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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張衍往峰上來尋沈柏霜,見禮過後,便言道:“雖然大妖已滅,但師侄還需往封禁之地去一次,看是否還有什麽遺漏,望師叔成全。”

天妖已亡,去不去那處封禁實則已是無關緊要,這不過是個借口,好借沈柏霜之勢前往南洲威懾一番,好叫兩派日後不得妄動。

沈柏霜也不多言,把手一指,自平地升起了一座精舍,待開了門戶,便舉步往裏跨入。

張衍隨之到得裏間,在外看來,這精舍不過占了丈許之地,而裏間卻頗為寬敞,溪流潺潺,亭台樓閣無一不缺,不遠處還有一個池塘,有不少金鯉在裏跳動。

沈柏霜也不去管他,自顧自到得那處池塘前,找了一塊青石,在上盤膝一坐,再把肩上魚竿朝前一甩,將餌鉤沉入水中,便在那處悠然垂釣起來。

張衍掃了幾眼,緩步踱上了一座石橋,走到盡頭後,發覺踏上了一條曲折回廊,沿此行去,不多時被一塊被竹筍包圍的怪石所阻,這時裏間出來一名嬌俏女子,見他過來,善意一笑,起纖指朝某處偷偷一指,隨後一轉身,便就不見了蹤影。

張衍看出那是石中精靈,笑了笑,也不以為意,就往其所指方向走去,過了一處葫蘆門洞,眼前一闊,前方乃是一片數畝大的竹林,篁陣幽幽,翠煙輕分,鳥鳴聲此起彼伏。

走不出百步,卻發現高處有一座小亭。自茂密竹枝處,悄悄探出一個簷角,沿著一條碎石小徑兜了一圈,出現一堆碎石台階,便移步往上,不一會兒就到了亭內。

這裏擺有石凳石桌,還隔著一個倒伏書箱,幾卷書畫淩亂散布著,好似被人隨手扔在此處。

他上去拿起一卷書畫,卻見方才那女子就在裏間。衝他盈盈一拜。眼眸中流露出一股懇求之色。

張衍稍稍一想,便大略猜出因果,笑道:“隻要此間主人願意,我可助你脫困。”

收起畫卷。正要沿著原路出來。眼睛景物卻忽然一變。發現自己已是回了初始到來之處,側目一顧,見沈柏霜還在那處。不過已換了一套白色道袍,手捧香茗,慢慢細品,顯得怡然自得,下前擺了一隻紅泥小火爐,熱氣騰騰,爐火燒得正旺,一隻肥碩白兔拿著一把大蒲扇,正在那處賣力煽動,不遠亭中,有一名清雅少女在那裏撫琴清唱,歌聲婉轉清澈,仿若橋下流水。

張衍走了過去,方要開口,沈柏霜卻是擺手,道:“你若得了什麽,那便拿了去,無需告我。”

張衍笑了笑,就將那畫卷打開收入袖中,看了看四周,問道:“敢問師叔,此處為何地?”

沈柏霜道:“此本是我遊曆他洲時無意中闖入的一座洞府,名為‘三碧幽篁府’,成就洞天之後,便將其煉做了一座精舍,不過此洞府雖入我手中,卻還未曾盡知全貌,是以裏間有些什麽,我也無從知曉。”

張衍來了興趣,道:“師叔如此做可有說道?”

沈柏霜笑了一聲,道:“留著一點,興致起來,便可去尋幽探勝,方才有趣,事事皆明,那也太過無聊。”

就在這時,他神色一動,抖袖站起,言道:“已是到了地界,隨我一同下去吧。”

張衍微訝,他方才一個來回,至多小半個時辰,這法器飛渡也太過迅快了一些。

沈柏霜瞧他一眼,笑道:“師侄,這洞府別有玄妙,你入此間,雖隻覺過去片刻,實則已然過有十日,這其中還有些好處,我不與你細說,將來便知。”

他把手一揮,傳來竹簾輕搖之聲,洞府大門豁開,四麵有泊泊流水漫出,到了兩人腳下,清流激蕩,將他們緩緩推送出洞府。

張衍隨那縷清泉出了此間,發現仍是身在天中,佇雲望去,見底下乃是一處山穀,連著數座山峰,看得出昔日皆存宮宇樓台,可眼下到處是碎磚爛瓦,方圓百裏之內,還被一層青黃色的毒霧所籠罩,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沈柏霜搖頭道:“下麵地脈靈機已是被人刻意毀去,便是毒氣驅散了,也是一片絕地。”

他運起靈機下去一探,轉了一圈後,便道:“那封禁之中並無異樣之處,我賜你一道護身法符,可進去一探,但萬勿過久,半個時辰內需得回來。”

說著,屈指一彈,就有一道金光纏至張衍身上。

張衍一拱手,就起了土行遁法,往下一縱,身影倏忽隱去不見,在底下穿行千丈之後,便來至一處空曠地穴之內。這裏滿是碎石斷片,堆積如山,觀其輪廓,依稀能辨出原先乃是一塊石碑。

他心下一動,暗運法訣稍作推演,待理出頭緒,把袖一揮,無數碎石飛起,一塊塊落下聚集,不多時還了原貌。

湊上去仔細一看,見上麵刻有密密麻麻無數玄理圖紋,與許多蝕文混雜一處,看去混亂,又好似極有規律,他一時看也不明白,索性把水行真光一起,將之收起。

去了此物,眼前一空,這時他再目光一掃,卻在角落處意外發現一枚圓玉,隻是其色鮮紅,好似一塊淤血,也隨手攝入囊中。

又在裏間轉了一圈,見再無他物,就縱身回了天中,待見了沈柏霜,並不隱瞞,將裏間所見之物告知於他。

沈柏霜略一思索,言道:“那石碑應是祖師當年鎮壓這天妖所用,既是你取得,當小心收好了,莫要讓他人拿去,倒是那塊血玉,你拿來我一觀。”

張衍取出那物,把手掌一攤,卻見那血玉一抖,在烈陽之下居然蠕蠕動了起來。

沈柏霜看了幾眼,嘖嘖稱奇道:“若我沒料錯,此物當為傳言中‘含明珠’了。”

張衍問道:“此物作何用途?”

沈柏霜道:“就如你我所用乾坤袖囊一般,此是天妖拿來裝斂外物的,隻是此物可吞入腹中,隨自身精血而行,外人休想得了去,若有那妖物精血,但是可以啟看一觀,不過那過元君把此珠拋在這裏,裏麵也當無有什麽好物了。”

張衍知道沈柏霜說得不錯,要是有什麽珍貴物什,過元君多半不會把其丟在這裏。不過萬年下來,這東西還可保持靈性,必有其不凡之處,就算裏麵沒有東西了,也是值得收了起來,說不準未來還有用處。

沈柏霜對這兩物都什麽沒興趣,這時忽然抬頭看了看,道:“他們當時是知曉我到了。”

他到得此次後,並未刻意收斂自己氣機,自然立刻把三位洞天真人驚動,然而此時卻並未往此處來,而是先往一處地方聚去,顯然是想抱團之後,再尋了過來。

這也怪不得這三人如此,沈柏霜方來洲中,就把鄭惟行法相打散,其所流露出來的實力強橫不說,行事又好似無所顧忌,他們哪能不小心應付。

沈柏霜挑眉道:“我不耐等他們,張師侄你可還有何事要辦?順帶一並料理了。”

張衍想了一想,道:“我府中一名客卿就在此處不遠海上藏身,那處本有一兩名元嬰同道要率眾投我門下,隻是因怕被鳳湘劍派半路截殺,方才躲著未出,現下倒是可將其接了來。”

沈柏霜當即道:“就往拿出去。”

他一揚袖,隻聞一聲震響,平地起了一陣雲浪,攪動起浩蕩氣罡,就轟轟隆隆往天中而行。

小半日後,就到得南廣海界,不多時就找準了那處仙城。

這處仙城乃三大邪宗被滅之後,殘餘修士來此建立,平日依托在苦心門門下,

苦心門也並非不知其來曆,隻是他們每年的會獻上不少妖魔皮骨及海中珍寶,很是恭敬,又不出來鬧事,因而也就眼睛半睜半閉,由得其去了。

這數百年下來,此處都是風平浪靜,隻是沈柏霜這一到,霎時風卷雲動,掀起無邊狂浪,底下修士感受到鋪天蓋地而來的靈潮,個個驚恐萬分,慌作一團,若不是此處四下被一股無邊氣機困住,根本走出不去,早就不知逃了多少了。

城中某處高閣上,吳素筌本與章伯彥正在對弈,感覺這龐大氣機壓來,手一顫,棋子落在地上,臉色灰白望著城外,道:“不好,禍事來了,這定是鳳湘甘真人前來捕抓我等。”

章伯彥神情卻還鎮定,看吳素筌這模樣,暗自冷嘲一聲,“這吳道友未免太過高看自己了,我等才區區幾人,豈值得洞天真人這般大動幹戈?若是知曉我等在此,遣使過來與此處城主說一句也就是了,他哪裏會為了我等強項到底?”

他轉眼一看,見身旁侍立的一名小童也是毫無慌張之色,便問道:“審峒,你卻不怕麽?”

吳素筌搖頭一歎,道:“他一稚齡童兒,又知道些什麽?”

審峒躬身一禮,道:“真人不怕,小童便不怕,章真人怕了,小童怕了也是無用。”

章伯彥見他說得有意思,便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審峒低頭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

章伯彥眼中冒出一抹碧火,不停跳躍,冷聲道:“為何?”

審峒認真道:“真人若是要小童為徒,早便收了,不會等到今日,可見不是誠心,隻是拿小童開心。”

這時門外卻是傳來一把清朗笑聲,道:“章道友想來是與你無緣了,我這有一門傳承之法,你可願學?”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