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蟬拿著洛居翰回到分壇之時,唐由已是出現在了這裏,見前者過來,一拱手,道:“張供奉,有勞了。”

張蟬直接將昏迷過去的洛居翰扔在地上,道:“元玉就落在其人身上了。

唐由道:“張供奉本事了得,如此快便抓住了。”

他奉高晟圖之命到此協助張蟬,可也沒想到,才至此間,後者已經把事情做完了。

要知洛居翰乃是玄鏡分壇壇主,如今這分壇與昆始分壇處在同一層次,其人功行也弱不到哪裏去。

張蟬嘿然一聲,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與諸位同道推演如何對付造化之靈的道法,此輩能弄出什麽手段我一清二楚。”

唐由沉吟一下,道:“來時匆忙,教主未與我說明具體情形,我聽聞有緣人若是有心抗拒,那元玉自不會被其所吸引,現在道友擒拿洛居翰,若是他不願,或者與我對抗,那元玉又如何招引得來?”

他懷疑洛居翰身上發生這件事可能並不是什麽巧合,而是教中早就已是有所預料了,這才有張蟬和他的先後行動,隻是他很明智的沒有去多問,高晟圖既然不說,顯然有自己的考量,有時候未必是不信任你,而是有些事恰恰是你知道了反而會壞事。

張蟬道:“那卻不同,道友所言情形那是元玉若是遇得人心抵抗,或是意誌不堅之人,那自不會往此人落去,可前提那是人。”

他指著洛居翰,“此人雖還是人身,但其身軀之中乃是造化之靈的道法化身,那些外在並非是人心人念,而是利用了人心思欲的表象,內裏則若道本來,冰冷無情,乃是元玉最好的寄托。”

因為洛居翰是道法化身,所以能源源不斷牽引那些滲透進來的偉力,甚至還能用此解決到處肆虐的偉力,當然,現在道法尚還微弱,就算造化之靈偉力被張衍削弱了九成九,其一人也吸攝不了多少。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其身上道法越是壯大,那麽吸引來元玉的可能便越大。

唐由道:“這麽說來,道友有很大把握了?”

張蟬無所謂道:“天機莫測,盡人事聽天命,左右試試又無妨礙。”

唐由點頭道:“說得也是。”

張蟬道:“隻是唐道友,看守這道法化身時需注意了,現在他隻是被我法符鎮壓罷了,稍候隨著牽扯來更多的力量,自身也會隨之不斷壯大,這裏分寸需得你等來把握了,若是太小,可未必能吸引來元玉,若是太大,恐怕會難以壓製他。”

唐由沉思一下,道:“我有數了。”

此事若是提前有準備,這就不是什麽麻煩。

元玉不至,其人無法邁過境界門檻,再怎麽樣折騰也隻是局限於凡蛻層次,法力再高也高不到哪裏去,隻要將其布置在準備好的陣法之中,那就不怕出問題。

可是張蟬的提醒還是讓他醒覺了一些,畢竟此刻麵對的不是修士本身,而是道法化身,或許有些情況難以預測。

他再次看了看洛居翰,問道:“張供奉,既然洛居翰被道法化身占據了身軀,卻不知他本人如何?還能否救了回來。”

張蟬道:“其人意識若是徹底磨滅,道法化身也就沒了寄托之處,所以應該暫且是被壓到了心神最底層,等到那道法化身滅去,則又可複還回來,不過他這裏卻需看他自身意誌了,若他心智不堅,無法尋到自我,那就再也不得起來。”

唐由沉聲道:“所以說他隻能依靠自身渡過此劫了?”

張蟬道:“沒錯,正是如此。”

唐由沉著臉點點頭,演教上層能至凡蛻層次的修士可是不多,少一個都是極大損失,況且洛居翰的能力雖隻堪堪稱得上中人,可做事盡職盡責,更難得的是沒有什麽私心雜念,他也不希望這次被這麽奪取性命。

張蟬這時把孟壺喚來近前,關照道:“小子,你去看穩那些修煉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不管元玉是否屬意你等,下來都給我去轉運功法,我不讓你停下就不許停。”

孟壺低頭道:“是,老師。”

唐由見孟壺如此表現,與往日所見大不相同,倒是有些稀奇,不過他卻不知,在張蟬麵前,孟壺一向是很老實的。

待孟壺離去後,他一拱手,道:“張供奉,此番多謝了,下來有些事還需勞動大駕。”

張蟬嘿然一笑,道:“錯了,這是你演教之事,我隻負責做我需做的,而這些事已然做完了,其餘皆與我無關。”

唐由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就算沒有了張蟬,純靠演教自身之力一樣可以確保無憂。他行事向來雷厲風行,當下便道:“那我就不打擾張供奉了。”言畢,他便轉身出去,趕去安排下來事機了。

蒯合正居於一處隱蔽洞府之中,前次無名界空一戰,他早早退出鬥戰,最後僥幸才得脫身,然而其餘同行之人卻都是陷在裏麵了。

要知這些人可不是被大能以法力硬生生提拔起來的,純粹是依靠自身的資質稟賦修煉上來的,且每一個人修煉時日都是遠遠短於同輩,可以當得上天資縱橫之說,所以對於先天妖魔和域外天魔來說損失也是不小。

外麵光影一閃,一個身形虛虛不定的人影走了進來,其人乃是域外天魔,乃是六位魔主此次派遣來的唯一一名門徒,名喚淆蘸,其人身後跟著進來了一名滿眼好奇的少年,

蒯合看了那少年一眼,神意傳言道:“有緣人?”

淆蘸昂起首,背負雙袖道:“自然,我豈會空手而歸?”

隻是他這副姿態雖然自認展現出了自身氣度,怎奈蒯合修煉的乃是無情道,無論他如何表現,其人麵上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這令他感到有些不痛快,可又沒法說這麽,隻得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蒯合道:“這小兒便交由我來看管,道友可曾惹來什麽麻煩?”

現在各派之間的有緣人之爭十分激烈,他們之前已是尋到了一名有緣人,現在又找到一名,他可不信這裏麵會一點事都沒有。

淆蘸傲然道:“放心好了,我做事豈會留下收尾。”

身為域外天魔,他實力尚在其次,最擅長的卻是蠱惑人心,這在對付有緣人時十分方便,半點無需強迫就可叫其等乖乖跟著走。

縱然許多大能可以做到強行扭轉心境或者營造幻境,可法力幹涉之下,元玉就不見得會再來,而他則可通過影響有緣人的身邊之人來獲取其信任,這就很是高明了。

有兩名有緣人在手,已是叨天之幸,他們已然很是滿足了,再要想找到更多有緣人,那無疑會吸引來更多人盯上他們。

但這不表明他們的動作就到此為止了,下來他們還要去做得另一件事,甚至此事更為重要。

淆蘸會設法將其餘勢力手中有緣人的心思撥動,並令其等產生抗拒,這樣就可令元玉主動回避此輩,而他們手中有緣人獲取元玉的機會就將會變得更高。

淆蘸調息半日之後,就出了藏身之地,往著一處有分身存駐的地界遁去。

一路飛騰挪轉,他頻頻見到德教、羅教乃至演教的法壇,可他對此卻是視而不見。

這幾家教派背後都明顯是有根腳背景的,若是在布須天中,他還有幾分底氣,可六位魔主明確告訴他,玄鏡天很是特殊,他們法力到不了此處,一切隻能靠他自家,他記下了這一點,自是不敢前去招惹。

便不提這些,現在每一個教派都是閉門自守,他就算心中有什麽打算,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穿過禁陣。

所以現在他隻能對那些無甚太大背景的勢力下手,

半日之後,他來至分身藏匿之地,這裏乃是一處寬敞地窟,周圍圍坐著十幾個修士,其中功行最高之人也是斬去了過去未來之身,外間還插有陣旗,不過示警作用大於守禦。

此刻眾人都是盡可能收斂著自身氣息,蓋因為中間有一個呆呆傻傻,無甚修為的壯漢。

淆蘸掃有幾眼,隻是意念一動,就將分身收了回來,同時先前分身看到的所有人或物也是清清楚楚映入神意之中。

他嗤笑一聲,無視了外間陣禁,心意一動,已是從原地消失,並從其中某一人身軀之中走了出來,隨後直接對著那壯漢一點,一縷莫名之物便已附著了上去。

那功行最高的修士此刻皺了皺眉,似是感覺有什麽不妥,然而淆蘸所用手段很是隱蔽,未曾接觸過域外天魔的修士是無法察覺什麽的,況且他隻是事先埋下暗手而已,且並不涉及那壯漢的性命,若是不去引動那便很難發覺。

唯有真正等到元玉即將尋到緣主之前,這手段才會驟然發動,到時就算想要阻攔也是來不及了。

淆蘸做完此事,輕蔑掃了幾人一眼,就從此間挪遁了出去,找尋下一個目標去了。

不過數月之間,他連續在十幾家勢力中留下了手段。實際上此刻已是有人隱約察覺到了他的舉動,可隻要不弄到自己頭上來,這些人甚至樂意見到此事。

淆蘸又是晃蕩數十天,見再也找不到合適下手的目標了,而從預感來看,元玉也差不多該是入世了,便就往藏身洞窟回轉。

而這等時候,各家勢力也不再參與爭鬥,各是回了存身之地耐心等待,隻看元玉究竟會落在哪家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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