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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衍既能斬殺郭、龐二人,顯是其神通法力非同一般,絕不可等閑視之。

是以連貞羅盟三名長老也不得不給他臉麵,即便不能利用他為盟中出力,卻也不想因為一樁小事而開罪於他。

三人商議出了結果之後,車子毅便命人送話於他,同意將那地火天爐借與他用,同時還遣一名道童去魏叔丹與梁長恭處傳下法旨,令二人務必一道助張衍煉寶,不得違命。

梁長恭接了諭令之後,自無異議。

魏叔丹雖有幾分腹誹,可他能至如今地位,也是盟中竭力栽培之故,哪裏敢違抗長老之命,也是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隻是他事前並未見過張衍,不知曉自己所要煉製的,究竟是何等樣的法寶材,這時也不再顧忌什麽臉麵了,主動上梁府一行,問詢之後,才算弄了個明白。

二人雖俱是煉器能手,但似大妖遺蛻這等寶材,天下難尋,也是從未祭煉過,若是煉製途中一旦有損,誰也擔當不起,是以需之前就做足了功夫。

溝通了一番後,二人便命門下弟子各自分頭前去采買所用寶材。

因所需之物甚多,有些還需去屏東之地及深山地壑中去采集搜羅,是以兩府合計共百餘名弟子幾乎都是在外東奔西走,其餘諸事俱是耽擱了下來。

這一番動靜極大,貞羅盟中皆知兩位宗師又要聯手煉製法寶,頓時引發了不小的轟動,消息傳出後,許多煉器好手都是不遠萬裏趕來,隻為觀摩二人煉器手段。

張衍得知後,並不感到意外。

他心中早就有數,要煉製一件上好法寶本不是一年半載可成,在這樣長的時日,同時又要借助地火天爐,是不可能瞞得住人的。是以煉寶之時,他還需在旁看護,免得出了什麽漏子。

若是有人暗中覬覦,不用多想,唯有行殺伐之道而已。

自入這處飛嶼以來,他並不外出,隻在道宮之中潛心修行,等待煉寶的合適時機到來。

以他今日之修為,吸納尋常靈氣對修持功行已無多大益處,幸而這處飛嶼虛淩雲巔之上,有一截山峰破開極天,自天外引來罡英天砂,足以供他修行。

這一日酉時,他如往日一般自入定之中醒來,待要開始研習五行遁法時,忽聞有聲在外響起,道:“張真人可在?在下梁長恭,求見真人。”

張衍精神一振,笑道:“原來是梁道友來訪,快請入內說話。”

梁長恭邁步入內,此次並非是一人獨來,身旁還另有一名布袍老者,見了張衍後,主動上前,把手一拱,洪聲道:“見過張真人,在下魏叔丹,有禮。”

張衍見其身材高大,臂長過膝,麵白無須,頂如尖錐,長發披肩,相貌打扮與常人不同,不覺多看了幾眼,口中道:“原來尊駕便是魏道友,久聞大名,此次煉寶,就要拜托二位了。”

魏叔丹忙道:“真人哪裏話來,在下敢不盡力。”

梁長恭則道:“張真人客氣了,我二人今日來此,便是為了此事,如今諸般寶材已然齊備,就是不知,何時開爐為好?”

張衍想了一想,問道:“這其中可有什麽說道?”

梁長恭回道:“如是尋常煉爐,還需應合天時,殺妖魔獻祭,地火天爐卻無這等講究,不過那第一叢煉火,卻需真人以自家精血開祭,等那爐火燃得七日之後,我二人便可著手煉製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擇日不如撞日,貧道現下便隨兩位前去,開祭爐火。”

他一卷袖,裹起一陣罡流,二人身不由主便被他帶了進來,破空飛去,眨眼間就出了飛嶼道宮。

那地火天爐所在之地,在雙月峰外五百裏鹿歧山中,為防他人擅入,除了禁製大陣之外,周圍還有掛天燈籠,安排弟子晝夜巡視。

不過一刻功夫,張衍便到得此山,把罡流一收,三人在一處土丘之上落下。

梁長恭指著前方,道:“張真人,這處地火天爐,可還合尊駕心意?”

張衍遠望過去,入目所及是一處陷地天坑,足有千頃大小,這天爐地下,共有百多條地息火脈,外有白壤膏泥圍堆,以防火氣外泄,內中壘石相隔,有如籠屜,共分三百六十五間,合周天之數,煉製法寶之時,視寶材大小,可隨意撤並。

不過似等改換山形地貌的神通,就算元嬰修士也難以做到。

這一處天爐,為昔年為兩名洞天真人聯手開辟。

這兩位大能修士本是一對道侶,原先宗門早被少清派屠滅,因此退至屏西之地。之後又數十年,有數百名修士來此,立了貞羅盟,就將二人倚為供奉,而今數百年過去,其中一名洞天真人已然坐化,隻餘下一人也是壽數將盡,若貞羅盟不是到了那等生死存亡的關頭,想來也是不會出現了。

這時天邊忽有異動,遠遠來了數名身著金色袍服之人,站在雲中向下張望。

梁長恭無意一撇,訝道:“魏道兄,你看那人,可是金淩宗的華昭芳華道友?”

魏叔丹抬首一看,“咦”了一聲,驚道:“正是他,怎麽他也來此處了?”

張衍轉過頭來,問道:“二位道友識得此人?”

梁長恭恭敬回話道:“此人乃是屏東金淩宗煉器能手,論本事,怕不在我二人之下。”

魏叔丹搖了搖頭,歎道:“我等要煉何寶,他人不明,但定是瞞不過此人。”

他們心中明白,雖說自己二人聯手打造法寶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但外人也隻是窺得一鱗半爪,具體要煉何物,也無人知曉。

但那華昭芳卻是不同,隻從他二人采買而來的諸多寶材上,便能看出些此次煉寶絕非以往可比。

那雲中為首之人此時也是注意到了張衍三人,立刻認出了梁、魏二人身份,不過此人並無下來打招呼的意思,又看了一會兒之後,便自離去了。

張衍看著那幾人遠去方向,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好一會兒方才收回目光。

與此同時,飛嶼道宮之中。

商騰盤坐在蒲團之上,臉色陰晴不定,似在思忖一件極為為難之事,最後他重重哼了一聲,仰天看去,喃喃自語道:“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他一抖袖,扔出一枚法符,對身邊道童吩咐道:“童兒,你持我護符前去,把麗華喚來。”

童兒領命去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名姿容豔麗的少女便來到殿上,拜倒在地,道:“麗華拜見老祖。”

商騰沉聲道:“起來吧,族中這些後輩之中,唯有你最為聰穎伶俐,老祖我如今有一事要你去做。”

商麗華仍是跪在地上,隻道:“老祖請吩咐。”

商騰滿意點頭,道:“你上得前來。”

自他四百年前入得貞羅盟後,後輩弟子在此開枝散葉,如今已是成為雙月峰一地數一數二的大族。

商氏弟子足有上萬,但唯有寥寥幾人能入他法眼,這商麗華便是其中之一。

且此女在修道一途之上極有天資,不過十七歲,便已修煉至明氣境界,前途不可限量。

商麗華起身走上前去,到得近前,商騰便低聲說了幾句,隨後又取出了一隻袖囊予她,“我所有交代皆在其中,待做完此事後,你便打開來看,便知下步該如何做了。”

商麗華雙手接過,恭恭敬敬道:“麗華定不負所托。”

商騰撫須笑道:“好,去吧。”

商麗華出得道宮,回了府中之後,便立刻招來數名力士與婢女,起了車駕,往鹿歧山行去。

一行人酉時末出發,到了醜時,方才到得此山腳下。

婢女在車廂外輕聲道:“娘子,此處可否?”

商麗華掀簾而下,走了出來看了看,又轉了一圈,才道:“再往前去,便會引人懷疑了,就此處吧。”

婢女揮了揮手,便有一名力士捧出一物來,大約有兩尺高,用黃綢布包裹,卻看不清楚是什麽物事。

兩名長隨拿這鐵鏟走至前方,就地鏟土,他們俱都是幹慣了農活之人,用不了不多時,就挖出一個可容一甕的土坑,隨後就將那物什小心埋了下去,再將泥土蓋起,設法壓實了。

商麗華再看了兩眼,見沒什麽破綻,便道:“走吧。”

他們這一行人乃是行車而來,並未飛遁,停留不久便自離去,倒也未曾引起巡山弟子的注意。

車隊往南而去,出去數十裏,過了一處山梁之後,商麗華就按照商騰事先囑咐,在車廂之中啟了袖囊,取了一封信箋出來,打開之後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但卻很快鎮定下心神。

她自囊中取了一把寒光湛湛的小劍出來,嘴中念動幾句法咒,最後道了聲“去”。

銀光一閃,這小劍自車廂內飛出,隻聽外間紛紛傳來慘呼之聲,不一會兒,便平靜了下去。

商麗華自車廂內跨出,環目一掃,見所有婢女和力士非但已被斬殺幹淨,且俱都化作了一灘濃血。

她深吸一口氣,又取一物出來,往地上一拋,一道煙氣過去,就現出一駕趟雲飛車來。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車駕,把身子坐定後,將牌符拿起一搖,這飛車輕輕一震,便自飛起,須臾入了雲中,再化一道月白光華,朝東飛去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