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聽了青聖道人之言,卻是不置可否,他下來又是問過其餘人,此輩都是一副聽憑他安排的樣子,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於是他言道:“貧道思之,此輩終究有些能耐,隻是這般鎮入永寂也太過可惜,若是願意出力,也可令其等與我同去虛寂。”

在許久之前,他也的確有將參霄、壬都等人料理幹淨的意思,也算徹底絕了後患。

不過現在考慮下來,在自己進入二重境後,這幾人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什麽太大威脅了,也不怕其等翻動什麽風浪,利用他們來對付那位存在方是最好。

隻是此事若不提先言語一聲,直接將這幾人擺了出來,恐會讓眾人有所疑慮,這便不利於下來鬥戰了。此刻提點上一句,眾人心中當可有數。

果然,他這番話一出,除了青聖道人不作言語外,餘下之人都是一片附和之聲,畢竟多得幾人分擔壓力總是好的,至於張衍能夠鎮壓住這幾人他們並不擔心,以後者之法力,相信自不難處置好。

張衍道:“此戰事關重大,諸位有甚提議,皆可說來。”

神常道人想了一想,謹慎言道:“道友現下功行大進,想來是不懼於那一位,隻是我等法力大為不及,若是去到,怕是難以抵擋,不知道友可有辦法助我?”

他這話算是說出了眾人心思,而今他們每一人分身都是在外對抗,更能感覺到那一位的厲害之處,無不是認為,要是純靠自身之力,看去並不能給那位帶來什麽威脅,反而自己可能難以保全。

座下全道二人對此體會甚深,他們當初意圖遁入布須天托庇前曾被那一位存在拿住,至今還是記得,那無處不在的惡意湧上來時,根本沒有辦法化解,隻能眼睜睜被困入進去,後來若非張衍率眾來救,定會被生生壓迫入永寂之中,那等經曆,他們絕不想再重來一遍了。

鑾方打一個稽首,道:“那位存在的法力極是厲害,我與秉空道友當初曾試圖對抗,然則並無用處,我等並不畏戰,隻恐到時反成拖累。”

張衍看向眾人,道:“諸位不必為此擔憂,若至虛寂之中,屆時貧道自會以法力遮護,便遇危險,也會將諸位及時送回造化之地,不致遇得危難。”

其實眾人就算被那位存在法力困壓,一時也不會有事,他仍可以如那名道人一般,將他們救了出來。需知以他現在修為,與那位存在並沒有拉開絕對差距,隻是將來便就說不定了,所以現在正是出擊之時。

眾人心頭微鬆,他們之所以畏懼那一位存在,不過是怕被其人迫入永寂之中,現在既能有限度的解決此事,那這威脅就大大降低了。

張衍再是交代幾句,便道:“諸位可先行回去準備,待得時機一至,貧道自會召聚諸位討伐其人。”

眾人一禮之後,便各是退走。

張衍這時目光一轉,見塵姝卻是留在那裏未走,便問道:“道友可是有事?”

塵姝萬福一禮,道:“道友方才說,遮護諸位道友,可是妾身本不在道友造化之地,到時又該如何自處?”

她與眾人不同,並不駐留在四域造化之地內,同時又是一方造化之地禦主,到時隻能依靠自身了,有諸多同道做掩護,又有張衍在前,她想要回到本來所在倒是不難,可自己藏身之處無疑也就暴露了。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不必擔憂,屆時貧道可予你一道法符,危急關頭,可護持道友退去布須天中,這般你便可無慮了。”

塵姝終是放心,揖禮稱謝道:“多謝道友了。”

張衍微一點頭,待其退下,心意一轉,來至鎮壓玄澈等人的所在,把袖一揮,就將壓在上麵的偉力搬開。

參霄、壬都隻覺身上一輕,所有困壓都是脫去,都是一怔,隨即抬首往上望去,見張衍負袖立在那裏,周身籠光罩氣,氣勢巍然。

二人都是驚疑不定,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們難以看出張衍此刻功行如何,可卻不難察覺到他氣機比以往更顯幽深,偏又似存非存,給他們帶來一股心悸之感。

玄澈道人好似猜到了什麽,在那裏默然不言。

張衍目光投下,道:“貧道已是決定與出外與那位一戰,在此之前,不會再把諸位留在此間。”

玄澈道人一皺眉,抬首道:“尊駕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麽。”

張衍頜首道:“我與尊駕有約言在先,自不會毀諾,屆時尊駕也需與貧道去往虛寂。”

參霄道人沉聲道:“那不知尊駕準備如何處置我二人?”

張衍正聲道:“隻要兩位願意隨貧道一同討伐那一位,自可帶上兩位。”

壬都卻是冷笑道:“可我等一旦到了虛寂之中,尊駕若是袖手不管,那我等豈不是就要被迫入永寂之中?”

張衍淡聲道:‘貧道若要做得此事,卻也無需多此一舉,隻需將兩位驅逐出此間便好,現下既來相商,便是看重幾位之能,”他看著三人道:“我等之間以往縱是敵對,可又怎能與那一位威脅相比?”

在他看來,純把這三人當做誘餌,那完全是浪費了,其實哪怕這幾人不在他這邊,便為了自己能夠存身,即便沒有他在後麵推動,也一樣會去對抗那位存在的,區別隻是被動和主動罷了,所以留著他們反而作用更大。

壬都想了一想,忽然言道:“那若是我等這一次擊退那位,尊駕可能放我等出去麽?”

張衍淡笑一下,道:“若真能做到,你等也算是有功,貧道可以允諾,放了你等出去。不過若要居於貧道治下,則需遵守貧道規矩,若是無法擊退,也可與你等定一個約期,待得過去,就解了你等束縛。”

參霄道人考慮了一下,張衍此回討伐那一位,應該是有一定把握的,自己隨同他去,總比鎮壓在這裏來得好,何況他能看得出來,若自己不答應,張衍說不得會設法處置了自己,於是問道:“不知何時動手?”

張衍道:“便在近日,兩位可在此稍作準備。頓了一頓,他又言,“這一戰非是為了貧道,而是你等自家,若是那位傾滅諸有,可不會將諸位如此輕鬆放過。”

言畢,身影一晃,便就消失不見。

參霄道人此時發現,那造化偉力沒有再度鎮壓上來,不過心下一感,想要去到外間卻仍是困難,總有一層阻礙擋在那裏,不由心驚於張衍對布須天偉力的控製。

壬都卻是冷聲道:“說什麽準備,我等現在法寶及造化殘片都被其人收繳了,又拿什麽與那位去爭?”

參霄道人搖頭道:“麵對那一位存在,有無法寶護身都是一般,隻要這位能履行約言便已足夠了。”他看向一語不發的玄澈道人,道:“道友,不知這位又是何時與你做得約言?

玄澈道人瞥了兩人一眼,先前的確存在利用兩人的心思,現在籌謀失敗,再沒有心思來應付兩人,淡淡道:“前路撲朔,難知如何,我等便各自顧好自家吧。”

說完,便不再理會兩人,端坐那裏,默運功果起來。

壬都以神意傳言道:“玄澈此人,有事隱瞞。”

參霄道人稍作思忖,道:“現下且不去管他,待出了虛寂,再留神盯著他便是。”

張衍回了清寰宮內,又是隨手祭煉了兩件法寶,並收入了袖中,不過在正式發動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

他抬手將那一麵得自無麵道人的殘破麵具拿了出來,並細細感應了一下,當時因功行所限,隻是能追尋因果,現在卻不難從中捉攝那一縷微弱氣機,順其所在觀去,目光再是落到了那一處鏡湖之上。

先前在擊退無麵道人之後,他曾特意觀望到這裏,所有因果牽連到此都是斷絕,認為這當也是一處同道用以遮護藏身的地界。

此刻再看,卻是見到了一些與以往不同之處,不止如此,那一縷氣機與幾處微弱法力痕跡相互呼應,順其觀去,發現都是一麵麵飄蕩在不同現世之內的殘破麵具,並隨著現世生滅出入轉挪。

如無意外,這些當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因有法力寄托其上,不定隻要感應得某件事發生,就會再度演化出一具法力分身來。

他思索了一下,按照當日那無麵道人所言,其人阻止他過去那解真關,是為了不使那一位存在被引動入世,而現在既然那位存在已是顯身,這般看起來,其人已沒有再度出來阻攔他的必要了。

可這件事不能單純這樣去看。

其人到底是如何思量的,因為缺少更多線索,根本難以看得清楚,他隻知道,其人曾對他表現出來相當大的敵意,並還出手阻他道途,所以隻要其人還有能力出來幹擾自己,那就不能等閑視之,這等威脅就必須提前拔除,以免屆時妨礙於他。

想到這裏,他當即意念轉動,又一具偉力化身在虛寂之中生出,並循著那一絲微弱氣機,向著那些殘破麵具所在尋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