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意識一瞬之間便從那方界天之中回轉至正身,有造化之靈分身停留在那處,在其未被消殺之前,那正身當是不會有什麽動作了。就算其堅持派遣化身出來,隻要以往弊端還是存在,並且及時發現,就不會造成什麽太大威脅。

在這件事暫時處置穩妥之後,他思緒重新回至原來所想之事上。

要讓大勢倒向他這邊,並不是沒有機會,還是有一定成功可能的。

要知道,大德之間並不見得都是意見如一的,以往所謂大勢之所以為大勢,那隻是因為沒有選擇,所以不得不如此,可現在在他這裏,卻又多出了另一個選擇。

若是他能得以與這些大德溝通,那麽屆時哪怕隻有一位站到了他這邊,那他達成目的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放在以前不見得可以做到,可現在劫力破散,連那位囚界之主都可將偉力落至諸有與他交通,那麽他一樣可以設法將自己意願傳遞過去。

這裏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疑似少清祖師化身的那一位。

這位化身雖因為偉力殘缺,並未到得大德層次,可是究竟藏身於何處,他也隻能模模糊糊感覺到這一點,具體無法確定,這應該是有獨特手段的。便連前次造化之靈正身到來的偉力傾軋,也同樣被其避了過去,現下他若是與之做一番溝通,不定就能談下此事。

心思一定,他當即取出其人交托給自己的一道氣機,便於心中一喚。

過有片刻,隻見劍光一閃,一名道人現出身來。

張衍打一個稽首,道:“道友,久違了。”

那道人還得一禮,道:“道友有禮了,以道友現下之能,卻來喚我,想必是有要事了。”

張衍點首言道:“正有一事想要請托道友,在造化之精破碎之後,諸位大德與造化之靈便相爭對抗,眼下即將入得終局,先前有人來勸言我,要我等候下去,待得劫力粉碎,便隨勢而行,還言稱若不如此,必害得大局崩壞,然則我欲問及內情,卻是遮遮掩掩,不肯道明,隻言到時便知。”

那道人卻是對此不以為然,他一蕩衣袖,道:“我輩行事,求得是超脫無束,要做何事,自可去做,不必理會他人如何言語,此僚鬼鬼祟祟,不肯言明詳情,理他作甚。”

張衍微微一笑,道:“我以為其人所言大勢,卻非我之大勢,我曾與道友一同對敵,甚是合契,故是想及,待得造化之靈打碎劫力,不知道友可願與我聯手?”

那道人看了看那缺裂所在,便道:“我可以一試。”

張衍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那道人道:“言重,若是按照道友所言,此輩行事瞻前顧後,拖泥帶水,我亦不願與此等人有什麽牽扯。”

他抬手再是一禮,便轉身走入了虛寂深處,須臾隱沒不見。

張衍略一思索,化身與正身的想法終究是不同的,他不知這位最後會作何選擇,而且因為劫力阻隔,對方也未必會有所回應,但能提前說上一聲,便也足夠了。

而他也不會把全部期望放於一人身上。下來該是設法找尋另一人了,轉念到此,他把神思一轉,霎時便有一道分身走出了玄淵天。

布須天內,鑾方、秉空二人正坐於自家駐地之內,近來他們也是感覺到了諸多不對勁的地方,虛寂之中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隻是他們也明白,凡是牽涉到了大德與造化之靈的鬥戰,尋常煉神修士幾乎毫無插手餘地。自他們得道以來,這等不得自主的感覺已是極少有了。

秉空麵色凝重,道:“我觀那劫力,已然處處是漏洞,造化之靈正身若至,也就在近段時候了。”

鑾方道:“布須天乃是虛寂之中造化之精最為蘊集之所在,我等隻要躲在此間,想來便是諸有傾覆,也波及不到此間。”

秉空沉聲道:“道理是如此,可是造化之靈能為之大,我等無法揣度,便如上回,若不是玄元道友偉力遮護,就算在布須天內,我等一定無法抵擋造化之靈偉力的侵襲,而戰局若是激烈一些,玄元道友恐怕就顧不得我等了。”

鑾方搖頭一歎,他心中明白,這等事是指望不了他人的,現在能得布須天內存身已然不差了,便是當真不得遮護,那也隻是自身運數,怨不得人。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卻見一個玄袍罩身的年輕道人自虛無之中走了出來,便緩步而來,到了近前,頜首為禮道:“兩位道友有禮了。”

鑾方、秉空二人心中倒是一緊,沒想到方才談論張衍,其人便至,忙是站了起來,還有一禮,道:“見過道友,道友怎有暇來我二人這裏?”

張衍道:“此來是有一事,想要問詢二位。”

鑾方道:“原來如此。”他側身作勢一請,“請恕不知道友來此,待客不周,還請道友入座說話。”

張衍點了點頭,把袖一展,便在客席之上坐了下來。

鑾方、秉空二人也是跟著落座,隨後才問道:“不知玄元道友所問之事為何?”

張衍看向二人,道:“兩位過去曾與曜漢老祖有過爭鬥對抗,卻不知,此事最早開始於何時?”

鑾方稍作思量,才謹慎回言道:“不瞞道友,造化之精破碎以前之事,由於我等識憶缺失,具體事宜,也是難以記起,而在造化之精破碎之後,我等為對抗曜漢所立德道,這才立得全道,並對抗至道友到來之時。”

秉空不難聽出,張衍話中之意似乎是想找尋什麽關於曜漢的線索,便道:“其實玉漏、羽丘二人比我等更是熟悉那曜漢道人,隻是可惜此輩已然不在了。”

張衍搖了搖頭,玉漏、羽丘二人雖是被他逐入永寂之中,可按理來說,還是應該有微弱偉力殘留的,但是他之前看過,發現這二人與曜漢偉力都是一絲半點也找尋不到,故是他懷疑,這二人很可能與曜漢老祖同出一源,之所以分得三人,不過是障人眼目。

他沉吟一下,道:“如此,我需借兩位道友氣機一用,以此查證些許事宜。”

從二人言語不難看出,在造化之精破碎之後,這兩人就與曜漢老祖三人對抗長久,全道與德道之爭更是遍及諸多現世,可以說是與曜漢老祖偉力接觸交融最多之人,若是能借得二人氣機推算,並尋到曜漢老祖殘留下來的偉力,那麽便可把話帶去。

曜漢老祖身為大德,雖未必會把自家分身那些事放在心上,不過他可不會一廂情願以為其人定會站到自己這一邊,但不去試上一試,誰又知道結果如何呢?

鑾方、秉空二人對視一眼,不過他們也沒有什麽好猶豫的,各自取了一縷氣機出來,並交給了他。

張衍收得過來,身影一虛,已是回到正身之上,隨後便將氣機拿來推算。

而就在這等時候,他位於山海界天青殿中的化身此刻已是來至地淵之前,並傳了一道神意去到冥泉宗中。

宇文洪陽分身正在門中坐鎮,察覺到他到來,自裏迎了出來,道:“太上怎來此地?”

張衍道:“我有言與貴派祖師一談,故想請道友設壇一祭。”

宇文洪陽思索片刻,沉聲道:“我可一試,還請太上隨我來。”

張衍一點首,便隨他而行,下一刻,來至冥泉宗祖師殿前,宇文洪陽這時告歉一聲,言及需先行入內祭拜,還請張衍在此稍候。

張衍道:“宇文掌門自去便是。”

宇文洪陽打一個稽首,便入得殿中,自裏才是走了出來,道:“我已是設壇在前,隻是以我功行,也不知祖師是否會由此回應,唯請太上入內一觀了。”

張衍頜首道:“多謝宇文掌門了。”

他擺袖走入殿中,抬首往那祭台之上看去,神情微動,在他眼中,此刻正有一個道人身影立在那處,不過其人形影完全是由一縷縷昏黃氣線勾勒出來的,看去如同一幅以煙氣描摹的畫像,神玄莫測,飄渺不定。

他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了。”

那道人形影還得一禮,其人沒有開口,隻是有一縷縷氣煙飄來,在兩人之間憑空凝聚出了一個個文字,其上曰:“道友有話與我言說?”

張衍也不繞圈,直接就將自己目的說出,那道人立定片刻,似在考慮他的建言,但其人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隻是打一個稽首,隨後便緩緩散去了。

張衍也不以為意,他也不需對方下得什麽承諾,隻要能知曉他的意思便好。

他自殿中出來,謝過宇文洪陽之後,意念也是回至正身。

此時他神色一肅,現在唯有太冥祖師那裏不曾打得招呼,所以需得回往溟滄一行了。

若能順利把意思傳遞上去,那麽九洲四派祖師處都是把言語帶到了。

其實此事便是不成,也無太大關係,隻憑他能觀想造化之靈,並可讓其提前入得諸有的本事,諸位大德就無法將他完全忽略,一定是會再來與他溝通的,到時還能尋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