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盧穆秋本是凝神安坐,可忽然之間,他渾身一顫,心中有一處感應斷去,眼中不可抑製地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他完全沒有想到,以高若望的法力道行,居然不到一刻,就為張衍所斬殺。

他事先曾想過徐娘子或顏暉辛那處會敗退下來,可萬萬沒有想到,竟是在高若望那一環處出了差錯。

他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這張衍如此厲害,若是趕去施援其他玄門弟子,那麽此次他們靈門六宗所做布置,就有全盤崩壞的可能,形勢可謂險惡之極。

想到此處,他頓時變得有些惶惑不安。現下隻有兩個選擇,一個設法再遣人前去阻擋,將張衍再次拖住。二便是徹底放棄此次鬥劍,就此撤去。

前一個法子卻是不太可能,此次前來鬥劍的魔宗弟子之中,隻他一人還未與人動上手。可他還需居中策應,運使神通術法,就算撇去這一點不談,溟滄派洛清羽與鍾穆清二人正在朝此處而來,如無人在此主持禁陣,又何談牽製二人?是以他根本無法抽身離去。

至於第二個法子,以他在六人中的身份地位,還下不了這個決斷。

按照他們六人先前所議,也不是未曾考慮到會有這等局麵出現,也曾準備了應對之法,隻是他拿不準是否要用上。

盧穆秋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慢慢把心緒安定下來,於心神之中呼喚起風海洋來。

約摸數十呼吸後。便得到了確切回應,此時他神情卻是變得沉凝無比,久久之後,歎了一聲,暗忖道:“如今唯有按風師兄所言般試上一試,成與不成,全看我靈門氣運了。”

既然被逼到了這一步,想要翻盤,唯有再次行險一搏了。

他默運法訣,又在心神之中喚起九靈宗顏暉辛之名。

此刻數百裏之外。周煌腳踏星光,遊走虛空,他目光下移,在一處峰岩上看了幾眼。冷聲大喝道:“藏頭露尾之輩,給我滾出來!”

就在他說話之時,頂上罡雲之中猛然爆出數道如柱星光,直直貫下,此光威力狂猛,一擊之下,就將飛峰轟成碎末,迷蒙煙塵隻中,見有一道青光倏地升起,衝去他處。

周煌微微抬首。看著上方。輕蔑道:“何必徒做掙紮?”

他腳下一跨,竟是於刹那間閃空遁出,到了此人身後十丈之外,隨後劈手放出一道神威雷珠,那璀璨光霞中立有雷震聲起。轟然爆響之後,前方那人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隻是挨了這一道雷珠,此人不但未曾身死,反把遁光又加快了幾分。到了遠處之後,方才停下身形,咳嗽著轉過身來。

周煌仔細一瞧,見此人身著青衣,麵容雖還俊秀,但額上卻是生有兩隻短角,目光中不禁生出厭惡之色,道:“果是魔道妖孽,竟以禽獸軀殼寄托神魂。”

那名青衣修士身上雖是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可此刻那傷口居然在慢慢彌合。他抬手擦拭了一把嘴角血跡,哈哈大笑道:“周真人何必出言嘲弄,需知天地萬物皆是有靈……”

周煌斷喝一聲,厲聲道:“住口,憑爾輩也敢來與我論理!”

隨他開口,頂上罡雲倏爾震動,霎時光明大放,燦爛華芒如烈陽普照,籠罩天際,他再向下一指,自光中分出一道犀利銳芒,星光璀璨,似自九天之外射落而下。

那名青衣修士一驚,急忙縱躍閃避,哪還來得及,被那光華一照,先前連雷珠也轟不散的軀體,居然憑空生火,熊熊燃起,他吼了一聲,將自己一臂扯下,擲下雲頭,不過呼吸之間,整個人轟轟化灰飛去。

那臂膀下去一箭之地,就見自裏噴出一縷白煙,鬼鬼祟祟一轉,似要逃走。

恰在這時,一道星雷珠追來,憑空一聲霹靂震響,已是將其炸得粉碎,隻餘嫋嫋燼煙散落。

周煌誅殺人之後,立時飛身在空,威棱迫人的眼神朝著四周飛峰怪岩掃去。

此已是他找出來殺死的第四名魔靈修士了,而那正主至今卻還是不見蹤影。

他早知九靈宗神魂分合之術,為六宗第一,就算斬去一部神魂,也不能傷其根本,甚至吞吸他人元靈之後,還能煉化回來。是以一上來便以“雲瀚一氣天”之術困鎖天地,如此不論其有多少魔靈操馭,俱都滅殺了便是。

他本擬可以速戰速決,可是並未想到,顏暉辛新練成九靈宗一門秘術,還不為他人所知,可在百裏之外驅動靈兵,與敵鬥法,其真身則可躲藏他處,叫人無

法傷得。

周煌此時也是覺察出來不妥,暗道:“要在一時半刻之內斬殺此人恐是不能,我在這裏已是耽擱了好一會兒,如是在糾纏下去,就算當真能把此人找了出來殺死,那還不知道耗去多少時間。”

想到這裏,他決心不再理睬此人,輕一揮袖,便把神通散了,自顧自往駕遁光飛去。

然而也不知是懾於他神通之威,還是其他什麽緣故,顏暉辛居然不再現身了。

周煌出去數裏之後,目光轉過,見有一封飛書懸於天空,神情一動,起手召來,發現正是謝恪明所傳,看那模樣,似是已到了好一會兒了。

他暗忖道:“此應是師弟發現張衍所在,喚我前去匯合。”

略一思索,他便把“濯日鏡”拿了出來,對外晃了一晃,想要探看此刻情況,隻是一看之下,神色陡然為之一變,怒喝一聲,身形一縱,疾閃而去。

沈長老費了一番手腳,終是捉到了謝恪明那隻護靈寶爐,隻是才欲下手,卻忽覺一道鏡光從身上掃過。

他怔了一怔,察覺到此光似曾相識,動作不禁停了下來,麵上現出幾分猶疑之色。

躲在護靈寶爐中的謝恪明本已是萬念俱灰,覺得無有幸理,此刻卻是大喜,在爐內叫道:“沈老道,你敢動手,我師兄定不饒你!還不快快放了我走?”

沈長老此時心神已是漸漸平靜下來,暗自一歎,他本是千方百計避免與玉霄派結怨,哪想還是讓周煌發現了,既是如此,還能指望玉霄派放過自己不成?

他麵無表情往寶爐之上一抓,不理謝恪明聲嘶力竭地吼叫,法力一催,罡風攪了一攪,已是將其元靈連帶半截話頭一起掐滅。

這時天際之中有一道燦爛星光飛來,到了他頭頂之上,光華一開,周煌自裏現身而出,腳下一步跨動,竟已是到了沈長老近前,麵上一片寒霜,看了看沈長老,沉聲道:“沈殷豐,誰給你的膽子,敢殺我玉霄門下?”

沈長老不慌不忙言道:“周真人,你錯怪貧道了,你這同門,肆意妄為,居然妄想殺戮玄門同道,奪取符詔,老道我也被是逼不過,隻得還手,奈何一時收不住,害得令師弟魂飛魄散,實非心中所願,還望真人寬宥。”

無論如何,他也要先在口頭上占住大義,否則玉霄派報複不是廣源派所能承受。

周煌眼神一厲,似沈長老這等小宗門的長老,他根本不曾放在眼中,懶得與其在口舌上做什麽爭辯,隻是冷冷說了三個字:“受死吧!”

話音才落,他揚袖一揮,就見煌煌星光一道飛出,頃刻間泛染穹宇,耀透天際,橫光如練,展去千丈,繼而直照下來。

他本擬以神通之術快些殺了此人,哪沈長老卻不驚慌,神色平靜地把手中早已拿好一張法符拍開,身上驟現一道清氣,環繞飛旋,那耀目光華拂身上來,竟是半分也侵入不得,

這張“金羅地軸符”本為廣源派掌門所持,非但開派祖師曾以**力灌注其中,後來亦是經飛升的沈崇真人親手重煉過,眼下由沈長老這名元嬰二重修士使來,絕非周煌所能打破。

沈長老氣定神閑一個稽首,道:“周真人,告辭了。”說完,他把身一轉,駕遁光飛去。

周煌神色陰沉,他看著沈長老遠去背影,也不追趕,隻是一聲冷笑,手中起訣一掐,頓有一片青光自雲之中照了下來,將十裏方圓盡皆籠入在內。

片刻之後,光華散去,兩人已俱是不見了蹤影。

張衍與高若望一場鬥法,法力耗損不少,便到了一處飛峰上打坐調息,順便等待沈長老回返。

星石之內靈氣比之浮遊天宮也不過略差少許,極是濃鬱,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便已是法力盡複,他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鬥法之時,自己被毀去了一尊替死法身,稍候恐還要遇上不少對手,當以“逍遙篇”上的法訣再練出一尊來。

這門法訣他在凝聚法力真印之時,也曾以精氣灌注,雖不曾刻意修煉,但火候也算精深,不過一刻之後,便又練得一具假身出來。

他自定中醒來之後,看了看天空,雙眉不由一挑,到了而今,仍是不見沈長老歸來,那定是遇上了什麽變故了。

他正思索時,忽然見得遠處有一道光亮攀起,便自袖中把那麵自謝恪明處奪來的“濯月鏡”拿起一照,就把所顯景象全數瞧在了眼中,他略一思忖,便振袖飛起,在半空中一躍,化一道劍光虹芒,往那處飛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