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衝等魏子宏與敖勺、成笠衣二人聯絡之後,便就提議,可先由自己一人往融宗而去,其餘人可再隨後跟來。

魏子宏同意了他的提議,隻是穿渡虛空非是易為之事,當即擺下法壇,焚香拜告,又自玄淵天內請了數道遮護法符過來。

裘衝得了這護持法符,立即就與魏子宏等人拜別,隨後縱身追去。

司馬權言道:“魏掌門,裘長老一人追去可是妥當?”

魏子宏道:“敖天主那邊傳來消息,常天宗那邊已是拿下,當也會往融宗趕去,裘長老加上這兩位,當無問題。”

這時宮城之外有清光縱來,卻是此回到來的青碧宮長老一個個回來,當首者乃是一名劉姓長老,其報言融宗這回所來之人大部分被他們殺死,唯有少部分人神通不小之人得以脫身而去,因為虛空深處一股晦澀氣機屏布,望之心驚,所以一時無法追去。

魏子宏則是一拱手,道:“有勞諸位長老,隻還有一事需幾位再辛苦一番。”

劉長老道:“魏掌門有事請言。”

魏子宏道:“如今裘長老獨追融宗宗主而去,我雖已傳書敖、成兩位天主同往噩情天,但為穩妥起見,還望諸位長老能前往接引。”

劉長老一聽,當即應下,在得了魏子宏交由他的兩張遮護法符後,就招呼同門再入虛空。

這一回,魏子宏並沒有請動玄武一同前去,因為很難言這裏是否還有其他神怪覬覦,要是一口氣將所有戰力送了出來,導致自己這邊占下來的界域被奪了回去,那反而是笑話了,而且便是融宗無法拿下,此戰亦是大勝了,現在是消化戰果之時,沒有必要為此貪功冒險。

玄淵天,清寰宮中。

張衍端坐蒲團,觀望那天機因果長河,發現此刻形勢已是大利於己。

羅燭天、莫合天這邊兩界一落,靈機布劃大大向前推進了一層,天機大勢明顯往他這裏偏移過來。

但並不是說就是抵定乾坤了。

天機長河之中還有背後那人埋下的諸多暗線,便不去計較其可能暗藏的手段,隻從表麵上看,也還有掙紮餘地。

就拿那處噩情天來說,一日未曾打下,一日就有變數。

而萬闕星流還有許多力量,隻是各自為戰,分散在四方而已,但被逼到絕路之後,卻也不是沒有可能統合起來,要再更進一步,說不定還能把修道人占去的地界重新奪了回來。

雖其等未必能做到,但隻要有這一絲可能存在,就意味著因果未斷,天機未定。

所以現在得益,並不等於局勢真正穩固,還要看接下來的爭鬥。

他此刻見弟子魏子宏疾遣人手前去追擊世萬鬃,微微點頭,這是一個正確選擇。

此戰結果,足以決定未來大勢走向。

常天宗與融宗乃是萬闕星流兩大勢力,而常天宗已被消滅,隻剩下融宗,這一宗派氣數實力有大半係在宗主世萬鬃身上,隻要此人一敗,那麽融宗也就等若覆滅了大半。

而融宗一下,噩情天亦是不難占住,這般萬闕星流隻剩下一些散碎不成氣候的界天,再能統攝起來,也難以正麵與修道人對敵了。

但他能意識到,背後那人想也能意識到,不過後者與他法力碰撞,因為雙方法力無盡,所以維持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局麵,但若誰敢先撤出力量去做別事,那麽正麵力量勢必會有所減弱,繼而導致被對手占去更多界域,所以隻要不是額外有達到真陽層次的力量出現,兩人是不會主動去理會的。

但是一個可能,要是背後那人早在世萬鬃身上埋下了暗手,這便無法阻止了,所以這裏變數同樣不少,不到最後結果出現,難知會是如何。

萬闕星流虛空之中,世萬鬃脫身出來後,就又變化成一個擅長遁行的神怪,以最快速度往回遁走,

路途之上沒有遇到任何意外,很快回到了融宗地界之上。

到了這裏,他心下總算放鬆了些,就算此次帶去之人盡被覆滅,宗門之中還有數十位族老宗老,還有護法神怪,損折去的力量可以去別處招納,相信這個時候,願意投附融宗的神怪血裔當是不少。

入了宗門之後,他交代下麵之人小心守禦,就入關定坐,自虛空之中汲取冥空神精,用以恢複元氣。

裘衝看得很準,為了脫身,他不是沒有付出代價,不但實力永久損折了一些,短時內還會虛弱一段時間。

而在他回來時,心中隱隱感覺一絲危兆,唯恐魔神信眾會追了過來,所以急著回複。

數天下來,一切平靜。

他感覺自己已是恢複了過來,可是損去精血之故,掉落的實力卻是不可能再回來了,他也是歎氣不已。

待出得關來,問侍從道:“艾長老可是回來了?”

侍從回言:“已是回來,比宗主晚回來一日,還有幾位宗老這幾日也是陸續返回宗中了。”

世萬鬃聽得艾長老回來,先是一喜,隨即又聞另幾位宗老的消息,卻是覺得不妙,猜測恐怕是路上另外遇得變故了。

他現在急需了解情況,便道:“把艾長老請來。”

艾長老很快來到跟前,施禮道:“見過宗主,宗主無恙,實乃宗門之大幸也。”

世萬鬃點點頭,道:“艾長老,你等到底遇得何事?怎麽隻有你與幾位長老回來?”

艾長老麵露慚色,道:“回宗主,我等回路上遇得幾名魔神信眾阻截,像是與宗主放對的那一位同出一地,其等實力高強,我隻能令人分散逃遁,想來多數人未得脫身,屬下有負所托,還請宗主責罰。”

世萬鬃沉聲道:“既然如此,卻也怪不得艾長老,現下既是回來,也不必去想這許多,我這有事找你去交代。”

艾長老趕忙道:“宗主請吩咐。”

世萬鬃傳聲囑咐道:“現在情形不對,我等也要早做打算,我在待益、伺柔這兩界中埋有後路,你即刻帶著門中英銳血裔和所有庫中珍藏往此處撤走,如此萬一有變,來日還可仗此翻身。”

艾長老聽完後,默默一拜,就退下去了。

世萬鬃說過之後,就又回去修持。

沒過兩日,他忽然心頭一跳,往上看去,見是裘衝出現在了天外,其身邊還有兩人與他並肩而立,看去實力相差仿佛,他神色為之一變,本來裘衝一人,他自忖集合宗門之人還能一拚,可又有兩名與之相仿的魔神信眾,他是怎麽也不可能敵過的,一時不由慶幸前幾日的安排。

他想了一想,覺得魔神信眾到了哪裏都是侵占界域,很可能是看中了自己腳下這片天地,既然如此,那便給了其等,自己走掉便好,隻要保存了實力,那麽無論到了哪裏,都有機會再度崛起。

他乃一宗之長,就算拋卻宗門基業,按理說也該好好權衡一番,可不知為何,眼下他卻是毫無不舍之感,要是平時肯定要自我審視,可現在他哪裏還來得及去管這些。當即傳諭下去,令所有人自行逃散,隨後來至殿中,隔開手指,將鮮血滴落下去。

少頃,殿中精美石台之下有一團煙霧噴出,一頭身軀健碩,獠牙外露的金膚白眸的神怪化聚出來。

此便是融宗護法神怪,就算是他,也不見得能夠勝過,但是此刻並沒有令其出去阻敵的,而是準備將之帶走。

他再在手腕處以鮮血一抹,那神怪又重化一縷煙霧,遁入其中。

隨後他把身軀一晃,變作一頭形似蛇魚的神怪,化白光一道,往天外遁走。

裘衝此刻手持獨角金牛,正在推算世萬鬃所在,卻忽然往天外看去,略覺訝異。

敖勺神意傳言道:“裘長老,可是找到此人落處了?”

裘衝回道:“若無差錯,此人當是棄宗而走了,兩位隨我來。”他腳下一踏,便循著那一線氣機追去。

敖勺、成笠衣兩人雖奇怪如此世萬鬃為何簡單就棄了自身山門,但此刻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立時轉動法力,跟了上去。

世萬鬃方才逃了一陣,卻見清光一道落下,阻在正前,隨即聽得一聲雲磬之音,便見裘衝自裏走出,淡聲道:“世宗主要往何處去?不妨道出,許是貧道可送你一路。”

世萬鬃暗叫不好,往左右一望,卻見敖勺、成笠衣先後出現在那裏,不覺心頭大震。

他自忖沒有勝算,反而冷靜了下來,道:“汝等魔神走卒,莫非以為如此便可將我拿下了麽?”他伸出手來,對著自己就是一斬,瞬時間,他身軀一虛,隨後自那裏浮現出諸多神怪虛影。

他如今可變化為成百上千種神怪,若每一種神怪都有一線未來,那麽自他身上,就可衍伸出去數百上千未來變化。

如今斬絕諸多未來,隻求其中生機一路。

這般因果一成,則他必能脫身!

隻是如此一來,他等若隻有這一路未來變化,以前所融諸多神怪未來都是棄去,以往數十萬載努力都是蕩然無存,而且要是再遇得相同境界之人,那麽就輕易可以算定他所有路數,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將他擊敗。

不過隻要他能逃脫這一劫,回去之後還能再設法再融合其他神怪,就算再花個數十萬載,也比眼前被魔神信眾來的好!

裘衝見他一斬之下,旋即不見,好似混入虛空之中,再是推算,卻是模模糊糊,難見結果,道:“此人又是遁逃走了,要想找到,還需做一番推算。”

敖勺看去下方,道:“不妨,噩情天無了此人,無了融宗,已是無力守禦,我等可回報魏掌門,先將此處占了下來,那麽萬闕星流兩處大界,便皆在我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