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看的很是明白,若不是周還元玉攔在前麵,那想阻住那些造化之靈的托世之身攀升上境幾乎是難以做到之事。

他此刻也是考慮起了一個問題,這元玉如此難以出現,究竟是與造化一般,天生如此,還是有大能察覺到了造化之靈這裏變局,所以提前一步做了這等布置?

可是要想做到這一點,那便需改換諸有規序了。

不過大德及造化之靈正身各執大道,從道理上說,至少你需窮通諸般大道,力壓兩者,方才能做到這等事。

要說能做到的,恐怕也隻有造化之精本身了,因為無論是造化之地還是造化之靈,亦或是元玉,都是從中孕育出來的。

可造化之靈是後來才被賦予靈性的,所以除非有人借用其力量,否則不會去主動做得此事。

這個疑問現下無法求得答案,可他認為,盡管有了元玉這道阻隔,可是還是不能因此放鬆,因為能孕育元玉的不止布須天和鏡湖。

要知那些未曾現於他們麵前的造化之地還不知有多少,裏麵不但有元玉蘊藏,更有造化之靈碎片存在。

尤其是現在造化之靈偉力散布於其中,可謂三者皆全,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有一個機緣之人冒了出來。

以往不曾防備這一點倒還罷了,既然有所察覺,那就說明此事極有可能發生,必須加以重視,

思慮片刻之後,他便心意一動,化出一道分身,瞬息之間便出現在了閎都等人所造的世域之中。

閎都等五人忙是現身相迎。

相覺道:“玄元道友來此,可是有什麽事要交代?”

張衍道:“是有一事需得與諸位道友商議。”

他將自己所看到的結果一說,閎都沒什麽反應,相覺等人俱是心中一驚,不想造化之靈偉力還有這等手段。

相覺與眾人商量一番,便就言道:“多謝道友告知,那些未名所在,我等難以看顧,凡我等界域之中,絕計不會讓造化之靈得勢。”

旦易此刻正往現世回返,卻感覺四處有偉力向他壓來,若不是設法對抗,他便會被斷開與現世的牽連,不止如此,還有一股力量繼續誘惑他,往那裏去便能一步登天,但他卻是視而不見。

實際功行到此,該如何做自己都是明白,隻要自身不亂,造化之靈偉力對他的影響已然不大了,他隻要守住本心,就不會偏離正路。

循著那一絲感應,他輕而易舉就尋回到了布須天之中。

雖是破開境關時經曆了許多,可對現世而言,也不過是過去一瞬而已。隻是此刻抬頭再看,已不再局限於布須天這一隅之地,而是眼望虛寂,觀遍諸世,他感慨一聲,道:“收得乾坤擲袖中,不負人間天地通!”

吟罷,他默默站立片刻,就動身往玄淵天而來,雖修成上法,可他心中卻反是多了許多疑惑,這裏恐怕唯有張衍可以解答。

張衍這一回把旦易的成道經曆看下來,也是若有所思。

到底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成就也與他那時有所不同,他是自身辟開現世,而其人卻是遠離出去,再尋世而歸,倒是類似大德求道之法。不過考慮到其根性層次本是超出尋常修道人,倒也無甚奇怪了。

他見得其人正往清寰宮而來,微微一笑,囑咐真靈道:“稍候旦易道友到來,不必通稟,直接請入殿中便可。

等不許久,他便見旦易入得殿來,這一次他再非以往那般顯現化身,而是以正身相迎,頜首言道“恭喜道友功成上境。”

旦易抬眼望去,見張衍立在那處,身下玄氣翻湧,背後五光耀照,雖看去比以往所見更為真實,可仍然給他一種深不可測之感,知是彼此之間仍有差距,上前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指點迷津,在下這才不曾耽誤了功果。”

張衍道:“旦易道友不用客氣,此乃是你自身之緣法,若非你能守持心關,不叫外邪左右,卻也不能平安渡過這等門徑。”

旦易鄭重道:“道友乃布須天之主,功行修持可依靠自我,但布須天遮擋各方力量,這全是道友之能為,我又豈能不明。”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既臻上法,當與諸位道友一見。”

他一聲落下,便見大殿四周,有一個個道人虛影冒了出來,每一人都是氣度嚴謹,道氣盈身,眾人俱是對著旦易一禮,言稱:“道友有禮了。”

旦易一望而明,這些當都是成就了煉神境關的道友了,方才他尋回布須天之時,已是隱隱感覺到了這些人遍布於虛寂之中的偉力,他當即還有一禮,道:“見過諸位道友。”

這些人也隻是現身一見,與這位新近成就的同道打一個招呼,見過禮後,便就一個個消失不見。

旦易看向張衍,鄭重一禮,道:“道友,我有許多疑問想要請教。

張衍微微一笑,伸手作勢一請,道:“道友請入座,有事可慢慢問來。”

而另一邊,傅青名、乙道人、萬闕道人三人本在修持,可忽然間卻是感應到旦易從感應之中消失不見了,明明有其印象,可世上卻仿佛從來沒有過此人,且無法做得絲毫推算,但隻一瞬之後,其人印象卻又清晰起來,好似又重歸了世間,但卻如張衍一般變得飄渺難測起來。

旦易早在行功之前便就與三人打過招呼,所以他們此刻不由恍悟,其人很有可能是功去上境,成就真法了。

三人也是感歎不已,往日一同修持的道友超脫世外,而他們此世因為各種緣由,已然無望上境了。

乙道人是自知根底不足,早斷了心思,傅青名和萬闕道人則是複生回來,全靠張衍偉力塑就,所以也就不可能再窺望上法了。

傅青名道:“這世間供奉牌位,當要重作排序。”

乙道人無所謂這些,若是他有意,世人意誌還不是任由他們篡奪改換,若不是為了限阻妖魔異類,他也無心去搭理這些小節,他道:“本該如此。”

萬闕道人則是一語不發,他得複生,上境無望,可卻永恒常在,早已是不在乎這些東西了。

而另一邊,白微、鄧章及六大魔主對旦易氣機之上的變化也都是有所驚覺,其人憑空消失之後,又是再度映照而來,卻是宏遠渺大,不可測度,分明是躍升去了另一個層次之中。

幾人頓時感受到了莫大威脅,於是起神意匯聚在了一處,以尋求對策。

遲堯神情凝重道:“此人……當是去到上境了。”

恒景心下微慌,道:“我等一直以來都與人道敵對,若是……若是此人針對我等,又該如何是好?”

鄧章沉聲道:“不至於如此,超脫之人,豈會回頭再看俗世?若此人針對我等,那我等現在已是無法坐在這裏了。”

白微歎道:“若是這般倒還罷了,現下需要擔心的是,若是我輩之中,有人有機緣見到上境之門,此人若是伸手阻礙,那就永遠被按壓在下了。”

鄧章也是皺眉,修無情道之人,隻求大道,然而大道之門若被人阻隔,這是他不能容忍的,可他此刻也沒有什麽辦法。

遲堯也是心中沉鬱,人道已是先行一步,可謂占盡優勢,若是旦易伸手阻礙,那他們隻能永遠被人道壓住,再也不得翻身了。

四人商量一番下來,並沒有能找出對策來,最後隻能決定,隻要人道不來招惹他們,他們也保持不動。

諸魔主與白微、鄧章二人神意分開之後,靈壅見眾人神情鬱鬱,便笑道:“諸位可是為上境之事煩憂?我卻以為不必為此擔心,”

遲堯看了看他,道:“道友方才一言不發,莫非有法可解此困境?”

靈壅笑道:“我不能解,但有人能解。”

遲堯眸光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麽。

靈壅看了看在場之人,道:“諸位,我等可不似白微、鄧章那二人,尋不到上境之人幫襯,也是有倚仗的,”說到這裏,他語氣加重幾分,“當初赤周魔主莫名不見,現在久去不回,以我之見,很可能也是去至上境了。”

恒景疑問道:“可道友又怎知赤周魔主不是未曾過得境關呢?”

上境之路誰也不知是何模樣,可從已知情形看來,旦易超脫之後,似能歸來,而赤周魔主卻是至此不見了影蹤,這著實讓人無法輕信。

靈壅卻是一笑,道:“諸位以為為何方才那位成就上境之後不來拿捏我等?或許未必是不屑一顧,很可能是有赤周魔主的緣故。”

眾人心中都是神情一動。

遲堯沉吟一下,道:“想要確認也不是沒有辦法,不妨設壇以祭,看赤周魔主是否有所回應便是了。”

其餘魔主心下一尋思,也覺得這是個辦法。

以往赤周魔主與他們無有交情,他們也看不透這一位,所以即便其人不見,也沒有去追究緣由,可現在卻是期望這一位當真是如自身所想去到了另一個境界之中,這樣他們還有幾分指望,不至於被人道永遠壓在下麵。更重要的是,若是此事為真,那麽他們或許還能借此討教那上境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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