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深思下來,既然那一位存在暫時脫不了身,那麽自己是否可以利用這個空隙做一些事呢?

比如設法將全道二人救了出來。

再比如正身出得布須天,把意識沉落入浮漓渾域背後那方造化之地中,那麽在虛寂之中,隻需一瞬之間,就可將此方所在納入掌中。

隻是盡管想到了這些,可實際做起來還有一些難題需得解決。

因為其餘四位同輩現在也同樣在布須天中,所以他正身是不可能離開布須天的,否則失了他的壓製,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麽事。

還有出了布須天,也未必就能順利找到浮漓渾域所寄托的那方現世,至於直接選擇從這處造化之地遁至虛寂的做法,同樣也是行不通的,因為此地與布須天雖然同屬破散開來的造化之精,可既然分開了,那麽就已然是兩個不同的地界,在沒有完全將之煉合前,他是沒有辦法做到以正身的方式進入的。

他思索了一番之後,認為這裏雖然有種種困難,但不是沒可能做到,就像去解救全道二人時,大可把神常四人一同喚上。

可是這裏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渾域之內先是無事,己方後路能保得安穩。

要是現世之內時時刻刻有人在旁窺伺,那麽他是不可能不顧一切轉而出去麵對那一位存在的。

所以不管怎樣,要想主動出擊,就必須先解決玄澈道人那裏的麻煩,這裏不設法處置了,那麽他將做不了任何事。

隻他並不準備主動去找尋其人,清沉天背後那方造化之地乃是對方主場,那裏情形到底如何現還不明,冒失上去絕然不是個好選擇,與其如此,還不如坐等其人上門。

不過他相信自己不會等得太久,因為清沉渾域與那造化之地的相接是有時限的,等到一段時間過去,兩界又會重新分開,玄澈道人若不在此之前找了過來,就隻等待下一次機會,那將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

若其人不懼那一位存在找上門來,倒是可以試著等下去,他也是樂於見此。

可要是這段時候虛寂之中那一位存在就已經解決了對手,令他下來再無機會出手,那就是天意了,非是他不願去為,而是力所難及。

另一邊,玄澈道人意識化身已是回到正身之上,瞬息間便了然了所有,他知道單憑自己已是無有辦法解決此事了,就把頭抬起,道:“壬都道友可在?”

不一會兒,有一聲音浮現出來,道:“道友尋我?可是那裏之事解決了?”

玄澈道人道:“遇上了一些麻煩。”

那聲音不悅道:“道友可是曾答應過我等的……”

玄澈道人截住那聲音話頭,道:“的確如此,我也盡力去做了承諾之事,此行未能如願,這也非是我所想看到的,道友若還欲完成先前所原,那麽現在該想的是如何解決此事,而不是責問於我。”

那聲音沉寂下去一會兒,再又響起道:“究竟是什麽麻煩?”

玄澈道人言道:“我在那裏遇到了一位煉神同道。“

那個聲音倒未顯得有多少意外,顯然在玄澈化身無端消失後已是有了一定猜測,其道:“看來也有人盯上了那方造化精蘊之地,我會派遣分身與道友一同前去解決此事。”

玄澈道人言道:“若是如此就可輕易解決,那我也不會說是麻煩了,”他加重語氣道:“以我與之接觸看來,那壞我謀劃之人可以正身渡入渾域之內。”

那聲音主人久久不說話,其本來以為玄澈道人是故意推脫拿捏,想爭取到更多東西,可現在看來不是這麽一回事。

雖然他們之中已然有人煉合了眼下這處造化之地,不過此力不足以庇佑所有人不說,更無法相助他們任何一人以正身方式進入渾域。

而意識化身用於對付下境之人那是足夠了,可當麵對同輩正身之時,卻毫無威脅而言。

半晌之後,其言道:“此人功行如何?”

玄澈道人回道:“在我之上,我亦無法探查到其根底,十有**已是過了解真之關,是否更高,無從揣測。”

這時眼前氣機忽然一晃,有一個麵容蒼古的老道走了出來,其人神情嚴肅地問道:“玄澈道友,莫非就不能試著說服此人麽?”

比起選擇爭鬥,他更想用溫和方式來解決此事。

這非是他們不敢與人相爭,而是在麵對一個煉神同輩的時候,選擇直接衝突是最不明智的,因為你就算能把對手擊敗,也沒法徹底將之滅殺,最後帶來的可能隻是更多的麻煩。

玄澈道人搖頭道:“其人是不可能讓出那方造化之地的。”

老道言道:“為何?”

玄澈道人道:“因為此人出身宗派,也是祖師當年所傳一脈。”

老者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若那造化之地本來隻是一件無主之物,當有外力或是本來與此有牽扯的人物介入時,那麽對方或許會選擇妥協退讓,可其既然能明正言順將造化之地占為己有,又怎會同意與他人分享?就像玄澈道人自己,若不是因為某個原因,也不可能答應他們染指此間。

他很是不滿道:“道友不是說,你祖師後輩之中,不可能再有人成就煉神了麽?”

玄澈道人皺眉道:“我當初也是如此認為的,因為祖師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一位,甚至未曾言及後輩之中還有人會有此成就,祖師當年所關照之事,也全是交托於我的,又哪裏想得到會有這等變數?”

那老道沉聲道:“要對抗其人,那便隻能祭煉法器,助我正身入內了。”

玄澈道人一思,如是用造化之精殘片的確可以祭煉出這等法器,相助他們約束自身法力,並進入渾域乃至造化之地中,隻是他卻想到了其中一個缺陷。

“祭煉這等法寶,需要不少時候,我等未必等得及。”

要是尋常寶物,那麽一瞬之間就可祭煉出來,而這等東西卻是不同,需要他們投注入更多精力與時日。

若是在此期間,那一位存在找了過來,或是兩界關門合閉,那就算祭煉出來,也無有什麽用處了。

那老道言道:“我方才已是察看過了,虛寂之中很是平靜,那位存在短時之內不會找上我等,所以道友盡可放心,說到此間,他又加了一句,“況且祭煉此物也用不了多久。”

玄澈道人立時反應過來,道:“道友準備借用那造化之力祭煉法器?”

那老道言道:“不錯,單純以我等之力祭煉,的確太過緩慢了,可我等現下擁有一方造化之地,大可調用其力完成此事。”

玄澈道人想了一想,的確可以如此做,雖這般祭煉出來的法器不是那麽完滿,甚至無法維係長遠,但他們眼下倒也不必追求這些,他道:“那需快些了,那兩界關門可不會等待你我太久。”

那老道沒有言語,其身軀宛如虛影,又如來時那般消去不見了。

三日之後,那老道重又轉了回來。

玄澈道人見到其人時,不由得眼神一凝,其人再非以往那般以化身顯於他麵前,而是正身到此,並且身外法力都是收束起來,他道:“看來道友已是煉成那法寶了。”

那老道一揮衣袖,就有一道靈光投來。

玄澈道人見得那是一枚靈珠,意念一轉,其便收入了身軀之中,默默運持片刻,道:“隻我二人行事?”

那老道淡淡言道:“隻我二人莫非還不夠麽?我等此去,隻是要讓那一位知曉,我等亦可以正身到其麵前,就算他修為高於我等,也不敢冒著脫離渾域之險與我動手。”

玄澈道人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煉神正身一旦在渾域之中相鬥,那麽雙方都會離渾域而遠去,回到虛寂之中。

此等後果放在平日固然無妨,可要知道,現在虛寂之中可是有那一位存在的,恐怕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現在自身法力感應之中的煉神修士。

所以他們過去,隻是要讓對方知道,自己這邊有可引發這般後果的能力就好。

由於距離兩界分離已然不遠,兩人沒有在此做太多耽擱,稍作商量,便一同沉入到清沉渾域之內。

到了此間之後,兩人也未停留,直接往溟空渾域而來。

張衍正身此刻正坐於天穹雲台之上,感得二人氣機到來,便抬眼看去,見玄澈道人與一名老道聯袂到來,他一眼便就看出,二人此回俱是以正身到此。

玄澈道人上得前來,稽首一禮,言道:“道友有禮了,今次到來,仍是為上回之事。“他語聲稍顯鄭重,道:“我知道友已是占奪了溟空渾域背後那方造化之地,既然尊駕已是得了此地,那我等也不與你爭搶,隻要尊駕願意我等拿去另外幾處造化之地,那我等之間就可免去一場衝突。”

他們本來想法,是侵占三處渾域背後的造化之地後,再借三處之力,煉合布須天,現在有張衍擋在前麵,無法達成此願,那麽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張衍看向玄澈道人,淡聲道:“祖師給尊駕之諭,乃是借用造化之地回護脈傳道統,而今尊駕卻欲與我私分此地,此舉,請恕貧道無法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