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寂之內,相覺等人神意皆是沉浸在自家合力塑造的大世域中。

在幾人百般努力之下,終於不負苦心,又找尋了一處造化之地,其域之廣,除了不能與布須天和鏡湖相比,卻也是超越了以往他們所尋到的任何一處。

本來這處足以作為幾人存身之地。但是大世域一成,注定此處不能為他們所獨有,隻能繼續與諸世牽連為一體。

但這無疑是個巨大突破,要知道造化之地越來越難以找尋,先前他們無論怎麽搜索,所得成果也是寥寥,而現在這等結果,卻是說明隻要順著這般路數找尋,當是可以找到更多造化之地的。

可當他們正要繼續下去時,卻發現了些許狀況,不得不先把動作先停了下來。

本來那些招引過來的造化之靈偉力被他們半路截住,不是消磨便是驅逐,然而在沒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湧向紫衣道人的偉力暴增了數倍不止,這讓他們根本來不及出手化解。

那紫衣道人哪怕意識法力俱被封鎮,可還是本能的將這些偉力吸納入體,氣機隱隱然拔高了不少。

隻是相覺四人一直以偉力將其鎮壓,時刻提防一切異變,還有閎都道人在一旁盯著,所以就算他此刻偉力暴漲起來,也沒能如何。

事實在現在這等布置之下,別說是這紫衣道人,就是原來那造化之靈偉力化身陷落此間也一樣擺脫不出去。

相覺出於小心考慮,出聲提醒了一聲,道:“眼前雖能鎮壓住其人,可諸位還是要小心一些。”

閎都卻是冷笑道:“盡管放他來,若是敢重聚出來,那我是求之不得。”

相覺沒有去接話,雖不知道造化之靈偉力此次回應目的為何,但絕然不可能是重聚化身,弄出這麽大動靜,或許也可能是在遮掩什麽。

微明皺眉道:“不管如何,這造化之靈偉力越來越難以對付了。”

最初招引偉力之時,這等事還很是順利的,可是當這偉力在察覺到招引對自己不利後,卻開始有所抗拒了。

此前隻需輕輕一引,就能搜羅出不少偉力,現在卻是十分困難了,需得一絲一縷牽扯出來。

張衍在清寰宮中也是看到了這些偉力異動,他稍稍推算了一下,立刻準確推斷出來,這等變化乃是造化之靈偉力又是一次反抗,且是準備從下層著手,打破上層藩籬。

不過偉力不是生靈,隻知自動找尋空隙,所以這等回應呆板且無有太大作用,頂多推動一下諸有之內的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但隻是一枚元玉就可以徹底阻隔此輩。

倒是有一人需得注意,其人已是堪堪站在了上境的門前,隻要邁出那一步,就有可能突破層關。

他目光一轉,看向旦易那處。

其人先前雖有攀升上境之心,不過畢竟這不是小事,而且先前他一直未有這等準備,或者說是在調整氣機心境之中。

因為攀登上境,凶險著實不小,似如當初萬闕道人,明明已是走了一半,就因畏懼莫測之變,所以又退了回來,這才造成法身崩毀。

然而接二連三的造化之靈偉力異動,卻讓他不得不加大原來的抵抗力度,尤其是這次偉力呼應的確有大部分落在他身上了。

這也是讓他明白,這等事或許從來沒有萬全之準備,唯有邁了過去,方能擺脫這等力量的壓迫。

在心境上有了這一層認知後,他也是堅定了心念,決意試著跨出那一步了。

張衍倒也不怕其人走偏了路,因為其若是被造化偉力所製,那與自身心意衝突,功果必不完滿,屆時必定形神俱滅,到不了那一步,所以唯有堅持己身之道,並一以貫之,方有突破上境之望。

這一點隻能靠其自身,現在就看其人能否堅持到最後了。

昆始洲陸,演教分壇之內。

高果接到了一封來自總壇的傳諭,神情嚴肅起來,立刻著人把孟壺喚來跟前,並道:“孟護法,玄鏡分壇所在之地很可能有元玉降世,諸天萬界之人都在往那處而去,我演教亦不能錯過,教祖特意頒下法旨,著你與其餘諸壇俊秀前去一試機緣,你稍作準備,這幾日就動身前往那裏,雖你眼下功行稍稍不夠,但你到了那裏再設法提升便好。”

孟壺去哪裏都無所謂,況且玄鏡分壇他也待過不少時候,不是陌生之地,當即就應下了。

隻是分壇壇主賀宣仁在知道此事之後,卻是有些不滿了。

他自認和孟壺配合默契,孟壺離去,那必然會啟用其他人擔任大護法,再來一人可不見得會與他如此和睦。

於是立刻找上高果,先是抱怨了一通,最後道:“昆始洲陸之事,根本離不開孟護法,總壇這個時候將他調走,又讓我如何做事?”

高果嚴肅道:“這是總壇大事,教主親傳法諭,你無論同不同意,都需接受。”

說到這裏,他又話鋒一轉,道:“你也無需擔心,孟護法仍是昆始分壇大護法,等事情一畢,就會調他回來,在此期間,總壇會派遣合適之人先頂替大護法之位,總壇也能理解你的苦衷,隻要保證這段時日內無事便好。”

賀宣仁無奈之下,隻能接受,但仍是表示讓孟壺盡快回來。

孟壺得了諭令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一人懷抱狸貓跨過界門,來至玄鏡分壇之中,這裏早有執事得了上諭迎候,並將他帶到了分壇之內。

執事堆笑道:“孟大護法以往所居庭院仍在,隻是大護法而今身份不同,若是不喜,我等可吩咐下去,再行更換。”

孟壺深沉一歎,道:“就原來的便好,誰讓我這人念舊呢。”

執事幹笑幾聲,便將孟壺請入原來駐地,但是後者並未放他走,而是拉著他問了許多問題。

這些問題有許多都是莫名其妙,他生怕這裏麵有著什麽隱晦含義,隻能打起精神,小心翼翼應付,最後出來之時,已是心神俱疲。

這時他一抬頭,卻見有兩名道人聯袂而來,卻是麵目陌生,一望而知不是分壇之人,便喝道:“你等從何而來?”

其中一人忙是出來一禮,道:“這位道友,我二人皆是孟護法舊友,今次聞他回來,故特來造訪。”

這兩人正是段業和史道人二人。早前在發出書信請求依附後,兩人本來也隻是抱著萬一可能試上一試罷了,可沒想演教果然接納了他們。

他們本能以為是孟壺的功勞,不禁對這位孟護法的能量有了新的認識。

他們也是方才來到玄境分壇沒有幾日,在聽聞孟壺已是回來此間,很是驚喜,因為早已是打定主意跟緊這一位,所以連忙上門拜訪。

執事還算客氣,提醒了一句,道:“兩位,如今不該稱孟護法了,而是要該叫孟大護法了。”

兩人馬上明白過來,道:“是是,多謝指教。

執事繼言道:“大護法自別處分壇行至此間,又處理了不少俗務,也是頗耗心神,我出來時已是準備打坐調息,恐怕暫時無暇見兩位,還望二位見諒,不過待得合適時機,再來問我,我自會替兩位上報。”

史道人立刻道:“原來如此,我等來的卻不是時候,那就不打擾孟大護法了。”說著,打一個稽首後,他便拉著段業退去了。

回去路上,段業忿忿道:“方才分明是那小人看我非是分壇中人,有意拿捏我輩。”

史道人勸道:“寄人籬下,便是如此了,演教不處置我等已算不差了,這幾日隻要還在分壇之中,總能見到孟護法的,到時你我也能有一個倚仗了。”

孟壺在執事走後,卻是咦了一聲,發現自己心界之中生出了某種變化,不由驚奇無比,立時轉而內顧。

他一入心界,便見一個老道人手持拂塵,端端正正坐在那裏,見他進來,便對他打一個稽首,笑嗬嗬道:“道友,你我又見麵了。”

孟壺疑惑看了他幾眼,隨後恍然大悟,指著道:“你,是你。”

老道人點頭道:“對,對,就是我。”

孟壺大為吃驚,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我居然白養了你這麽久?”

老道人一噎,他強笑道:“你我本是一體,何來此說?”為防孟壺繼續說下去,他連忙扯開話題,道:“道友,我今次現身,乃是因為現下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擺在麵前,就看道友能不能抓住了。”

“千載難逢?”

孟壺聽得激動起來,道:“說說看。”

老道人容色一正,道:“而今有周還元玉即將入世,或許他人隻能任由此物挑選,可道友卻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而周還元玉乃是造化精蘊所化,與你本也算得上是同源同根,若是你以道法感應,則有極大機會將此物取拿入手,隻要將之煉化,前路對道友來說便再無阻礙了。”

孟壺眼前一亮,道:“你是說,我隻要運轉道法,攝奪偉力,便能得來周還元玉?”

“對,對,”老道人連連點頭,用蠱惑語氣道:“道友不妨嚐試一二,隻消稍稍運轉功法,便知我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