,再然後才是步兵戰陣。

總而言之,第一排的步兵,戰鬥位置距離第一道拒馬最遠的距離,大約在五十步開外。

但是在這裏,對麵的騎兵卻要麵臨三條防線才能跟漢軍守軍碰上麵。

當然,這還不算完。

漁陽因為數百年來經常遭到胡人的南下,所以護城河也是有的,而且寬度也不窄,足有十步寬,兩米深。

所以說,如果時間足夠的話,那麽一整套設施就是拒馬,陷馬坑,拒馬,陷馬坑,拒馬,護城河。

經過這一套下來,騎兵還能舒舒服服的來到城牆下就算是撞了大運的。

至於說速度,根本就沒有速度可言了。

填埋陷馬坑,不是不可行,而是根據這個設計,下麵所有防禦都在城牆上守軍的攻擊範圍之內,想填埋,你得拿人命來填。

實在不行,就派一隊士兵出城去阻止,反正你的騎兵速度又快不起來,我城牆上還有弓兵掩護。

打一開始王離就決定了要派兵到城外去作戰的,所以第一道拒馬和陷馬坑的位置就特別遠,早已超出了城牆守軍的支援範圍。

夜幕降臨,城外的防禦差不多也都完成了。

幾乎就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布置。

原本用於四麵的拒馬,全部被搬到了北門,幾乎就是一排挨著一排。

撞開了第一排,第二排也會阻攔住。

而按照這個陣型,等到匈奴騎兵衝過來的時候,基本上就沒什麽速度可言了。

斥候不斷來回奔波,將前麵的消息逐一的傳遞回來。

而匈奴人也正按照王離的安排,被一隊又一隊的斥候吸引了過來。

最終,匈奴人在十五裏外過夜。

這一夜,很多人都失眠了,有激動的,有緊張的,有害怕的。

尋常又普通的一夜,對於漢軍來說,卻特別的難熬。

匈奴人是什麽樣子的?

他們又有多可怕?

先前隻是聽說過,卻從未見識過。

皇帝說他們很可怕,韓信卻用事實告訴他們,匈奴人不堪一擊。

兩個完全不同的觀點在他們心中不斷的碰撞著,糾結著。

終於,艱難的一夜度過了。

天剛剛亮,各營便吃上了熱騰騰的肉糜,配著一些蒸餅。

作為上過戰場,又被征募來的新兵,對於打仗他們並不陌生。

大多數人隻吃了六七成飽就停了下來,然後將沒有吃完的蒸餅放在身上備用。

吃得太飽不利於行動,身上放點幹糧,餓了隨時啃兩口補充一下體力。

這是老兵們都知道的事情。

‘轟隆隆……’

遠處漸漸的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地麵在微微的顫抖著。

塵煙不斷升起,猶如蝗蟲一般撲麵而來。

單單隻是那陣勢,就足以嚇破新兵的膽子。

即便是老兵,此刻在聽到這種動靜以後,心中也有些發怵。

城牆上,王離淡定的站在那裏,望著遠方剛剛出現的匈奴人影子。

“列陣!”

一道命令傳下,身後的戰鼓發出了劇烈的響聲。

城下軍隊迅速列陣,他們的兵器不如韓信灌嬰所帶領的漢軍,現在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這些防禦措施,和陣型。

‘轟隆隆……轟隆隆……’

馬蹄的聲響越來越大,隱隱的還能聽到戰馬的嘶吼聲。

大地震動的頻率也是越來越高。

城牆上的王離猛的皺起了眉頭,這匈奴人腦子有泡?

“弓弩準備,樊將軍,做好出城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