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縻能這般順利穿渡過來,那是因為他身上帶有一絲神意,此是曜漢老祖所贈,但這並非其人神意,也不知原來究竟歸屬於何人。

其實他對曜漢老祖之言也不是完全盡信,可也明白,若不冒一下險,自己早些晚些都是要被季莊找到的,最重要的是,他在逃遁過程中已經離不開曜漢的幫襯了,從最早開始逃亡時就是如此,所以他此刻已然是無法停下了。

隻是他也沒想到,這神意果是有用,方才拿了出來,就十分輕易的就突破了那最後一層阻力,此刻他伸手過去,也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一把就將興發靈機的那物事拿住了。

他記著曜漢老祖之語,自己一旦拿住此物,那周遭偉力波蕩會有一瞬暫止,季莊極可能在這個時候過來阻止,所以在此之前就要催動寶蓮之力以作抵擋,是故他沒有絲毫遲疑,這一得手,立刻將自己意識灌入進去。

他之前從未曾駕馭過造化寶蓮,但是在握住那一瞬,身上那縷神意就往裏滲透進去。

這一刻,那靈機興發之勢猛然一頓!隨後一股前所未有的偉力波蕩如衝擊一般散播出來,並與本來沉浸在虛寂之中的造化寶蓮之力開始了碰撞。

而這一瞬間,非但所有煉神修士感覺對自身修為的壓製開始減弱,連那被斷絕道法的拘束都是開始鬆動。且好像有什麽遮擋被撕裂開來一般,一股不知來處的力量也是自那破損之處滲透了出來。

曜漢老祖在原縻進入靈機興發深處後便在等著這一刻,他深沉一笑,並沒有做出什麽額外動作,隻是一個吐納,就將一股力量接引過來,氣機也是由此高漲起來,不過他似為防備被季莊發現,很快又將之壓製了下來,但自身所具備的偉力卻無疑是在飛快提升之中。

這等情況,並非是像得了外力補益,而更像是原本缺失的力量被找尋了回來。

張衍看著這些變化,眼神幽深無比,被虛寂被撼動的那一刻,他也是看到了某些東西,他能感覺到,先前預兆之中那有利於自身之物,便是落在此處。

而就在這同一時刻,被困在鏡湖底下的那分神隻覺渾身一震,頓覺原本壓迫在自己身上的束縛鬆脫了,知道是自己脫身的時刻到了。

他也是驚喜無比,沒想到那與自己傳話之人真能做到這一步。

雖說縮在這裏能夠躲避元主之神的追剿,可作為一個獨立意識,要是能夠脫困,他又哪裏願意被鎮壓在此?於是當即就要遁走,可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一事。

這鏡湖之中現在毫無防備,所有人根本不曾料得他脫困,若是強行吞吸一口,定能從這造化之地中取得不少好處,也算是拉近了與元主之神的距離。

可他也在想,季莊道人要是反應過來,自己也可能被會再度鎮壓。

這時他眼中流露出一股瘋狂之色,就算自己再被鎮壓,哪怕隻是吞吸一口造化精氣,也能使得自己實力得到增長,且事情也未必會像自己想得那般糟糕,季莊現在可不見得有閑暇來管他。

想到這裏,他沒有再有絲毫猶豫,用力一吸,頓時無數造化精氣被他吞入身軀之中。

季莊道人立時察覺到後方動靜,他也是皺眉不已。

問現在他根本無法抽手出來,因為他手中所持造化寶蓮並不完全,力量上不及對手,要是被對手一下蓋過,那就別再想翻盤了,那分神的確是鑽了他一個漏子。

那分神也沒有太過貪婪,他認為便宜已是撿到,也該當抽身離去了。

在被鎮壓之前,他就有不少神意留在外間,現在隻要一念之間就可以遁離出去。

可這個時候,他卻是驚訝發現,有一縷神意居然在原縻那裏,並借此看見,後者手中所持,乃是一朵金色寶蓮,毫無疑問,這便是那造化寶蓮了,隻是他並不知道為何自己神意能夠做到此事,仿佛有關於此間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

見此情形,他心中驀然生出了一個想法,要是自己將那造化寶蓮奪來,並持之在手,那就再也無需畏懼元主之神及季莊道人了。

先前他已是錯過了一次機會,反讓季莊算計了一把,這一次可萬萬不能失手了。

想到這裏,就把那神意一轉,登時落去原縻所在,隻一出來,就將寶蓮輕易納入身軀之中。

原縻猝不及防,他畢竟不是寶蓮之主,全靠那一縷神意才能駕馭此物,而現在神意之主歸來,他立便被一股抗拒之力給推了出去。

他頓知不好,連忙試圖起意聯絡曜漢老祖,然而還沒有等他如此做,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背後,並將他裹了進去,其人氣機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浮現在那裏的,卻是久不現身的那一位存在!

虛寂之中看到這一幕的煉神修士都是人心中一驚,沒想到這一位也是出現了。

那分神也是瞧見了元主之神的出現,但他卻沒有退縮,反而直接持拿起造化寶蓮,催動其中力量,對著其人就是一晃。

那一位存在身影不由一晃,頓時虛黯了幾分,然而待其重新穩住之後,並沒有退後,反而往分神所在這處衝來,但明顯被寶蓮之上散發出來的抗拒之力所阻礙,無法輕易挨近。

那分神見此法有用,不由大喜,更是不斷催發寶蓮偉力,在此衝擊之下,那身影越來越黯,氣機也是隨之衰落下去。

不過他也很是清楚,這隻是暫時壓製,隻要自己催動的力量稍微減弱半分,這元主之神立時可以恢複過來,若要徹底解決此事,除非自己能夠將之吞奪了,念及此處,他眼神也是變得凶狠起來。

而雙方一糾纏起來,季莊道人這裏頓覺輕鬆了幾分,他立將造化寶蓮原本浸染諸世之力穩住,這關乎到他謀劃的一件大事,萬不能被攪亂了。

可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往偉力深處看有一眼,也是察覺到了那分神此刻用意,不由神色微變。要是讓這兩者重還合一,並且手中再持有造化寶蓮的話,那自己又怎麽與之對抗?他是絕然不會讓這等事發生的,於是不停催動手中造化寶蓮,試圖將此事破壞。

可是他很快發現,盡管可以將最外偉力一層層抵消了去,可卻沒有辦法撼動最裏層的偉力,就算把鏡湖之中所有人喚上,怕都沒有用處,除非……

他沉吟了一下,將自身意念傳入法力波蕩之中,對張衍道:“還請道友隨我一同出力,若那元主之神被那分神吞了,則將重又變化那一人,且其手持寶蓮,將是比原先那一位更難對付。”

張衍考慮了一下,那偉力深處的爭鬥無論哪邊贏了,都非是什麽好事,既然有利於自己的那一事已然發生,那麽再等下去也是沒有必要了。

而季莊道人不管有什麽謀劃,在沒有完成之前,都還需要維持表麵上的安穩,恰好自己也需要一些餘暇來消化方才得來的東西,所以至少在眼前,其人與他的利益可以說是一致的。

於是他也是傳意言道:“貧道當助尊駕一臂之力。”

季莊道人得了他回言,當即催動造化寶蓮偉力,同時吩咐鏡湖中所有人與他一同發力。

張衍見他動作,也是將自身偉力乃至布須天之力調動起來,同時傳意於神常、簪元、青聖等人,要他們與自己相配合,

兩邊這一合力之下,麵前那股阻擋之力立被排擠開來,並向著最深之處不斷迫近。

那分神此刻陡然麵對了來自兩方麵的壓力,也是有些不知該先應付哪一邊,他也是萬萬沒想到,季莊和張衍兩人力量竟能與自己相抗衡,關鍵是現在他也不可能在兩股力量之下從容退走。

他念頭數轉,季莊就算把他擒住,也不過是重新鎮壓起來而已,還是元主之神的威脅更大,而自己隻要把其吞奪了,立刻便就能擁有對抗季莊與張衍的力量,所以對這兩人攻勢幹脆不去理會,隻是把大部分力量傾注在元主之神這一邊,。

張衍這時稍作推算,依照眼前情形來看,等他們衝到最深處時,那分神卻是有一定可能得手,所以這需要再添一把力,哪怕隻是少許一點也好。

想到這裏,他正身自布須天內遁出,隨後起手一拿,就那蓮瓣自神意之中取出,同時將其中偉力也是催發了出來。

他這一絲力量加入進來,頓時打破了僵局,季莊道人把握住了這一次機會,使力往前一衝,將那分神力量一下壓了下去,後者像被浪潮掀翻一般頃刻間就被淹沒了。

那一位存在見此,正如其來時一般,身影無聲無息淡去,顯然自知不是張衍和季莊道人的對手。

張衍目光一轉,卻見那寶蓮脫離了那分神製束後,遠遠飄了出去,並又是開始在那裏興發靈機,見此他不禁若有所思。

季莊道人將那分神重新鎮壓回去之後,見他看著那造化寶蓮,便道:“道友最好不要去動此物。”

張衍淡聲道:“貧道自是知曉這裏有極大幹係,若是要強取,早前便就動手了,隻是這般看來,這朵造化寶蓮當就是那位寄托意識的大德所持,與那一位存在應該出自一處,可既是這般,此物早就在這裏,那一位存在為何對此並絲毫無取拿之意?”

季莊道人沉聲道:“道友說得是,若是那一位存在早早持有這枚寶蓮,那我等誰也不是他對手,恐怕早就能夠傾奪諸有了,可是那位大德是絕然不可能這麽做的,因為其寄托之意念一旦持有寶蓮,那就有可能生出自我,再也不會接引其歸來了。”

張衍微微點頭,果然是這個原因,這與他心下推斷相符。這時他抬起頭來,往某處看有一眼,目光幽深。他能有所察覺,雖然這件事安然解決了,可由於兩朵寶蓮之間的衝突,卻是使得一些東西永遠為之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