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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長治身披重創,眼見不活,惠玄老祖暗歎一聲,傳音言道:“徒兒,你且放心去了,師父自會為你報仇,隻是你留著這身精元也是無用,不若就送給為師吧。”

他攤開手掌,把手心對著曲長治晃了晃,似有一道晦澀灰光照去,將其全身精元吸了過來。而後功法一轉,在手心凝聚出一枚丹玉,往口中一拋,登時紅光滿麵,精神百倍。

他容貌本是一片死氣,眉發疏落,如枯樹敗草,可此刻仔細看去,卻似是年輕了幾分。

他方才所施手段,乃是一門神通,名為“逆來順守”,本是自三大邪宗之一的莽螺宮法門,可借同為一脈的弟子同門精元為己用,以此延長自身壽數。

當日覆滅此派之後,他暗藏了這一卷道書在手,隻是他本是旁門出身,修習得並不這家法門,加之此法增壽不過十餘載,還暗藏有諸多弊端,若不是見曲長治身死在即,也不會此刻施展。

張衍見惠玄老祖分神他顧,哪裏會放過這個機會,一聲叱喝,手上攻勢猛然強了數分,暴起數十道劍虹,往護身寶光上招呼上去,一時間,天中滿是割裂大氣之聲。

惠玄老祖看出不好,忙不迭收攝心神,法力狂湧出來,渾身寶光如水起漣漪,一圈圈向外散開,在暴風驟雨般的劍光席卷下艱難抵禦,短短片刻之內,手中麥穗就有數十麥粒幹癟下去。

張衍此刻抓住了機會,得勢不饒人,抖手一揮,天中就有一道彤紅烈火發來。

惠玄老祖眼角不覺抽了抽,兩派龍柱鬥法時,他曾見張衍以此法一舉破去七名軒嶽弟子護身寶光,進而以飛劍斬下首級,早存忌憚之心。

他非是玄門大宗弟子出身。功法難免存有瑕疵,護身寶光若被破去,一時半刻便再難祭出,不過他知曉自己弱處,故而來此之前,已是提前先有了防備,

把身軀一抖。收了護身寶光,而後運使法力,一道靈機衝頂,發簪上現了一點珠光,霎時遍及周身,輝芒流轉。漲出一丈多長。

火芒瞬息掃來,稍稍一觸,就如烈陽融雪,珠光消去半數,隻是尚餘不少,堅韌難消。數十道劍光隨尾飛至,連番斬擊之下。雖是堪堪及體,可最終卻在數寸外止住勢頭。

待火芒一過,惠玄老祖趕忙又一捏法訣,將護身寶光重又起了,竟是守禦的滴水不漏。

隻是他原本還留有三分氣力,好在時機不對時脫身,可如此一番施為後,幾乎是出盡全力。無暇留手了。

張衍方才祭劍相攻時,也是能料到其必有後招,隨時能夠走脫,因而不急使出手段,在耗其法力的同時亦在等待機會,此刻一旦抓住,自不會再允其翻盤。當即一聲大喝,腳下一踏,崩河湧動,大浪滔天。茫茫水光蔽日而來。

惠玄老祖尚未來得及喘息,此刻水光落下,他無力閃躲,雖知不妙,可也隻能硬著頭皮不動,瞬時之間,便陷在了一片汪洋波濤之中,無數潮頭滾蕩衝刷,想要將他拖拽進去,使得他不得不分出大半精力才能穩住身形,可上頭劍光還是半分不減。

兩相交擊之下,他也是心生畏懼,要是方才那道火光再來一次,他可無有把握抵擋,便乞聲傳音道:“嵇道兄,還請快快助我,我如亡了,你一人可無法取那星珠!”

嵇道人身在圈外,若是此刻上前相救,或可還能幫得他脫很,可他看了一眼,見張衍雖是占據優勢,要將惠玄拿下,一時半刻也難以做到,便對其不理不睬。

他如此做,亦有自身考量,對上張衍,他先前實在有些束手束腳,攻勢既不能太猛,亦不能太弱,若是襲力過重,他怕對手祭劍遠遁,可若輕了,又唯恐惠玄老祖不顧而去。

現下惠玄被困,隻能在原地死拚,卻是更為合乎他的心意,哪會再出力幫其解脫?他一邊以玉鐲往乾坤葉上招呼,一邊又抽出手來,暗暗把遠處千羅心絲召來。

此物本是他拿來防備飛劍,隻是轉驅之間太過緩慢,此刻二人僵持,正好借這空隙完善自身布置,到時有那天羅地網為憑,張衍便如網中之魚,再也不懼其遁逃天外,沒了惠玄也是無礙,事後再把連娘子殺了,設法蔽去靈機,就無人知曉此間之事是他所為了。

張衍側目一顧,也是察覺到嵇道人動作,念頭轉了轉,微微一笑,卻並不伸手阻止,他看了出來,此人在布置穩妥之前絕不會當真傾力來攻,那就不妨將計就計,

惠玄老祖見嵇道人隻顧著操弄蛛絲,卻不來理會自己,心下一沉,知曉這名邪派修士隻把自己當作了餌食,絕不會前來相助,隻得恨恨棄了此念,對雲天之上大聲道:“連慕容,你還在上麵愣著做什麽?速來幫襯!”

他這一聲喊去,頂上連娘子渾身一抖,沉默一會兒之後,就起了遁光,往西飛去。

惠玄老祖怔了怔,氣得怒罵道:“愚蠢賤婢,今日你來,與我便是一路人,便是逃了,又能逃到何處去?”

連娘子不敢上去助戰,倒並非是認為二人不敵張衍,此以她眼力還分辨不出,之所以逃跑,是因為她見了尤老及曲長治二人下場,自思自己上去也是徒然送死,還不如趁此三人混戰之際抽身離去,好歹能先保住性命。

惠玄老祖感應雲中氣機逐漸遠去,繼而消失不見,心生絕望,去路被斷,外無援手,幾是陷入了死局之中,他牙槽一磨,拿了一把金沙出來,往上一擲,頃刻變成萬千石卵,再往下一落,如冰雹紛墜而來,其力之大,連水行真光也牽扯不住,他不指望以此傷敵,隻盼能牽製張衍,好讓自己能尋隙脫身。

張衍冷笑一聲,抬手一指,起了五行遁法,順手就將這些石卵挪去他處。

惠玄猶雙目血紅,他猶不甘心,再拿兩枚玄玉枇杷出來,起力捏碎,一縷黑煞煙氣旋空升起,所過之處,如墨入水,雲煙盡染汙濁,一股腥甜之氣彌布清空。

張衍把大袖一揮,霎時雷霆震響,上百罡雷如雨投下,紛紛炸裂,隻片刻就將煙霾掃蕩一空。

惠玄老祖又發一支袖箭,直取張衍雙目,可還未近前,就被乾坤葉遮擋了下來。

惠玄近千載修行,雖是搜羅來不少別派寶物,可與自身功法相合卻幾乎無有,俱是使不出其主原先威能來,如此做不過徒耗法力,半分奈何不得張衍。

可他明知此舉乃是飲鴆止渴,還是動作不停,認為隻要能拖延下去,待嵇道人排布好了,或還有一線生機。

如此一刻之後,他所有手段皆是用盡,仍不見嵇道人發動,不覺麵若死灰。

張衍看他再無激烈動作,知其已黔驢技窮,又見那杆麥穗枯萎,不過餘下幾粒,明白是機會到了,一聲清吟,罡雲之中迸出無數紫色雷電,聚成一道紫氣江河,轟轟隆隆往前碾壓過去。

嵇道人一見,目光一片冷淡,卻並不伸手施援。

他已是漸漸把心絲召來,還差些許才能徹底遮蔽此間天地,這時上前出手,豈不是前功盡棄?因而決意不去理會,心下暗道:“便是這張道人能殺了惠玄,法力也是所剩無幾,我卻不信他還能與我相鬥。”

惠玄老祖不得已,做出最後掙紮,一抖手,餘下麥粒紛紛爆開,全力維係護身寶光,同時大喊道:“張道友,你可知你自地宮之下取得寶珠大有來頭,那珠原名九黃星珠,乃是歸……”

他指望用言語拖延,哪知張衍卻是恍若未聞,向前一縱,無數紫電隨他如狂狼卷上,眨眼就將惠玄身影吞了個幹幹淨淨。

嵇道人一怔,未料惠玄敗亡得如此之快,此刻布置還差些許穩妥,由蛛絲蔽結的天幕尚有一隙未曾合攏,卻見一道劍光兜頭一轉,好似要從一線空隙之中出去,頓時大急,手中獅頭玉鐲那處一拋,那劍光一轉,避了開去。

他也不去追擊,而是一拿法訣,噗噗一聲,徹底封死了蛛網,天光也是一黯,頓時心下大定,雙手背後,衝著底下獰笑道:“張道友,我也不瞞你,我正是為拿九黃星珠而來,我與你沒有仇怨,你隻要乖乖交出此珠,我們兩下罷手,自此各不相幹!”

張衍淡淡一笑,道:“此物焉能困我?”

嵇道人冷哂一聲,指了指四周道:“道友也休說大話,此是千年白蛛絲所煉,或許你有水火神通,也不是頃刻能破,況且有我在此,豈容你慢慢施為,勸你早些絕了此念吧。”

張衍笑了一笑,也不與他多說,抖手往半空祭了一寶,此物似一根大柱,頭尾生有四葉,旋轉如風,雲氣絢爛,照映七彩,緩緩往天中馳去。

嵇道人一見,色變道:“百煉鎖心柱?”

這法寶小倉境祖師所煉,他也深知此此物厲害,要破去蛛絲確實不難,可如此一來,自己心力不是白費了?

他焦急之下,大喊一聲,縱身趕來,想要上前阻攔,可忽聞劍氣破空之聲,心下一凜,忙祭了護身寶光,可那劍光一道狠似一道,並不給他喘息機會,再有片刻,忽聞轟隆一聲,抬頭望去,見穹頂上已是破開了一大窟窿,而後一道劍光飛縱,眨眼去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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