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靈在傳下那力道法傳之後,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助得那性靈緩解了危局。有一位異類在得道之後,還曾一度幫助那性靈幾次了逼退人道修士,看著還有幾分翻盤的可能。

造化之靈此舉,其實也是做到了某種意義上的順天而行。因為演教之故,經過億萬載道法傳承,諸天萬界之中,凡有生人存在的界域,幾乎人人都懂修道之法。

演教弟子修持通常是無需外物的,可道法流傳出去之後,不僅僅隻有演教存在,還有無數道法被世人開辟出來,而人活世上,終究是要向天地索取的,這導致對修道外物的需求大大增加。

而異類以吞吃人道修士為修行,恰恰是遏製了此勢,這才有第一個異類獲得元玉成道,可自此之後,就再無什麽進展了。便再是順天而行,畢竟修道本身就是衝著超脫天地束縛而去的,就連異類本身也在其中。

而異類修行比生人更為困難不說,人道在知悉此輩威脅之後,也主動加以圍剿,使得異類修士數目由此大為減少,故是再往後億萬載,再沒有一個異類能取得元玉了,此物俱是落入了人道手中。

張衍與兩位祖師早便看到了這一點,以眼前局勢來判斷,那性靈已是沒有可能翻盤了,被人道修士消殺乃是遲早之事。

他們也未有因此放鬆,等到這處現世瓦解的時候,沉眠其中的造化之氣勢必也會隨之顯現而出。這一縷造化之氣他們同樣也得想辦法將之奪取到手,不讓造化之靈再拿去利用。

現在就看,造化之靈下來又會用什麽辦法來維係自身了,這是其人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

就在思忖之際,三人都是心生感應,不由往棋盤對麵看去,此時此刻,那一股玄妙之感卻又浮現了出來。

曜漢祖師沉聲道:“此是第三縷造化之氣了。”

鴻翮祖師道:“不管其人握有多少造化之氣,我等逐一解決,.總能讓他將手段用盡。”

而就在此刻,可見大道棋盤之上,造化之靈身側,陡然又是多出了兩具身影。

張衍抬眼看了過去,發現這二人卻是季莊道人與那微明道人,他雙眼微眯,這二人無疑當是造化之靈的借托之身了。

造化之靈在吞奪大德之後,便可盡得其法,還可把人再度化顯出來。

這兩人本來可以說是造化之靈的一部分,不過在放了出來時,卻又與之分開了,連意念思想都是完完全全屬於自身的。

曜漢祖師言道:“造化之靈喚得這兩位道友出來,是想借其等偉力維持自身,道友可否將這二人也是以劫力相逐?”

張衍微微搖頭,道:“那造化之氣便是用在這裏,已是無法以劫力壓製。”

他能夠感覺到,這兩人偉力與他們三人外溢偉力產生了碰撞交融,並相互糾纏在了一起,便用意念拂拭,也是甩脫不開,這便是造化之氣的作用了。

而造化之靈偉力現在也是在其等身上攀附了一部分,從此刻開始,就算那現世之中的性靈被人道修士消殺了,其人也不會再被劫力所迫了。

其人通過這等間接手段,卻又一次很巧妙的將自身被逐危機解除了。

這個方法也不是沒有缺點,比如張衍隻消在大道棋盤上落下一子,就能將此全數抹除,但是他若落子,造化之靈肯定也跟著落子,這般就又回到老路上了,先前累積的優勢也就拱手讓人了。

相覺、微明二人在顯身出來後,便對著張衍及兩位祖師打一個稽首,言道:“未想又是遇見三位道友了,我等也是身不由己,若有得罪,還望勿怪。”

他們雖然有自己意識,但是造化之靈真要讓他們做些什麽,甚至要他們與張衍三人鬥戰,那卻也是無從反抗的。可以說這就是造化之靈的道法能為,大德在被他完全吞奪之後,一切便都會受其禦使。

張衍心中明白,這次要想斬斷造化之靈的偉力牽連,那麽就需要先對付這兩位。可哪怕這兩位乃是借托之身。力量層次也不及他們高,可大德終究是大德,這與先前在下層之中的博弈不同,若不是落子斥逐,那麽隻能動以偉力清剿了。

如此做那就是正麵鬥戰了,可實際上他們現下沒法做到這一點。

先前與造化之靈無論怎麽博弈,都是小範圍內的偉力對抗,即便是劫力,也是借用了收取道法帶來的優勢。

要是直接攻襲造化之靈或是其借托之身,那就等於是主動下得棋盤了,雖然他們本就存著這等打算,可先行撤走之人是要付出更大代價的,故才一直試圖把造化之靈先給逼迫下去。

當然,要是兩邊都是願意撤走,那麽正如雙方合立大道棋盤一樣,誰都不必付出代價。可問題是造化之靈顯然還沒有放棄在大道棋盤上攫取利益的打算,自是不願從此退去。

曜漢祖師言道:“此僚早前如就用這等方法,我等也未必能拿他如何,為何直到現在才拿了出來?”

張衍一想,認為其中最大可能,或許原本其人這一手是拿來相助自身吞奪曜漢、鴻翮兩位祖師的,所以一直隱而不用,被逼到而今這般地步,才不得不使了出來。

他抬頭看向兩位祖師,道:“造化之靈在手段用盡之前,顯是不肯放棄在棋盤之上的角逐,若無法用棋盤之外的手段驅逐相覺、微明兩位道友,那麽我等就要回到棋盤上來解決此事了。”

曜漢祖師沉思片刻,道:“此事的確有些難處,不過……”他語氣略略加重,“若是這兩位自己願意斬斷與造化之靈的牽連呢?”

張衍目光微動,道:“道友可是有所得?”

相覺、微明二人現在受造化之靈āo縱,完全不得自主,不過曜漢祖師既然如此說,想來不會無的放矢。

曜漢祖師嗬嗬一笑,看向鴻翮祖師,道:“鴻翮道友可是有法斬斷造化之靈與那兩位之間的牽扯?”

鴻翮祖師肅聲回言道:“我可斬斷一瞬,也隻有一瞬。”

曜漢祖師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也是足夠了。”他對張衍言道:“隻要鴻翮道友斬斷一瞬,我以偉力渡去,隻要沾染至相覺、微明兩位道友身上,隻要兩位不做反抗,那麽我便可順勢將他們二人消逐了去。”

張衍心下一思,按照此法,成功與否就全看相覺、微明二人自身覺悟了。

曜漢、鴻翮兩位祖師隻不過是給其等提供了一個可以選擇的機會,若是這二位願意就這麽被逐走,那麽他們這番計策就是成功的,可要是不願,或者幹脆是有所遲疑,那麽此番作為自便無用。

相覺、微明二人如今已經成了造化之靈一部分,也就沒有永寂一說了,若是能被逐走,縱然造化之靈還能將之重新演化出來,可造化之氣卻不可能再在二人身上施加變化了。

他道:“我等先前百般施為,與造化之靈爭鋒相對,方才將此僚逼迫在了下風,這等勝勢不能讓其輕易反轉,哪怕是細微機會,隻要是有利於戰局,都是值得一試。”

三人為此商議了一番,便就定下了計較,這裏不必去等現世之中的勝負,直接動手便好,

鴻翮祖師將氣意沉凝片刻,駢指如劍,向前一劃,頃刻一道杳渺劍氣憑空浮出,斬在造化之靈與相覺、微明二人之間。

在這一刻,雙方之間的聯係頓被割裂了一瞬!

曜漢祖師也是在同一時刻動手,其一擺袖,一道道星屑炫光朝著那兩人衝擊而去,霎時就落在了其等身上!

張衍眸光深邃,他也是加大了對造化之靈的壓迫,不過他們雖是做出了針對布置,可要說有多少把握卻也未必,因為人心從來都是最為複雜的東西。

造化之靈之所以喚得微明、相覺二人出來,而非是選擇別人,恐怕就因為他們兩個心思最多。

這二人究竟會是站在什麽立場上?對自身又是如何認知?造化之靈是否又給他們灌輸過什麽?這些都是不知道,所以無法做出明確判斷,這就隻能坐等結果出現了。

相覺、微明所在這處,二人恍惚之間,忽感自己身上桎梏盡去,造化之靈施加於身上的束縛也是一齊不見,隨即便有偉力過來推動自身,他們也是立時明白了張衍三人的用意。

此刻隻要他們不去反抗,順此力量而去,那麽隻需一瞬,他們就會從諸有之中再度消失,從而回得來處。

可他們也知,要是就此退去,那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

在被放了出來後,他們心中莫名知曉了一些本來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造化之靈若是奪取大道,等其去到上境之後,那麽他們還有可能再重還出來,站在這立場上看,似乎他們相助造化之靈更是合適。

可他們也是懷疑,這些很可能是造化之靈故意留在他們識憶之中的,事實根本沒有這麽一回事,所以這算得上是一個艱難抉擇。而比起這些,實際他們更期望張衍及兩位祖師能夠利用大道棋盤落子,助得他們解脫出來,而不是就這麽被輕易消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