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莊道人在和眾人打過招呼之後,就沒有再去理會了,盡管知道其等一定會在背後陰私謀劃些什麽,但隻要牢牢掌握住鏡湖,短時內就不用擔心什麽,而等到事機做成,就不用在意此輩態度了。

他在台座之上坐定,就將一枚造化之精殘片取拿了出來。

要將那位存在的分神引來,卻也不能做得太過刻意,所以這枚殘片當是要由其尋得,而不能是他自己送上門去,且放至外間後,還不能讓布須天發現此物具體所在。

在推算了一陣之後,他就將這枚造化之精殘片往虛寂之中一擲,並將之推落入一處現世之中。

與此同時,他也是將自身法力撐開,將周外諸人散播出來的法力氣機排擠了出去。

這般做動靜雖大了一些,可既有可能驚動那一位存在,又能遮掩自身,布須天那邊就算知曉他在做什麽,也無法知曉此物落在何處。

做完之後,他便坐等那位存在的分神到來。

張衍自知悉其謀劃後,就一直不曾放鬆戒備,此刻感到有法力波蕩傳出,哪還不知是其忍不住動手了。

這般大的法力波蕩,分明是想以此掩蓋去那背後真正動作。

可哪怕不去特意揭開那層遮掩,他差不多也能推斷出對方此刻所用的辦法,無非是以造化之精殘片之類的物事引動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前來,而後再設法將之引入鏡湖之中。

季莊自以為做得十分巧妙,可其並不知道,他手中有一件太冥祖師遺留下來的法器,要想憑空找尋造化之精殘片,或許仍是十分困難,可在知悉些許線索的前提下,找尋到此物的可能卻是大大增加了。

張衍心意一動,便有一件形似畫軸之物飄落下來,隨後自天頂上空降下兩隻大手,各持左右之軸,緩緩將之分開,便有靈光自裏透出,將虛寂及諸世生滅盡顯於眼前。

他目光落去,用心推算,過去沒有多久,已然是尋到了那造化殘片所在,當即神思顧落那處,隨著法力波蕩侵去,一具意識化身已然在此方現世之中顯身出來。

季莊道人意識化身正隱遁於此,心中忽然察覺到有一股法力侵入進來,頓時暗叫不好。

他在此本是為等待那位存在分神過來,隨後將自己意思告訴其人,所以留了一個出入門戶在那裏,可怎麽也沒想到,張衍居然先一步找上門來了。

他沉聲道:“道友來此做甚?”

張衍看著他道:“貧道此來,是要問一問道友,何故將造化之精殘片置於這方現世之中?”

季莊道人麵無表情道:“此不過是為修行而已,乃我自家之事,需知此間可不是布須天,道友無端跑來質問,是否太過不講道理?”

張衍笑了一笑,也不點破,道:“道友不會不知,有造化之精殘片在此,那用不了多久就會將那位存在引來,這殘片若被吞去,隻會憑空壯其威能,日後更是難以對付,這般貧道又怎可視而不見。”

季莊道人道:“道友過慮了,我既為了修持,那自然不會任由此落至那位存在手中。”

張衍搖頭道:“此事涉及到諸位同道安危及諸有之存亡,道友一人之言,分量尚且不夠,貧道此回既至,自是不會讓道友繼續下去,還望道友能夠明辨大局,就此收手為好。”

季莊道人皺了下眉,冷聲道:“那我若不從,道友莫非要與我動手不成?”

張衍淡聲道:“若是道友執意如此,那貧道說不得也隻好動一番手段了,不過道友放心,稍候我便是滅去你這具分身,也不會吞奪這枚造化殘片,隻要道友下來不再做那相同之事,那自會將此物歸還於你。”

季莊道人沉默一會兒,他也是看出,現在已是沒有緩和餘地了,唯有將張衍這意識化身消殺,然後全力守禦此間,不令其再度入內了,心中主意一定,他當即掀動法力,猛然朝著張衍這具意識化身傾壓過來!

一瞬之後,布須天內。

張衍目光微微一閃,方才界內之事發生之事已入腦海之中,而他一攤開手,那裏已是多了一枚造化之精殘片。

不過他也清楚,季莊道人手中應該不止一枚殘片,隻是在吃了這一次虧後,想必其人也不會再繼續嚐試此舉了。

鏡湖之內,季莊道人端坐在台座之上的身軀微微一顫,他這時也是感到了意識化身破散,造化之精殘片被奪,神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

他倒不是太在意殘片之事,正如張衍所想,此物他手中自是不止一枚,

隻是他不明白,張衍到底是用什麽手段尋到自己頭上的?

這裏原因要是不曾弄清楚,便是再多殘片投到外間,恐怕也隻會被張衍取了去。

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隻能再另想辦法了。

他思索良久,發現自己如果隻是單純把殘片放在外間,那麽無論用什麽辦法都有可能被張衍提先一步阻截下來。

這般看來,他隻能親自出馬了。

他又是拿了一枚殘片出來,心意落去,轉瞬之間就將之化為一件用於遮掩自身的法器,隨後又再是化出一具分身,便就遁入虛寂之中。

這造化殘片所化法器既能為他遮掩氣機,又可隨時將之還化為殘片,隻要那一位存在的分神找上門來,那麽他大可將殘片贈給對方,以此表達自己誠意。

當然,這裏也有可能是那位神元之主先是找來,可這沒有關係,隻要提前一步將這殘片收入神意之中,就不怕此物失去,大不了過後再派遣出來一具分身就是了。

這般結果,最多隻是被那位存在順著氣機找到自己那方鏡湖所在而已,現在他並不怕此處暴露出去,因為哪怕在那一位全盛之時,想攻入此間也不是容易之事,現在神元三分,那更是別想做到此事了。

最關鍵的是,現在他隻是分身在外遊蕩,隨身攜帶隻是護身法器而已,那張衍就沒有道理來阻攔他了。

張衍知曉季莊不會就此放棄,此刻見其又有動作,也是絲毫不出意料,當即轉望過去,卻發現這一回此人居然親自出外,而且氣機似有若無,被什麽遮擋了,若不推算,很難感應到具體下落,

他心思一轉,已然猜到對方想要如何做了。

他現在的確沒有理由去限製其人動作,但這其實不是什麽問題,因為對方分身既能去得虛寂之中,他分身同樣也能去得,隻要在旁看住其人就是了。

不過這裏問題是,一旦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出現,即便他上去阻截,也無有任何用處了,因為那時候季莊道人隻要傳遞一個念頭過去,便算是達成一半目的了,事後隻需等著對方主動找來就是了。

張衍淡笑一下,此人雖是算盤打得好,可卻仍是算錯了一件事。

他把心意一動,同樣也是派遣一具分身遁去虛寂,旋即調運布須天偉力入身,再把法力一再抬升,虛寂之中屬於他的法力波蕩頓時一下高漲起來。

那一位存在自被神元三分後就撤走了,主要原因就是為了避開他與那位持劍道人的鋒芒,現在他身處虛寂之內,這一位存在的實力未曾恢複,或者說在兩個分神未曾吞奪回來之前,幾乎無有可能再在他麵前出現。

因為這位當也是明白,若其神元再被斬散,即便仍是能夠還複回來,那也不知要推延到多久之後了。

季莊道人正身在察覺張衍如此施為後,頓時明白後者如此做的用意,臉色不由難看了幾分。

他皺眉沉思了許久,一揮袖,再度將周圍禁製開啟,隨即起身來到高處,對著台座之上一拜,須臾,一麵玉鏡憑空浮現,裏間映照出來一個與他一般模樣的人影。

他躬身下拜,道:“道友,我而今遇得困境,不得已再次叨擾道友,為找尋到那位存在的分神所在,隻能請道友代為推算一二了。”

那鏡子之影仍是一動不動,但季莊道人卻似聽到了什麽,神情之中露出了然之色,連連點頭,最後他再是一揖,道:“我知曉了,多謝道友解惑。”

季莊道人抬起頭來後,發現那身影已是如煙霧一般散去了,他神情微凝,這一次鏡中這一位現身之後,上回所得精氣也已消耗的大半,剩下些許勉強可以留著用來製壓那一位存在的分神,下來想要再度喚出,除非他能尋到那物事,所以接下來,他暫時已無法從這裏得到什麽太大幫助了。

他意念一轉之下,又是化出一具分身,仍是往虛寂中去。

因為那位存在的分神在諸多生滅現世之中跳躍來去,所以這回推算出來的也僅僅是其人去過的地界,不過他可以按此線索追去,便是無法追尋到其之所在,隻要能找那股殘留下來的法力氣機,那到時隻需取得造化殘片出來,並融入現世之內,就可引出其意識化身,而他一旦見得其麵,那麽目的也就達成了,至於張衍,此回就算還能追在他後麵,那終歸也是慢他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