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寵娃狂魔司文山搓著手,皺著眉,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

司音瞥了那盒煙一眼,司文山又默默把煙收回去,然後看著司音。

“爸,有話您就說唄。”司音聲音柔柔的,人看上去也萌萌的。

“那我說了?”司文山看著女兒,欲言又止。

“快點說!”司音嗔道。

“我說我說,乖女兒,你跟那個小白……是什麽關係呀?”

“什麽什麽關係?我們是隊友啊?是好朋友啊?他像哥哥一樣照顧我,你想要什麽關係?”司音一臉莫名的看著自己父親。

從前父親可是從來不會跟她談論這種問題的。

不,偶爾也會談論。

“寶貝兒,有沒有男孩子追求你?告訴爸,爸去把他腿打折!”

“乖女兒,可不能學你表姐,年紀不大就偷偷談戀愛,早戀沒有好結果的!你看劉誌遠那窮小子,哪裏配得上你姐?”

“小音,記住爸爸的話,所有接近你的男孩子,都是對你有企圖的!沒好人!他們貪圖的隻是你的漂亮,不會有人在乎你的內涵!”

對,都是這樣的話。

所以司音一聽父親問小白和她什麽關係,隨口回答之後,下意識的有些警惕起來。

一臉嚴肅的看著司文山:“爸,我跟你說,你不許去找小白哥麻煩,我跟他什麽事兒都沒有。我們最近經曆那麽多事情,夠煩的了,您就別跟著添亂了好嗎?”

司音說完,臉色有點紅紅的,似乎又有些於心不忍,小聲說道:“爸,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但我已經不小了,而且,團隊的夥伴都特別照顧我,都寵著我,但他們都當我是小孩子,可是您知道嗎?我並不喜歡這樣。我想真正融入到他們中間,我想真正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不是當一個看客。所以爸爸,請您放心,您的女兒……沒那麽傻,也沒那麽弱,好嗎?”

“呃……”

司文山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即臉色怪異的看著自己女兒,有點難以接受這麽成熟的話會從司音嘴裏說出來。

他一直覺得,女兒從小到大……這麽多年一直都沒什麽變化。

萌萌的,超級乖巧,超級可愛。

可直到今天才發現,女兒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麽萌萌的,超級乖巧,超級可愛。

可卻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成熟了。

這讓司文山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原本隻屬於他的小情人,眼看著就要飛走了。

不過一想到老婆今天跟他說的那番話,司文山腦子裏又忍不住生出一些別的想法來。

“你別一天到晚拚命寵、又拚命束縛你女兒,捧在手心怕化了,含在嘴裏怕嚇到,做什麽都不允許。她長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間和世界了。”

“關於她血脈中存在的問題,隻要有小白那孩子在,就不會有太大問題,關鍵時刻幾張控製符就行。你必須得讓她釋放出那種力量,她才能逐步學會如何控製它。她是天生的靈戰士,你拚命束縛她那不叫愛,那是自私!”

“如果你從來不讓她釋放那種力量,那麽早晚有一天,一旦她受到某種刺激導致血脈力量爆發,屆時那種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最大的可能,是你永遠失去她。”

“還有,你不是一直說我姐傻嗎?放著紫雲那麽好的資源不去利用,反倒把女兒放在百花城這種窮鄉僻壤。今天我就告訴你一句,你這腦子,十個都不如我姐一個!”

“她讓女兒留在這,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小白那孩子。隻可惜這件事情沒法引導,而彩衣那丫頭的心,又早早栓在劉誌遠那孩子身上,雖然他也不錯,挺優秀的,但說實話,現在的他,還遠配不上彩衣!”

司文山當時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些事情你怎麽從來沒跟我提過?”

他老婆當場懟了一句,懟的他啞口無言。

“我姐以前也從來沒跟我提過。”

好吧,咱家你當家,凡事你做主,你……大,說什麽都對!

不過通過厲害老婆從更厲害大姨子那裏了解的那些信息,讓司文山敏銳的抓住了一些什麽。

那個精神力不咋地但帥得讓他這種女兒奴毫無安全感的小家夥……似乎,很不簡單啊!

哪怕他再怎麽是個寵娃狂魔,再怎麽不情願,內心深處也明白一個道理——沒有永遠不嫁人的女兒。

他隻是寵女兒,不是個變態。

原本他沒怎麽把白牧野當回事,一個除了帥,幾乎就沒什麽亮眼有點的小男孩兒罷了。

精神力那麽低,就算是符篆師學徒,也談不上有太廣闊的前途。

哪怕在這百花城有了一些名氣,可百花城太小了!

在這種小池塘裏麵,都不能稱王稱霸,有朝一日走出去,又能有多大出息?

可現在卻不能不把那孩子當回事了。

他相信自己老婆絕不可能騙他,實際上,老婆當他麵跟他說的那番話,未必沒有提點他的意思!

隻是很多事情,就算是夫妻,也不能說得那麽直白。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姓司的,那個小白是個大金礦,快讓你女兒去挖呀!

那成什麽了?

體麵還要不要了?

實際上,能讓宋星雨心甘情願把孩子留在百花城,能讓他老婆隱晦的提醒他那孩子的重要性。

就已經可以說明太多問題了!

帝國有哪個豪門姓白麽?

司文山想了老半天,也沒能想起來。

當然,帝國豪門無數,以他身份地位,未必所有豪門他都知道。

反正能讓宋星雨那位宋家女兒如此重視的人,背後不可能一點背景都沒有!

宋星雨當年原本是要帶姬彩衣離開百花去紫雲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彩衣就留了下來。

記得當年他還和老婆討論過這件事,當時他老婆也覺得奇怪,說姐姐不知道為什麽就答應了彩衣的爺爺奶奶,把彩衣留在了這裏。

如今看來……卻是原來如此啊!

嘿!

司文山忍不住輕笑起來。

目光柔和的看著司音:“乖女兒,其實呢……爸爸也不是很反感你跟男孩子交往,畢竟,畢竟你自己也覺得自己長大了嘛。但必須……必須是小白那種,你知道嗎?別的男孩子,顏值根本就配不上你!對,顏值很重要!爸爸挑女婿,顏值是第一位的!”

司文山磕磕絆絆,情緒很複雜。

心裏一邊難受著、不舒服著;一邊似乎還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如果女兒真能將來嫁給小白,肯定差不了!

別說他庸俗,這天底下沒有哪個父母不想自己兒女找一個好人家。

司文山說到最後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太機智了!

別的他不敢保證,但在顏值這方麵能超過那小子的人……他就沒見過!

司音紅著臉,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父親,又羞又怒地道:“爸,您沒事兒吧?您在胡說些什麽呀!”

……

……

單穀回到家,幾個長輩剛想輪番給他上上課,單家老爺子突然出來了。

隻說了一句話,便讓那幾個摩拳擦掌準備開啟狂噴模式的長輩做鳥獸散。

“你們懂個屁!那位姬家兒媳宋家女兒,當年肯把孩子扔在百花城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深層次原因你們想過沒有?這次她毫無征兆的從外地回來,就是因為幾個小孩子惹了點禍嗎?拿你們那不富裕的腦袋好好想想!多大個事兒?想明白就明白了,想不明白就滾蛋!”

那些人都有點想不明白,於是都幹脆利落滾蛋了。

單穀大喜,雖然他也沒太想明白。

但他卻知道,家裏的老爺子是站在他這邊的!

這就足夠了。

很痛快!

……

……

劉誌遠回到家後,多少有些沉默。

宋星雨居然回來了!

他和彩衣的事情,那位一直沒說過什麽,但恰恰因為沒說什麽,劉誌遠的壓力才特別大。

如同壓著一座大山!

大山的名字,就叫宋星雨。

他比同齡人成熟很多,心裏麵很清楚按照身份地位,他配不上姬家的女兒,更別說是宋家外孫女了。

他在靈戰士這方麵的天賦,莫說在祖龍,哪怕放眼飛仙,也隻能說是一般。

所以他在文化課以及其他任何能提升自己綜合素質的方麵,都相當刻苦。

甚至可以說,他刻苦的有些過分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人後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勤,他也不需要別人知曉這些。

他隻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宋星雨麵前,跟她承諾:我會照顧好您的女兒,請放心把她交給我。

可現在,他真的沒底氣。

劉誌遠的父親是百花城的一個官員,官職不大不小。外公家倒是挺厲害,不過……鬧得很僵。

他也不想自己母親為難,再說了,就算他母親肯拉下臉回家族去認錯,那個冷漠的家族也未必會幫他做什麽。

所以還是算了,不提也罷。

今天接劉誌遠回去的人,是他的親叔爺。

劉誌遠從小就跟這位叔爺感情特別好,叔爺隻是輩分大,年齡卻隻比他父親大幾歲。一直以來,跟劉誌遠這個成熟的孩子在交流時候也都很隨意。

“怎麽,有點鬱悶?”

“嗯,覺得自己太弱小了,無論哪方麵,都太弱小。”劉誌遠坦然承認:“說實話,我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長大,希望時間能夠過得再快一點,隻有真正長大成年,才能有機會去實現那些我心目中的理想和抱負。”

“你呀,成熟歸成熟,但終究還是個孩子啊。”他叔爺歎了口氣,看著劉誌遠,“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你們那個隊友小白是個大金礦?”

“他?大金礦?”

劉誌遠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道:“他的確天賦卓絕,說真的叔爺,他要不是精神力太低,跟他在一起真的會感到自卑的。他對符篆方麵的理解,簡直就是超級天才!駕馭符篆的能力,也完全不像個精神力那麽低的人。要不是機器不可能出錯,我真的……”

“你真的個屁!”劉誌遠叔爺調侃了一句,嘿嘿笑道:“叔爺今天教你個乖,你們那位同學小白,特別不簡單!至於怎麽不簡單,你別問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問。反正你要記住叔爺的話,跟那個孩子處好關係,或許可以省下你努力十年。”

劉誌遠倒是沒像一般少年那樣梗著脖子去反抗,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叔爺:“小白……有那麽厲害?”

“我覺得吧,他比你想的更厲害!”劉誌遠叔爺看上去也就四十幾歲,溫文爾雅的,手裏麵把玩著一個紫砂茶壺,淡淡說道:“秦冉冉開演唱會那一次,發生意外,孫恒從天而降,當時看不出他是為誰出手的。可今天你發現沒有,是誰帶走了小白?”

“女的我不認識,男的……是我們學校的校董孫嶽峰,孫嶽峰……”劉誌遠說到這,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什麽:“我們校董……是孫先生的?”

“他是孫先生的兒子。”劉誌遠叔爺嘿嘿一笑:“那個很強勢的姑娘,是孫先生的女兒,百花藝校的副校長,名叫孫嶽琳。現在,你明白了嗎?”

劉誌遠深吸一口氣:“您是說,秦冉冉演唱會那次,孫恒先生出手,其實是在保護小白?您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次出事,彩衣說要去她家商議,結果小白直接帶著我們去了孫先生家。不過小白跟我們說,是因為他治好了孫先生……”

說到這,劉誌遠語氣再次一滯,身子往後一靠,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他竟然還擅長符醫!”

“你沒怎麽明白,你看不明白的東西多著呢!當然了,你叔爺我看的也不是那麽分明,但我卻知道,那小子以後了不得!去吧孩子,你們本身就是同學,是隊友,是兄弟。依靠自己的兄弟,一點都不丟人!這不是我們知道他身份之後主動去結交,而是你在認識他,跟他成為朋友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這份情誼最難得。”

劉誌遠叔爺微笑看著自己的侄孫:“知道為什麽大家都喜歡上名校嗎?就算你是個學渣,可隻要你踏入名校的門檻,你身邊的同學,就是一筆龐大的恐怖資源!隻要你的人緣足夠好,人際關係足夠廣,那麽,僅僅這些,就足夠你這一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明白,雖然功利,但這……其實就是人生。您說的對,幸好,他成為我兄弟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些。這是我的幸運。”

劉誌遠看向窗外,夜已深,沉如水,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有些無奈的笑容。

但眼神卻愈發堅定。

我一定要成為真正的、不持刀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