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嶸與自身所馭奇獸心神相連,哪怕遭受任何損傷,都可知曉的一清二楚。

方才那頭白犬乃是專以用來探敵之用,可在血雲中走了一圈,卻是未曾察覺到任何異樣。

對方擺出這陣仗來,他卻不信未曾施加入任何手段,隻可能是自己未曾探得明白。

心中暗道:“可惜,此次若是帶來的是百巧鳥,許能窺破眼前這片血雲虛實。”

他在自家獸苑中,有百餘種經過祭煉過的異類精魄,與人鬥法時,每次攜得何種奇獸,皆可因對手而異,雖每次隻得一十八數出遊,但變化起來,卻可令人難知底細。

而這其中,百巧鳥有通神明靈之用,隻是毫無鬥法之能,因考慮到此次突襲魔穴,是以倒未曾攜得,可眼下卻有些後悔了。

史穆華見他許久不出聲,上前問道:“袁道兄,如何了?”

袁子嶸並不先答話,而是心中傳命那白犬轉了一圈,可仍是未曾有半點頭緒,便搖了搖頭,把情形如實對四人說了。

喬正道略作沉思,隨後縱身起來,化一道金光騰空,而後繞著那血雲轉了一圈,見有無數靈氣飛來,如百川匯海一般,往其中聚集,猜測下方當是一個大穴口,直通靈穴所在之地,隻是除此之外,四周卻並無他路可行。

他回了原地之後,沉聲道:“無有餘暇在這裏耽擱了,縱是百裏青殷布下了陷阱。也要闖上一闖。”

史穆華知他說得不錯,除非此刻他們選擇退去,否則總要往裏去的,於是言道:“喬道兄,我們五人合在一處,魔宗便有花招,想來也能應付。”

師寒山夫婦也是一同出言附和,此來戴罪立功,自然是願意聽從喬正道的吩咐,何況他們身上也有師門所賜秘寶。遇上險惡情形。也是機會逃出。

袁子嶸這時一招手,聽得一聲犬吠,那頭白毛犬已是從血雲中跑了出來,

師寒山見此犬絲毫無傷。心下略略放鬆。笑道:“看來如方才我等過來時一般。隻是虛張聲勢罷了。”

喬正道臉容沉凝依舊,他抬起袖,自袖囊中取了一把匕首。往外一拋,燦光一閃,化作一駕輕舟,他丟下一句,“隨我上來。”說完,便先上了此舟。

四人也依言到了舟上。

喬正道看了看四人,道:“我方才探過,這血雲展開約有三十餘裏,不過百裏青殷縱然法力高絕,其上下界限亦不會超出五十裏,稍加使力,就能衝了過去,稍候若遇危險,不可胡亂竄動,由我擋在前路,史道友、袁道友,你們護住左右,蕭師弟,你與弟妹二人留在最後。”

吩咐完之後,他手掌一翻,把法力一陣調撥,腳下金舟腹底倏爾湧出朵朵雲團,把舟身推動,往血雲裏闖去。

不過一息之後,金舟就毫不客氣將血雲撞破,衝至裏間,五人環顧四周,入目所見,皆是一片紅彤彤豔如朝晚霞的血氣,遠處更有一縷縷光亮閃動,耀得眾人眼眉借化赤色。

喬正道捉了一絲氣息過來,稍稍一辨,卻是眉頭微皺。

袁子嶸見狀,忙是言道:“喬師兄,這血雲之中暗藏有汙穢之氣,不過卻奈何不得我等。”

喬正道點點頭,這些穢氣若是元嬰一二重修士到此,難免要些影響,不過他們五人皆是法身到此,卻是不怕,也難怪袁子嶸方才並未提及。

他目光在四下裏掃視,竭力感應之下,發現這四處並無任何一人氣機存在,便道:“小心戒備了。”

等眾人都是應下,他發聲一喝,金舟被法力催動,速度增加了一倍,如離弦之箭一般向下方竄去。

此刻在血雲深處,有一處寂寥空曠之所,一縷血煙嫋嫋而上,到百丈高空之上,便就凝聚成一朵蓮花模樣,百裏青殷一身大紅血袍,正坐於上端。

就在五人闖入的一瞬間,他本是危坐不動的身軀輕輕一顫,雙目陡睜,甩袖站起,朝著幾人所在方向凝望,雙目中露出光芒,大笑道:“終是入我彀中了。”

他雖然在此輩之中法力之深厚,不做第二人想,但卻不是蠻打硬拚之輩。

喬正道等五人皆是一時之選,玄門俊彥,放在平日裏,任何一人皆可與他鬥上一鬥,縱然能勝,也不是輕鬆之舉。

可若五人聯手,哪怕對方不用什麽神通**,隻消輪番使出禁鎖天地之術,他根本無從抽手去解,隻有設法退避一途。

然而一旦入了這血雲之中,局勢便就可倒轉過來。

此物乃是他特意請了溫青象出手,費了百萬之數寶材奇藥,以神通**煉合一樁法寶殘片而成,名為“血玉煙羅氣”,可布下一處似陣非陣玄機所在,來者若是入得此間,如無特殊手段,就休想再能出去。

昔年茹荒真人隨身法寶之中,便有此物在,時常仗之肆意捕殺修士。

隻是用得此寶,卻需練就一門功法相契,否則無法駕馭,現今這一輩中,能修成此法之人者,隻得二人,而他恰是其中之一。

有了這等奇物,他才有把握與來襲數名玄門弟子抗衡。

不過以他道行,隻可勉強駕馭此寶,要想完全發揮其中真正妙用,非到洞天之境不可。

然而神通之術,妙用無窮,換在不同人手中就不同用法,他用此寶物,不過借用其困人蔽氣之能,對付喬正道等五人,卻是另有手段。

他再看幾眼,心下暗忖:“這五人聚在一處,不好下手,且待我將他們分開,再一一料理。”

思定之後,他瞅準那五人此刻所在方位,祭起一枚青珠在天,在頭頂轉動幾圈之後,喝了一聲,便打了下去。

喬正道一邊驅舟前行,一邊把天地禁鎖之術展開,時時感應四周,以防對手暗襲。

雖到此刻為止,還曾遇上礙難,但他知曉此地絕然無有那麽簡單,百裏青殷絕不會容他們這麽輕易就到得魔穴之中。

袁子嶸正立在船舷左側,他放出白毛犬後,就留在身邊,未曾收起,此刻這白犬忽然雙耳立起,然後朝著上空狂吠了兩聲。

他神色一變,不及說話,朝上扔出一枚色澤玄墨的鱗片,上去之後,仿若化開墨汁,濃濃一團,化開五丈大小,將眾人擋在其下。

可方才做完此舉,隻聽得頭上喀喇一聲,那甲鱗頓時碎裂開來,而後就見一枚龍眼大小,渾身閃爍青青光澤的玉珠朝下落來。

史穆華一瞧,神色大變,道:“不好,是‘一陽禍難珠’!快閃!”言訖,當即往旁側閃出。

此珠乃是血魄宗中極有名的一樁法寶,一旦打了出來,在三十丈之外毫無威力可言,哪怕尋常元嬰修士出手,也可輕易將其擊走。

但其若飛入內圈之中,與生人氣機一呼應,立時生出無窮威力,哪怕對麵守禦之寶是玄器一流,亦可當場打碎。

而在此刻,五人誰也不想拿自家法寶去試是否能擋下此寶,那麽就唯有閃躲一途了。

當即就見五道遁光自舟中縱起,按照先前說定方位散開,才方離去,便聽得“哢嚓”一聲,金舟已是被擊了個粉碎!

那青玉珠子在半空一轉,不再進擊,而是徐徐隱入血霧之中,消失不見。

喬正道自舟上退避後,本想立刻與另四人回合,可前去百十丈,仍是不見其等身影,忽覺不對,再用心感應了一陣,卻連氣機也是消失不見,心下不禁一沉,暗道:“方才那禍難珠打來時,我居然是未有絲毫感應,定是這方血雲有古怪。”

他轉了轉念,拿出一張法符,輕輕一彈,登時燃起,放出瑩亮光華不說,還一縷縷青煙冒出,凡所及處,血雲如遇天敵,紛紛向後退去,不多時就把百丈之內的霧氣清掃一空。

他仔細看了幾眼,再一擺袖,就往前行去。

百裏青殷在血蓮上把情形看得清楚,雙眉揚起,道:“正氣神符?”

此處魔穴之戰,可不像在上回星石之中,雙方許多手段無法施展,某些情形下,除了神通道術外,更需比拚法寶法器,宗門底蘊稍差的一方,一個失差,便極易吃得大虧。

喬正道此符,乃是門中洞天真人所賜,持在手中,符紙燃盡之前,諸邪辟易,滌蕩魔氛,任何迷亂之法也難動搖心誌。

他深知既是來得這血雲中,便是入了百裏青殷執掌之所在,鬥起法來那是吃虧定了的,此刻唯有找到同行四人,才有勝算。

非但是他,師氏夫婦及史、袁二人此刻也是察覺到不妥,紛紛各施手段,一時血雲竟被驅散了一大片。

百裏青殷卻並不去阻止,反是淡淡一笑。

對比這五人,他勝在提前知曉三派弟子會來進襲,因而此次鬥法,他早就有所準備,便是五人再次聚合,他也有辦法將其打散,對方此刻手段暴露越多,對他下來出手越是有利。

可恰在此時,卻有一道飛書過來,他接過一看,神情不由微微一變,“怎來得如此之快?”他把書信一把捏碎,淩厲目光投向下方,“需得快些將這幾人拿下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