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在此等了不知多久,那弟子終是來報,道:“師伯,到我等過關之時了,隻是山海界那處修士卻要查問上幾句話,不知……”

中年道人言道:“讓他上來便是。”

那弟子道了一聲是,不一會兒,上來一名執事道人,不卑不亢一禮,言道:“山海界修道人澈明見過上真,在下忝為此間執事,宗門有交代,凡過兩界關門者,皆需查問來曆,還望上真勿怪。”

中年道人道:“爾等想知曉什麽?”

執事道人言:“敢問上真名諱,又在何處界天,哪家宗門修行?”

中年道人眯著眼,道:“擊石天,闕垣宗,連季山。”

那道人自袖中拿一本冊子出來,執筆在上寫下,而後往前一遞,道:“連上真有禮,還請上真用印。”

連季山坐著不動,便見一枚印信飛出,靈光往那冊薄之上一落,就已落上印痕。

他知道自己留下這痕跡,想要找自己根基就可憑籍此物,但他卻是不懼,因為天機早被遮蔽,山海界之人卻是什麽都別想看了出來。

執事道人收起簿冊,打個稽首,道:“讓上真久候了,我等這便放開兩界關門。”這時他又提醒了一句,道:“有句話不得不言,我山海界自有兩位神君看守門戶,可以推算過去未來,洞徹人心鬼蜮,先前有不少懷有惡念之人被消殺在關門之外,故是上真門下若有這等弟子,還請勿讓其過得關門,以免性命受損,傷了彼此和氣。”

連季山望其一眼,道:“我此來乃是做客,貴方著實多慮了。”

他心中冷笑,別人不知道山海界那兩位元尊的底細,他又豈會不知?這兩人實際就是故去真陽一縷氣機所化,要是真有如此本事,那先他一步入內同道豈不早就沒了性命了?

執事道人不再說什麽,再是一禮,就告辭離去。

不久之後,這座摩天宮台緩緩挪動,很快過去兩界關門。

連季山這時一感,發現上下並無一人弟子受損,自身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不由一笑,這時他放眼看去,望著身下這方天地,“這便是山海界麽?”

隻是這一看下來,卻是深深為此間豐沛靈機感到吃驚。

餘寰諸天十二大天,他都曾待過一段時日,可似靈機這般濃烈之地,他卻是從來未曾遇到過,就連青華天也遠遠比不上。

修士要在這裏修持,不知能得了多少好處。

他不由暗想:“若是此地能為我所用……”

這時那弟子言道:“師伯,我等後麵再無人入界,似又被攔阻下來了。”

連季山一轉目,果見身後並無任何人進來。。他玩味一笑,此次過來之前,諸人已是借用法器把此行凶危乃至大勢演化推算過了,而每一次推算結果,都是趨向他們這邊最後勝出,所以不管山海界做什麽反應,都沒有用處。

在此間執事帶領之下,摩天宮台來至天嶽之上落下,隨後中年道人便帶著一眾弟子來至此間駐地,待在此安頓下來,他揮退門下,便把神意一轉,霎時遁入莫名。

不一會兒,便見一個頭束荷葉巾的瀟灑道人出現在麵前,便衝其打一個稽首,道:“方羅道友,有禮了。”

方羅真人還有一禮,笑嗬嗬道:“我到此已久,卻遲遲不見有諸位道友身影,連道友這一來,我這心思卻是落地了。”

連季山道:“方道友何必有此顧慮,各位道友到時自有他法入內,道友先到此一步,想必已將山海虛實探查清楚,可否與連某道個分明?”

方羅嘿了一聲,道:“以往我以為此次攻伐山海不過隻是小題大做,現在看來,卻有幾分道理。”

連季山道:“哦?道友可是見到什麽了?”

方羅道:“道友方才來此,當能見到此間靈機遠勝餘寰諸天。”

連季山道:“不錯,此界靈機鼎盛,我亦是從未見過。”

方羅道:“修道人在此修行,又焉能不強?若是百萬載後,我餘寰諸天定被其壓下一頭。”

連季山卻沒放在心上,靈機再強還能強過昆始洲陸去不成?若覺得自家幾天比不過他人,那大可把宗門挪到昆始洲陸去。況且餘寰諸天眾修又不是死人,在看到這等變化後難道會不做出改變麽?要真是這樣,被人越過那也是合該如此。

他到此隻是為了某人承諾給他的好處和圖謀一些山海界內的好物,其他一切俱不關心。

方羅見他神情淡淡,知其無心聽這些,於是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這山海界中最為了得的,便是溟滄、少清這兩派,聽聞當年這山海界,便是這兩派帶領其餘宗派一同奪下的,尤其是溟滄派,似那一位元尊就是出自此派之中。”

“元尊麽?”

連季山也是神情一凜,雖是元尊自有元尊去應付,可他也不敢不敬。隻是想到這裏,他忽然一驚,自己今次參與山海界一事,那不就是得罪其人了麽?那自己事後豈能落得了好?而且這麽多道友,莫非都沒想到這一點麽?

可他這等心思方才生出,就有另一股莫名念頭升起,便立刻又將這些顧慮拋到腦後了。

他目中露出幾分殺機,道:“這麽說來,隻要重創這兩派弟子,那麽我等此行目的便算達到了?”

方羅點頭道:“也可以如此說。”

連季山道:“這兩派之人現在何處?”

方羅道:“此輩到現在仍未現身,當也是在布置什麽,不過鬥法盛會即啟,其等終究是會出現的,這倒不用擔心,現下我這裏布置差不多已成,就看道友那邊如何了。”

此刻天嶽之內,江名堂正與一名對手比鬥,他窺準一個破綻,把丹煞一放,對手身上最後一道守禦光華終被攻破,隨即急起一道靈光,正中其人身軀,頓將其打落下去。

他見是已是勝了對手,便也遁去場外,隻是他落地之後,不由微微晃動一下,顯然法力耗損甚巨。

不同於之前比鬥,他現下撞見的都是各派傑出弟子,法器丹藥都是不缺,而在對手有法器護身的時候,那意味著他必須設法破開缺口才能攻擊到其人,這就使得鬥戰格外漫長,哪怕臨陣經驗豐富之人也不見得能占多大優勢,隻要法力差距不是太大,那多半都會陷入消耗對拚之中。

好在比鬥自是有規矩,所攜丹藥有數,所以不可能遷延太過長久,可即便這樣,也是異常吃力,就如方才,他把對方身上丹藥耗盡,才找到機會擊敗了其人。

這時門中長老走了過來,並遞給了他一枚鴿卵大小的鮮紅丹藥,他當即接過服用了,坐下調息片刻,又是恢複了精神。

門中長老問溫聲道:“如何,今日可還能再比麽?”

江名堂吸了口氣,道:“無礙,弟子還能再鬥一場。”

雖然鬥法盛會隻是開始了兩日,可是卻異常激烈,有不少宗派因為場場皆輸,已然無有資格再繼續下去。昂星派稍好一些,可也僅此而已,門中弟子能夠露臉的著實不多,要想繼續在鬥法盛會上待下去,那這裏必須得靠他撐住場麵了。

他可不止是為了這個,就算昂星派當真出局,也不可能離開此地,而他若一直勝下去的話,就可以輕易獲得與大派弟子對麵交言的機會,隻是到現下為止,溟滄、少清兩派仍是未至,自也無從見到欲圖接觸之人。

在他記憶中,大概十來日後,這兩派方才出現,心中暗道:“隻望不要出了什麽岔子才好。”

天嶽禁陣陣樞之內,張蓁受得兩派上真請托,用了兩日在此設布下了一個儀台,並將從門內帶來的一件法器擺在其上,隨她心意轉動,一道道雷光閃過,在隆隆之聲中,此物便緩緩沉落入陣勢之中。

魏子宏道:“師叔,如何了?”

張蓁道:“我這法器埋下,我之感應能增廣數倍,天嶽之中隻要有異樣氣機現出,就立可過去消殺。隻是有三縷氣機逃竄在外,不在天機之內,應該是被人用手段刻意隱藏起來了。”

魏子宏問道:“不知師叔可能算出,那是誰人氣機麽?“

張蓁稍作沉吟,隨後輕輕搖首,道:“陣勢方立,尚還難知,待運轉數日之後,或能得見一二,隻是對麵在察覺氣機被逐之後,定會反手相製,故魏掌門還需做好後手準備,不可完全寄托於此。”

魏子宏不由點頭,這時他心中忽有感應,便一點指,在麵前洞開一道陣門,片刻之後,審峒自裏走了出來,先對著兩人一禮,隨後對魏子宏言道:“適才又有一位餘寰諸天的上真人,可其過去禁光後,氣機卻是有異,此人極可能是一名渡覺修士,隻是遮掩了修為,但是兩位神君卻未有任何言語傳來。”

魏子宏想了一想,再抬首望至天穹之上,道:“兩位神君久不做回應,不是被牽製住了就是出了異狀,不然此輩沒這個膽子入界,看來下來我等隻能依靠自家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