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聽了芝童這話,目芒一閃,當機立斷取出那塊當日符禦卿贈與他的朱雀牌符,交到石公手上,道:“石公,此物能駕馭出一隻仙禽精魄,足當一名玄光三重修士,你且持了此物去一處暫避,我自下去尋那芝祖軀殼。”

石公也知此時片刻也耽誤不得,若是失了芝祖,再想尋回來那便難了,當下也並不推辭,接過這牌符,沉聲道:“李道友小心了。”說完後,也不遲疑,立刻抱起那芝童,乘了法器便往遠處去了。

張衍見他走了,手一拍,將數道符籙散開,布在四周,隨後大喝一聲,將玄黃大手祭出頂門,往下一掃,便將一大捧泥壤扒開,幾個來回之後,就辟出一個可堪進入的穴口。

他縱身往裏一躍,玄黃大手連連揮動,一路上破石開道,身不停留往洞穴深處衝去。

而此刻與他們相隔百裏的一座山峰之上,潘清、潘陽兩兄弟二人分別盤膝坐在一截鬆枝之上,兩人腳下是一個泥土翻堆的尺大穴洞。

在這洞中深處,正有一隻身披黑色鱗,頭呈尖錐狀的異獸刨土而進,雖在地下穿行,其速卻是迅快無比,絲毫不比陸地飛奔的走獸來得慢上多少。

潘清讚歎道:“這南華派的‘墨玉鯪鯉角’當真是好用,掘地穿山如搗腐木,現如今,任憑那藥芝藏身何處,都不能脫出我兄弟二人的手心了。”

潘陽卻是搖頭,道:“可惜還是比不上晏玉螓手中的那隻‘黑將軍’,在山腹中穿行時,那當真可稱得上是日驅千裏,滿山藥芝能脫出她手的又有多少?”

藥芝雖未曾化形前,仍需皆附著木根吸攝靈氣,雖則平日裏藏身地下,卻也並不是無跡可尋。

這隻“墨玉鯪鯉角”乃是南華派一名道人馴養的靈獸,本意隻是為了尋找地下洞府,卻沒想到搜尋靈物也有奇效,而潘氏兄弟恰與此人有幾分親眷關係,因此給他們弄了一頭過來搜尋藥芝。

隻可惜此獸馴化不易,那道人手中也不過四五頭,除了他們手中這一頭外,餘者皆是被那不知從何得知了消息的晏玉螓買了去。

潘清苦笑道:“那晏氏也是東南大族,你我隻二人而已,如何能與其相比?凝丹外三藥中,這上等一氣芝向來難覓,在這三載中,隻要能捉來十餘株藥芝,就算不枉此行了。”

潘陽也是點頭,道:“此次為了那枚銀竹符令,我兄弟二人把多年的積攥都扔了下去,如是能多尋一些藥芝回去,餘下來的凝丹之藥便算有了著落了。”

潘清還想開口說話,這時忽覺持在手中的那枚牌符嗡嗡震動,不由奇怪道:“咦,這鯪鯉角怎麽往山裏去了?”

他倒是不虞這異獸走脫,手中這塊牌符上攝有此獸精血及一縷靈魄,不論其跑到哪裏他也能察覺其所在,此時他便感覺到這墨玉鯪鯉角正瘋狂往山腹中鑽入。

潘陽上身一挺,目光灼灼的猜測道:“莫非……是發現了什麽好物不成?”

就在這時,突然從兩人腳下的泥穴中冒出一縷靈氣來,這濃鬱之極的木靈之氣衝了上來,讓這兩人幾乎同時有了一個瞬間的愣神,隨後都是不約而同貪婪地吸了一口氣,臉上俱是現出驚容。

好一會兒這兩兄弟才醒過神來,對視了一眼,頓時知道定是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了。

潘清臉上微現激動之色,道:“二弟,此物……”

潘陽略略平複心中激蕩,目光閃了幾閃,臉上卻是露出慎重之色,道:“兄長,此物靈氣如此充盈,不定就是那傳聞中的幾種藥芝之一,此事萬萬不可泄露出去。”

潘清並聽出他話中深意,隻是點頭道:“是啊,是啊,自當如此。”

潘陽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兄長,幹脆把話挑明了,衝著外麵努了下嘴,道:“小弟的意思是,那二人……”

他做了手往下切的動作。

潘清這才醒悟過來,低頭想了想,低喝道:“好,這二人留著也是礙眼,便依二弟之言,為兄我自去動手。”

“不。”潘陽一把攔住了他,搖頭道:“師兄還是在此候著,將那穴口堵住,防止他人察知,小弟我去解決了這二人。”

潘陽嘿然一笑,道:“也好,這二人雖是小門小派出身,但心思都是活泛的很,怕是一個不留神就要逃走,為兄一向不善掩飾,不要弄巧成拙了,二弟你心思細,不易露出破綻,此事便由你來做吧。”

成灝與賀仁軒兩人自那日宴席上與柯秀君不歡而散後,便來投了潘氏兄弟二人。

潘氏兄弟因為還要用到此二人,是以表麵上待他們尚算和氣。

此刻他們本是在外巡弋,以防他人前來窺探,卻也是感受到了此地木靈之氣大盛,他們見識不如潘氏兄弟,心中隻道是尋到了什麽上等藥芝了。

成灝麵現羨慕之色,道:“這二位師兄倒是了得,竟是想得到用拿墨玉鯪鯉角尋藥。”

賀仁軒也是附和道:“不錯,誰知道這兩位師兄竟有如此異獸在手,今次我等這棋子算是落對了,想我二人盡心竭力相助這二位師兄,他們到時也不會虧待了我們。”

成灝以拳擊掌,連連說道:“正是,正是。”

兩人正說著,卻撇見潘陽微笑著對他們招手,還以為是尋他們前去相助,不疑有他,都是笑容滿麵趕了上來。

潘陽待這二人站到自己麵前,臉上笑容不變,口中卻道:“我大兄找到了一株上好藥芝,隻是有一樁不便,卻需兩位道友出手,此事……”

他說到後麵,刻意壓低了聲音,成灝,賀仁軒二人都是身往前探,露出了傾聽模樣。

哪知就在這個時候,潘明突然神色一厲,把手一揚,一道厚沙也似的玄光突然飛出頂門,往兩人身上刷下來。

他突下殺手,成灝與賀仁軒都是未曾提防,隻是兩人在外行走慣了,身上皆是攜有一枚護身玉符,這道玄光隻一蓋下來就有兩道寶光飛起遮擋,怎奈這玄光厚重沉濁,寶光隻閃了閃便自破滅。

這兩人也自反應過來,齊齊一聲喝,忙要抽身退開。

潘明卻是把法訣一引,這道玄光忽而向外一展,如同抖開紗簾一般,須臾間將數十丈內所有事物盡數罩住,再化作漫漫黃沙往下一卷,這兩人便不由自主被兜了進去,又昏昏沉沉這的在沙中轉了兩轉,不旋踵便化作了兩團血泥,連元靈也未曾逃出。

潘陽麵色如常,將玄光收了,返身回轉原處,衝著等候在那裏潘清點了點頭,後者神情一鬆,哈哈笑道:“好,如此便不愁此事被第三人知曉了。”

此時九頭峰上,已是屍橫遍地,死者皆是吳族弟子和門下仆從,而雲天之上,卻還有兩人仍在爭鬥不休。

而占得上風那人正是那來曆莫測的青衣少年,他頂上有一團如光似霧,大小足有六十餘丈青雲懸浮,其中還隱隱有雷聲作響,青刃飛騰,聲勢極為煊赫。

而他對麵那個老道卻是發髻散亂,臉色慘白,氣喘籲籲,顯然已是油盡燈枯的地步。

青衣少年漫不經心向前一指,頂上玄光一個震動,便有一團青光衝下。

那老道怒睜雙目,大叫道:“你這妖魔,今日之血仇,我吳氏來日誓報之!”

他手一拍,一道靈符便去了天際,而自己卻被這道青蒙蒙的玄光一衝,登時身死魂消,從空中跌落下來。

青衣少年望了望那已不見了蹤影的靈符,卻是不屑一笑,道:“吳氏算得什麽?待本座此次得了真身,避過大劫,什麽東南十二玄族,皆不在本座眼中。”

他冷笑了一聲,把雲頭按落,一招手,將這道人的袖囊中抓入掌中,隨後從中摸出了一株藥芝仰脖吞了,閉目站了片刻之後,那頭上的青氣便似又濃鬱了幾分。

不遠處腳步聲起,候三郎看著這青衣少年的臉容,小心走了過來,他雙手托起一隻袖囊,恭恭敬敬爾地呈上,道:“尊者,吳族這些天來所照尋的藥芝共是五株,其中並無上等藥芝,如今已俱在此處了。”

這半月已來,他隨這青衣少年在這山中遊走,親眼見得此人輕易便尋得十餘株藥芝。隨著服食下的藥芝越來越多,那青衣少年身上的青氣便愈見精純。

直到今日,他一人便殺光了這九頭峰上的所有吳族修士,實力比之半月前不知強盛了多少。

青衣少年一伸手,將袖囊拿了過來,滿意點頭道:“你辦得不錯,待本座大事一成,定不會虧待了你。”

候三郎臉上現出受寵若驚之色,感激涕零道:“多謝尊者賜恩。”

見他這副模樣,青衣少年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隻是笑到一半,聲音卻戛然而止。

他似是發現了什麽般,鼻子連連**,最後眉頭一皺,臉上現出驚怒之色,暗道:“不好,不知哪個魯莽之輩竟撞到那處洞府了,本座原先還打算先等個一年半載再去尋那軀殼,現下卻是不成了,當真是該死!若是那軀殼有半點損傷,卻是要壞了本座大事!”

當下卻是再也顧不上其他,喝了一聲,腳下青氣翻騰,霎時托著他與候三郎騰空而起,急急往斷鞍山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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