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曷氏一族乃是古之水族大姓,在餘淵部中權柄也就隻比諸氏稍遜,而今諸伯皋一死,諸氏群龍無首,原本屈附其下的部族便就大半倒向了曷氏。

曷老得了此班人助力,回去之後,隻用了不過半日,就把不肯歸附的諸氏親族及妖部一一剪除,連帶其部眾也殺了個幹淨。

因遭屠戮者不下十萬數,以至於一夜之間,津河流水盡作赤色。

待做完此事,他又親自在族中千挑萬選,找來了兩名資質上佳的嫡脈後輩,再喚至麵前鄭重交代一番,而後便命自家孫兒曷浚將其送至守歲山去。

等其回了津河之後,曷老立刻把他找了來,關切問道:“孫兒,你此去可曾見到張真人?”

曷浚如實回道:“隻是見得了魏真人,不過阿翁放心,兩名侄兒魏真人已是收下做弟子了。”

曷老聽了,心下大喜,暗忖道:“原還以多半隻是拜在溟滄派哪個不知名長老座下,不曾卻是做了魏真的弟子,哈哈,魏真人可是張真人六徒,以後我那兩個重孫也可算是昭幽門下了。”

他高興了一陣,定下定心神,又問道:“魏真人可還有什麽交代麽?”

曷浚點頭道:“孫兒出來時,韓真人確有一言,說阿翁可把我餘淵部內族老嫡脈子孫也選得幾人,同樣送了過去,他自會分別授以玄門正法。”

說到這裏,他略覺興奮,“阿翁,溟滄派這是要扶持我等啊,以後再無無需看八部臉色了。”

曷老琢磨了片刻,便道:“上宗之命當要遵從,你去把幾名叔翁喚來。”

曷浚道了聲是,立時快步出去喚人。

曷老看著他那副興衝衝的模樣,搖了搖頭,平心而論。他是不願看到其餘族老後輩也去學那氣道法門的,可這並非由他說了算,且這是溟滄派交由他做得第一樁事,若是推脫不做,或是陽奉陰違,那下場定然不妙。

溟滄派可以扶持自己,那同樣可扶持他人,一步走錯,可是身家性命都要搭上的,因而無論心中如何想。實際唯有照做。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六名族老聯袂來至洞府內。行在最先的是一鼓腮突眼的老道,身上是半鱗紫熏袍,頭戴魚尾冠,身軀尤其雄壯。比旁人高了一尺有餘。

此人一步踏入裏間,就拱手道:“曷長老,溟滄派的意思,曷侄孫已與我等說了,隻是小弟卻有幾分異議。”

曷老看了看這幾人,嗬嗬笑道:“澠長老有何話,說來就是了,老朽洗耳恭聽。”

澠長老大聲道:“小弟有些不明白,為何非要把我等子侄送去學那氣道功法?若是旁支庶出倒也罷了。可卻偏偏指明要我等送去嫡脈子孫,溟滄派就是傳授功訣,左右也不可能是那直指大道的真法,定是成了不洞天的,既是如此。又何必費那功夫?不如就擇幾名資質尋常的子弟送去,曷兄看可好?”

他這話頓時引來一陣附和。

曷老撫須想了片刻,道:“諸位之意老夫已是明白,請先坐下說話。”

澠長老與身後幾人對視一眼,便就到了席上落座,待坐定後,便大刺刺道:“曷長老,我等本是妖修,子孫後輩便是入了溟滄派,其也不會當我等是自家人,把那些資質不差的後輩送去,豈非白白耽誤了?溟滄派不過是要一質子罷了,差點好點又有何關係,隻要你不去說,我和幾位長老都會記著你的情誼。”

曷老目光撇去,見其餘幾名族老也是頻頻點頭,不由暗嘲道:“一班目光短淺之輩,張真人可是溟滄十大弟子首座,百年之後,那定是會入渡真殿為長老的,早晚會成就洞天之位,能拜在昭幽門下,那是求也求不來的機緣,竟還往外推?況且若不以嫡脈子嗣為質,那誰人會放在心上,此事卻不能由著其胡來,我若辦差了,溟滄派要找我問罪。”

他想了想,便沉聲道:“諸位,溟滄派豈是好欺,此事恕老朽不能答應。”

澠長老擰起眉關,不悅道:“隻要做得隱秘,溟滄派哪能知曉我等族中之事,曷長老你太過小心了。”

曷老不去理他,隻對另幾人道:“諸位可是自家子嗣入溟滄派受了欺辱?老朽以為,大可不必為此憂心,不說旁人,張真人那七弟子韓佐成,便是半人半妖之身。”

“老朽還聽聞,百多年前,東海上有兩位妖王還曾借昭幽天池洞府修道,可見得張真人並不視妖修為異類,況且我等子侄拜入昭幽門下,部族必可得了庇佑,日後不用理會八部諭令,也不必再納供奉了。”

一名長老忍不住道:“莫非溟滄派不要我等供奉麽?”

曷老笑道:“我等子侄若拜入其門下,那自然是自家人了,又何必收什麽供奉。”

聽了這話,在座幾人不禁大為意動,太過往後之事他們不會去想,也無心思去想,可不用繳納供奉,這實打實,近在眼前的好處,當即有人道:“既如此,小弟明日就把子侄送去守歲山。”

澠長老卻是還不情願,哼了一聲,正要開口,外麵一個僮仆進來道:“老爺,魏真人來了。”

曷老一驚,霍然站起,伸手道:“快請。”

他環顧一圈,道:“諸位長老,這位魏真人乃是張真人六弟子,前番打下率部打下鼓塌山的便是他,稍候到來,諸位可要恭敬一些。”

澠長老初時還坐得穩當,聽得是來人是張衍弟子,頓時有些不安,不自覺站起來,強笑道:“既是張真人弟子,當要禮數周到些,不如出去相迎?”

曷老笑道:“澠長老說得是。”當即晃動袍袖,往外走去,澠長老幾人也是跟上。

眾人一齊湧到了洞府門口,不多時,見一名英武道人自外而來,眉心正中一道豎痕,曷老恭敬一禮,道:“魏真人,曷弼有禮。”

魏子宏還了一禮。隨後目注過來,道:“先前魏某托令孫轉告之言,曷長老可是收到?”

曷老道:“不敢隱瞞真人,方才便在商議此事。”

魏子宏道:“商議得如何了?”

曷老還未說話,澠長老卻是搶先言道:“上宗有言,我餘淵部哪敢不從?隻是老夫大膽問一句,我等那些嫡脈後輩,不知是拜在何人門下啊?”

魏子宏笑道:“若無意外,便是魏某弟子了,自然。諸位若是以為不妥。也不強求。我自會稟明恩師,為你等後輩另擇良師。”

張衍早已想過,若傳溟滄派功法,有許多不妥當之處。但瑤陰功法卻是不同了,魏子宏就是一派之掌,自能做主,況且此派功法原為泰衡老祖所創,這位老祖真身能乃是一頭魔蛟,就功法而言,與這些妖修也頗為契合。

澠長老忙道:“不敢,不敢,能得魏真人教授。乃是我等後輩的大機緣,哪還敢有什麽非分妄想。”

魏子宏點首道:“那就如此說定了,明日可否把人送來。”

曷老笑道:“何必明日,真人今日就可把人帶走,”他目光撇去座下。道:“諸位說是也是不是?”

澠長老拱手道:“老夫這就去把自家兒孫帶來。”言畢,就與另幾名長老一起躬身告退。

待其等走後,曷老想要把魏子宏迎入洞府,卻被他推辭了,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道:“今日來此,是有恩師法旨要交予你,你且拿去看了。”

曷老神色一凜,鄭重接了過來,隨後屏退左右,打開看了看,未有多久,他把書信小心收入袖中,肅容拱手,道:“既然張真人法旨,老朽必會照辦,不致有誤。”

魏子宏道:“此事事關重大,若有發現,需立刻飛書來報,恩師必不吝重賜。”

曷老聽得此言,忙又表了一番忠心。

過了有一個時辰後,澠長老等人才匆匆趕至,各家嫡脈子侄也皆是帶了來,合在一處共有一十七人。

魏子宏也不去與他們多言,把袖一揚,起了一陣罡風,將其盡數卷起,就分波開浪,出了津河水府,往來處回返。

與此同時,一封飛書卻自北冥洲腹地而來,直奔守歲山飛去。

到了法壇上後,立刻被景遊留意到了,他望了望,念了一句法訣,把其招了下來。拿來一望,立刻捧了書信快步到了張衍座前,躬身道:“老爺,是趙崇書信。”

張衍本在打坐,一聽之下,雙目立時睜開。

他這幾日之所以不走,便是為了等這封書信,當即取來細觀,許久之後,他起抬首來,觀望前方滔滔大河,暗思道:“趙崇此事辦得不錯,如此我也安心回山了。”

趙崇此次出來,是奉他之命找尋其母族趙氏,並設法入得其部族,日後好掌握部族權柄。

這並非是張衍心血**,匆忙所定,而是早有定計。

趙崇在出生後,其母曾在頂門之上植入泉圖部上代妖王一枚斷骨,若非如此,泉和妖王也不會興師動眾來追。

雖趙崇並未修行力道法門,可此骨早已與他融為一體,身具兩部血脈,說句天妖後裔毫不為過,以此名頭入得趙氏,定能大有作為。

張衍眼下雖是打服了餘淵部,可他絕不會把籌碼全數下在一人身上,趙崇便是埋下的一枚暗子,如此隨時可把握北冥洲中情勢變換,諸部若有異動,也能提前有所防備。

這封書信一到,張衍自忖北冥洲這處局勢已是大致梳理妥當,便就找來魏子宏,囑咐其留下處置後續之事,自己則調息一夜,到了次日旭日初升之時,他便就上得雙蛟飛車,帶了千數弟子,乘動風雲往溟滄派回返。

……

……

ps:

北冥洲劇情交代結束,明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