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本欲阻攔。

但平陰距離洛陽實在是太近了。

僅僅隻有三十裏,就算走路,要不了兩個時辰都能走到。

騎馬的話就更快了,不慌不忙的,一個時辰出頭也能到。

若是順利,當天就能返回。

而即便有什麽事情,也能很快聯絡到。

至於安全問題,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張不衣去安排的,不僅僅隻是禁軍一個,斥候,遊擊將都要有所安排。

對於保衛工作,現在張不衣已經是得心應手了。

對此,張不衣還特意又查了一下杜湘的軍籍。

發現此人功勞本是不足以封八等公乘的。

但正好趕上了大的機緣。

王不餓曾宣布所有參加滅楚戰爭的將士,爵升一級,這就平白無故的撈到了一級爵位。

而剿滅項羽之後,王不餓又宣布,參與將士軍功外再爵升一級。

所以,杜湘雖然受了重傷不能在服役,但也因此而白白撿了兩級爵位。

若是沒有這兩次機遇,他怕是隻能拿個六等官大夫。

而很顯然的,若是這一次的密告屬實,杜湘說不定能有機會當上一縣的檢察官長。

很快,禁軍準備就緒。

先期兩千人分散離開洛陽,著便裝,步行,以扇形前進。

目標是平陰周圍,這批人不進城,就在平陰四周等著。

緊接著,二百禁軍向前開路,他們會一路進入平陰縣,做好前期的偵查警戒。

再然後,才是王不餓,跟隨的人不多,隻有二十餘人。

這些人是全副武裝的,而給王不餓安排的身份,是都城某位大佬家的公子。

張不衣則是扮演了二狗子的角色。

至於說禁軍的軍裝會不會露餡,這個是不存在的。

因為禁軍不僅僅隻負責保護君主。

張良、陳平家的護衛,幾位尚書家的護衛,都有禁軍的參與。

張不衣家的護衛那就是純禁軍了,雖然他有資格組建親兵。

但張不衣卻很理智的沒有組建,而是直接用禁軍,按照規定可以組建親兵的人數調撥。

除此之外,張不衣也很少去跟這些人拉關係。

沒必要,也用不著。

“不衣,此事你怎麽看?”前往平陰的路上,閑來無聊,王不餓也在反思著監察官,檢察官這種製度的缺陷。

任何一種製度,他都是存在一定缺陷的。

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製度,也不會有。

“作死唄,估摸著這幫人是覺得大漢的刀可能不太鋒利了,想拿自己的腦袋試試吧!”張不衣說著。

“利益啊利益……”王不餓無語的搖著頭。

看樣子,從張不衣這裏是得不到靈感了。

而官員勾結,無非就是因為一個利益。

但是利益這種事,是不可能徹底斷絕的,水至清則無魚。

朝廷需要做的,是拿捏好這個度,讓這個界限能夠始終保持平衡。

太過了,會影響到官員對朝廷的認同。

而太輕了,又會影響到朝廷的地位。

雖然跟秦末時期不一樣,但也大差不差,若是不去治一治,或者治的太過份了。

說不定等自己嗝屁了以後,漢國又會跟秦朝一樣了,政令不出關。

“王上,俺有個大膽的想法啊……”張不衣突然說道。

“什麽想法?”王不餓轉頭看向張不衣。

“您說,俺來扮演公子,您藏在暗中觀察,這個辦法咋樣?”張不衣突然滿臉期待的看著王不餓。

囂張跋扈嘛,他最期待了。

頭疼去想那麽多作甚?

政治上的事情是自己該摻和的嗎?

現在的張不衣可是精明的很呢,不是自己的事,一句話都不多說。

能裝糊塗就裝糊塗,裝不過去那就裝暈。

看著王不餓奇怪的眼神,張不衣連忙補充道:“您看啊,您的身上有股帝王之氣,讓您去扮演囂張的公子不太合適,您演不出那個味兒,俺就不一樣了,整天在那幫臭小子麵前演壞人,連揣摩都不用的,伸手即來,而且您在暗中呢,也能更安全一些不是?現在不是以前了,萬一要是讓人知道那麽囂張的人是您,多損您的威嚴啊,但換成俺就不一樣了……”

你就是想裝逼……

王不餓無語的瞥了眼張不衣。

常年跟在自己身邊,威風倒是挺威風的。

但是論裝逼,有自己在,哪有張不衣的份啊?

現在不一樣了。

張不衣竟然也能上綱上線的給自己找機會去裝逼了,而且還說的頭頭是道,聽的自己都信了。

“行,孤給你這個機會!”王不餓哈哈一笑。

角色扮演什麽的,他最喜歡了。

雖然作為一個觀眾可能不是那麽的過癮,但是看到的角度卻能更多。

王不餓直接找了個身材與自己差不多的護衛,讓其拖了鎧甲給自己穿上,然後自己就混入了護衛的隊伍中。

而那可憐的護衛,本來是牛逼轟轟的禁軍。

可現在,他隻能老老實實的去當自己的二狗子去了。

但是演的真的一點也不像。

最後在王不餓的建議下,幹脆就當個冷漠的世外高人罷了,雙手抱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寶劍在胸前交叉,那逼格,要多高就有多高。

而突然轉變了身份的張不衣,也開始認真的研究起了案情。

他需要給自己安排一個合理的理由進去。

午前,一行二十多人很是壯觀的來到了平陰城下。

看著規規整整排隊等著進城的百姓。

此刻的張不衣就像是釋放了天性的狼人似的,直接讓人騎馬前行。

所過之處,百姓紛紛避讓,一邊在心中罵著,一邊又悄悄的羨慕著,另一邊又不得不繼續狗著。

沒辦法,騎馬,帶護衛,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來到城前,隊伍終於被攔了下來。

一屯的守城士兵矜矜戰戰的看著這些騎馬的家夥,嚇的雙腿瑟瑟發抖。

為首的屯長雖然心裏麵也很方,但誰讓這裏他的官最大呢?

隻能是他站出來說話。

“這位公子,按照漢律規定,除驛兵,戰時騎兵,本地官府及公務外,任何人等不得騎馬入城,您看……”屯長心裏麵方的一逼的背著漢律。

當然,他背的並不全麵。

驛兵分為兩種,官驛和軍驛,雖然名字不同,職責不同,但享受的權力是差不多一樣的。

不插旗的官驛,進城需要降慢速度。

而軍驛則不需要,所有人不論是誰,見了軍驛必須提前讓路。

若是因為阻攔了道路被撞到了,賠錢是不可能賠錢的,官府還要反過來治你的罪。

戰時騎兵就更容易理解了,戰爭時期的騎兵若是要進城,當然是騎著馬進去的,哪能一個個下馬牽進去耽誤工夫呢?

而本地官府及公務,就跟後世的專車是一樣的,文官們大多乘坐馬車,騎馬的多為兵役遊繳,他們擁有馬的數量並不多,但律法是允許他們在城內騎馬的。

而除了軍驛和插旗的官驛以外,其他所有騎馬的都不能在城中肆無忌憚的疾馳,都需要降低速度,行人也不需要有責任的避讓。

這位屯長小心翼翼的看著張不衣,身後帶著那麽多披甲護衛,家裏麵肯定不差,叫聲公子是沒錯的。

既然都叫你公子了,總該講點道理吧?

“也不瞅瞅本公子是誰?敢讓本公子下馬?瞎了你的眼了?知道本公子的爹是誰嗎?”然而張不衣卻大跌眼鏡的當眾指著屯長罵了起來。

似乎罵完了還覺得不太過癮。

隻是罵罵而已,怎能讓自己過足裝逼的癮氣呢?

這百年難得的絕佳機會,錯過這次鬼知道下次會在什麽時候。

於是,張不衣繼續說道:“就是在洛陽,都沒說有人敢讓本公子下馬的,這次來你們平陰完全就是給了你們臉的。”

“算了,把本公子老爹的名字搬出來怕是會嚇死你,就說本公子身後的這些人吧。”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一瞧,瞧出來點不一樣了沒?”

“禁軍,這些都是禁軍,本公子就是去宮裏找王上說了句想來外麵玩玩,王上就給本公子派了這些禁軍,你個瞎了眼的憨貨,還不趕緊去讓平陰令出來迎接?”

“若是敢惹火了本公子,本公子就天天在我老爹麵前給你們全縣穿小鞋!”

張不衣的話瞬間讓一眾人覺得褲襠猛然一涼。

很憤怒,但是沒用,不敢說啊。

你家官大你說的算,你是爺總行了吧?

“公子息怒……公子……”屯長也有些急了,雖然他也看不順眼,但有個卵用,連忙朝著身後罵道:“還不趕緊去通知縣令來迎接?”

看著平陰城門處一陣雞飛狗跳,就連正常的進程秩序都被擾亂了。

張不衣沒有絲毫的擔憂。

後台硬,就是這麽霸氣。

至於說影響?

屁的影響,這都是提前製定好的策略,而且還是王不餓親自給的建議。

要的就是製造出自己囂張跋扈,高官子弟,跟王上關係特別好的一種第一感覺。

什麽暗訪之類的,有用歸有用,但用處卻不大。

他們來這裏是要查案宗的,暗訪是根本接觸不到這些東西的,也見不到犯人。

所以,後台硬,囂張,不講理,是有助於他們查證的。

而趁著等待的功夫,張不衣繼續咧咧了起來,指著一群人說道:

“這也就是這兩年王上管得嚴了,本公子在家裏也被經常叮囑,就你們今天幹的這事,若是放在以往,不說殺了你們,本公子起碼也得拿著馬鞭狠狠的抽你們不行,瞅你們一個個嘚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