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張衍身為神屋山仙城執掌,此來是為阻止北海妖部在近海處埋土造洲,是以一上來便以五行遁法將那數十隻舟船盡數挪去他處。

可以說,此事一成,此行目的其實已然達成大半,而接下來,才是與這幾人周旋。

曲長治也是醒悟得快,不過這幾十艘舟船就是誘餌,便是毀了也不打緊,此時既已把張衍引入陣中,也就無需去多想了。

隻有汪廣元看得險些吐血,這數十船中所載玉泥都是他積蓄,現下卻不知被弄去了哪裏,恐是再也尋不回來了。

曲長治借遠遠與張衍拉開距離後,就自袖中悄悄取出一麵令旗,輕輕一揮,藏於海上的禁陣便隨之發動,眼見得張衍身周圍的靈氣彷遭無形之物擠壓,生生向裏收縮了一半。

看得陣法已然起效,他把牌符利索收起,高喊道:“諸位道友,動手!”

雖是大喊了一聲,可動作卻是有意放緩了一步。

東勝洲中雖傳言他十分好鬥,可實則天性謹慎小心,每次與人動手,無不是先一步把敵手琢磨透了,這才上前動手,若是對方底細不明,沒有較大把握,他也不會冒然出擊。

他聽汪廣元描述,張衍至少有兩門厲害道術在手,為此他著實費了一番腦筋,思忖下來,覺得不宜接近,隻能以法寶遙擊。

汪廣元上回被幽陰重水擊成重傷,對張衍十分忌憚,也是落在了後麵。

隻有餘甲、餘乙兩兄弟一聽他招呼,便各自取出一把鐵鞭,嚎叫一聲,裹起一團妖風衝上前去。

曲、汪、薑三人一看。就知這兩人應是那等仗著身堅體固,蠻打硬衝的力道修士,如此急著上前出頭,卻是正合他們心意。

汪廣元手掌一攤,數十把把霜色小劍飛空縱起。

薑姓道人則是祭了一對銀亮飛勾在天。

而曲長治手中所握,乃是一枚精心煉製的金石飛丸,此物一經發出,百丈之內,可將護身寶光輕易震破。

三人各自祭出法寶。隻等張衍露出破綻,便上去趁火打劫。

張衍身形不動,若是氣道修士,乍然遭逢陣法禁製襲身,定是舉步維艱。如還同時遇上敵手襲擊,恐有性命之憂。可他早已修至參神契四重境,這點微末之力還拘束不了他。

目光掃去,便將此間五人情形盡收眼底,麵對這衝來的餘氏兄弟,他心意一引,身後陡得躍起一道灼亮弧光。繞身一旋,忽然一化二,二化四,變作一十六道光華。對著二人當頭疾斬下來。

曲長治一見之下,失聲道:“飛劍?”

他背上起了些許冷汗,任憑他先前怎麽高估對手,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一名劍修。這等修士攻勢犀利不說,遁法更是遠勝同儕。

心中暗暗慶幸,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早一步將陣法布下,否則對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自己這邊根留不住此人,反而他們若不抱團,還有可能給對方逐個擊破。

餘氏兄弟也未料到對手乃是一名劍修,見得劍光直奔自己雙目及頸項襲來,齊齊怒吼一聲,將手中神兵收回護住自己。

可是十六道劍光哪裏能盡數擋下,霎時之間、肩、背、臂、腿等處俱被撕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裂口,渾身上下被鮮血染滿。

然則對於力道修士而言,此等傷勢還要不了性命,反而激起了胸中凶性,兩人狂喝一聲,身形隻是稍稍遲滯片刻,便原勢不變往前衝來,待衝至十丈之內後,齊聲大叫,將手中神兵擎起,照著張衍腦袋嗚的一聲就打了下來。

張衍神情不變,從容起大袖一揮,就見一道光氣橫過,閃了一閃之後,這兩人竟是自他麵前消失不見,隻餘他一人虛空懸立。

曲長治三人見此一幕,俱是目瞪口呆。

先前張衍曾將那數十浮舟弄去不見,此刻又輪到了餘氏兄弟,因弄不清明白那是什麽道術,三人一時都是躊躇不前。

張衍不去理會他們,隻是抬起袖子,笑道:“此間海闊天空,姒道友還不出來!”

話音才落,那袖口忽然一震,自裏飛出一點黑影,咚的一聲,直入水下。過有片刻,海下隱隱可見有一黑影浮現出來,隨著其逐漸擴大,一股莫名氣息漸漸彌散出來。

他向來不是托大自傲之人,既然有龍鯉姒壬這大助力在身側,又哪裏會舍棄不用。

隻是此妖以法力化形,在他袖中沉睡有年,需得片刻才能恢複如初,故而他隻以拖延為主,待其將這片天地禁鎖了,便能從容將五人一一收拾。

曲長治能覺得不妙,大喊道:“師弟、薑道友,快快出手!遲則晚矣!”

張衍笑了一笑,把手虛虛一按,一十六道劍光先是頓了頓,隨後猛然朝四麵八方爆射開來。

這劍光迅疾無儔,晃眼間便已欺至近前,三人顧不上再出手攻敵,各自將護身寶光與法寶祭起。

可那劍光卻是不退,在他們四周盤旋飛舞,曲長治見多識廣,知曉一旦那遊走劍光找到破綻,漏了進來,頃刻間便要被收去性命,被逼得全神戒備,不敢有絲毫大意。

至於汪廣元與薑姓道人,更是幹脆退到了百丈之外。

此舉雖是不再受劍光挾逼,可對張衍也是毫無威脅可言了。

曲長治瞥了兩人一眼,臉色有些不滿,他費盡心思布下了禁陣,就是為了限製張衍身形,好由得己方放手攻襲,可若隻知一味閃躲,那又有何用處?

就在這時,忽然數裏外一處海麵轟然破開,兩道水柱衝起,現出兩個魁偉身影。

曲長治回首看去,見竟是餘氏二兄弟重又現出身來,心底不覺一喜,同時也輕鬆了幾分,暗忖道:“原來方才那張道人用得隻是挪移之術,這卻好辦許多。”

要是張衍舉手之間便可把兩名元嬰修士收去,那也不用鬥了,不如趁早各自逃散。

餘氏二妖方才一身事還未施展,便被張衍挪移轉去海中,他們是海鳥成精,不善水性,很是嗆了幾口海水,心中各自憋著一股悶氣,此刻再度衝上,恨不得一鞭就將張衍天靈打碎。

張衍看二人又一次出現麵前,淡淡一笑,再度把袖一揮,餘氏兄弟隻覺見眼前一花,心知不妙,連忙設法躲避,可就在這個時候,天中卻有一股威壓降下,在場所有人隻覺身軀一僵,似是被什麽巨力束縛住了,竟是半點動彈不得。

曲長治駭然道:“禁鎖天地?”

張衍目光轉來,曲長治乃是元嬰二重修士,是他第一個要除掉之人。屈指一彈,那一滴玄冥重水破空飛出,自他腦門之上一穿而過,然而曲長治整個人抖了一抖,居然化為一團精氣緩緩飄開,最後消散在大氣之中。

張衍雙眉一挑,微覺意外道:“分身?”

這四周被天地禁鎖之術困住,曲長治想此等情形下施展似魔宗那等替死之術,絕無可能不被他察知,那麽如此說來,或許此人一開始便是以分身示人,其真身恐在他處。

既是如此,他便索性不再理會,心下劍訣一引,一道劍光飛去百丈之外,薑姓道人頂上頭顱立時掉落下來。

正要再對餘氏二妖出手,龍鯉姒壬突然出聲道:“老爺,那兩隻鳥妖也是異種,尚還有幾分用處,不妨交由小的處置。”

張衍稍一轉念,點首道:“可。”

海中忽然掀起一個浪頭,上來把餘氏兄弟一衝一卷,就不見了二人蹤影。

此時場中隻剩下汪廣元一人,見張衍目光看來,他心下駭懼之極,可麵上還是故作鎮定道:“張道友,我與你並無深仇大恨,你若放我這一回,我願將全數身家奉上,還能告知你幾個秘密……”

張衍淡淡一笑,抬起手來,對其就是一指,霎時間,一道紫色雷電轟然劈落。

汪廣元成嬰不過數個年頭,身上不過幾件守禦法器而已,怎麽抵擋得住這等神通道術,隻眨眼間,身軀便就爆開,化作漫天碎屑。

張衍環視四周,見海上已是空空蕩蕩的一片,再無異狀,目光向下視來,道:“姒道友,山中局促無水,這北海水倒可任你遨遊,不妨你就在此處落腳,鎮守這片海域。”

海水之中一陣翻滾,龍鯉姒壬自裏把首探出,道:“小的必為老爺守好此處。”

神屋山東界,一處無人山穀之內。

曲長治渾身微微一顫,自定中醒來,他抹了抹頭上冷汗,心有餘悸道:“這張道人竟有元嬰三重修士相助,如不我有這法力分身避禍,恐也遭難了。”

他這門道術乃是惠玄老祖秘傳,可修煉出一個與自己別無二致的分身,除卻不能施展神通之外,法寶遁術皆可使出,便是被人破去也無大礙,再修煉一年半載,又能祭煉出來。

隻是施展之時,真身不能動彈,需枯坐洞內,若此時被人攪擾,立時要崩脈而亡,故而即便他師弟汪廣元,也根不知他會這門神通。

在鬥法之前,他便有了失敗準備,此次能一次除了張衍最好,要是除不了,也當做了一回試探,縱有損失,也不至太大。

他站起身來,苦笑道:“我雖也知曉了那張道人許多手段,可此人卻十分不好惹,罷了,先回山門,把汪師弟死訊告知老師,看他老人家作何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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