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宗之人見得問譙被吞,不明情形者,一時都是神情大震。

東恕長老忙道:“諸位莫驚,以問譙長老的本事,怎會這般容易敗陣?”

果然,就見大氣之中光虹一閃,問譙那原本消失的身影忽然又是顯現出來,再度與那兩頭古妖鬥在一起,仿佛剛才被吞去的隻是一個幻影。

可這裏眼力高明之人都是看得出來,方才問譙的的確確是被吞掉了,這是做不了假的,不覺望向東恕處,似想有個答案。

東恕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說得,了解彼此手段,等等也更是方便配合,便解釋道:“問譙長老血脈祖源乃是‘千蜂’,諸位不必為他擔憂。”

眾人恍然大悟,千蜂算不得是什麽強橫神怪,但其卻不是一個神怪之名,而是無數個相同個體的統稱,所以眼前看到的這位問譙長老,或許其實隻是其中一個而已。

當然,便是神怪,也不可能千千萬萬的個體都擁有相同的實力,要是如此,早就無人可敵了,所以真正能擁有力量其實隻有一個,唯有其被殺死之後,才會有另一個再跑出來。

惡陽血宗長老寂崇嗬嗬笑道:“問譙長老雖有這等本事,可想也不可能永遠這般下去,也該是有一個極限的,畢竟真正成了千蜂,那就成了這頭神怪的一部分,再也沒了自我了,唯有壓製在某一界限內,才可既不逾越,又具備一定血脈神通,不知我說得對也不對?”

眾人聽他說得十分有理,都是點頭。

江吾很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這的確是事實,否則剛才他也不會擔心出得問題,可寂崇現在說了出來,卻分明是為對麵助長氣勢,滅自己威風。

東恕馬上道:“江長老,我現在便上前助問譙長老一臂之力。”

江吾道:“有勞東恕長老。”

東恕長老深吸一口氣,身體急劇膨脹,好像灌滿了氣的皮囊一樣,但是身體四肢勻稱,一點也沒有臃腫之感,隨後整個人飄了起來,忽地一聲,就向著前方疾馳飛去。

兩名古妖見狀,立刻分出一個過來應付他,隻是還未等靠近,卻是忽然一滯,但見東恕一把抓來,居然將之拿住,隨後往自己胸口一按,這頭古妖立刻便化作了一副圖畫,好如刺青一般印刻在了那裏。

隻是那圖畫並不老實,而是在那裏扭曲轉動,怎麽也不肯安靜下來。

東恕長老露出吃力之色,他這手段說高,也低也不低,短時內可以降伏一人,但要應付另一個就困難了,若被人打中,還有可能會使得擒捉之人逃脫,因怕再出來一人與他對鬥,所以按住胸口,一轉頭就往回跑,隻要回了原處,就算掙脫出來,有一眾血裔在旁,也不難降伏。

等待回到原處後,再也壓製不住,那古妖放了出來。

江吾道:“擒下來,正好探明底細。”

話音一落,立刻有一道氣罩落下,將之困在其中,可就在這時,便見這頭古妖忽然渾身變作了漆黑之色,隻眨眼之間,就化作了一堆殘灰。

鳳栗俯身撚起一些看了看,直起之後,對眾人搖了搖頭,顯然從上麵找不到什麽線索了。

而此刻場中,那頭古妖明顯屈居於下風,方才兩個對敵問譙一人時,尚是略顯不敵,現在隻留下一個,更加不是對手了,片刻之間,就被打得殘破肢體,可其似是有不死之法,不用多久,又會再長了回來,隻是隨著本元精氣消耗,恢複速度比原先慢了許多,但外人看來差別其實不大,且隻是看到其中難纏之處。

江吾道:“諸位可能辨別這兩人的血脈來曆?”

在旁之人都是表示從無有見。

江吾見此,立刻正聲言道:‘諸位當知,此來是為攻打可能躲藏在這裏魔神信眾,此輩來曆不明,形跡可疑,極可能與魔神有關,要是放任不管,由得此輩接引了魔神入世,諸位又能安存於世?”

諸宗之人聽他此言,都是默不作聲,這個道理他們自然是懂得,可是江吾料錯了一點,五宗之人覺得,既然遙星上宮這麽重視此事,那麽一定比他們更急,那麽有上宮頂在前麵,他們又何必急著自己出頭呢,還不如多保存一下自身實力。

江吾見眾人神情冷漠,顯是沒幾個人放在心上,又是憤恨又是無奈。

這時場中情形忽然發生了變化,那頭古妖竟是一轉頭,往後逃去了,問譙背後虹翼揚起,立刻跟著追來,隻是進入了前方那一處海域之後,其就漸漸淡去了身影,仿佛這裏有一層看不見得迷障。問譙在轉了一圈之後,見找不到對方下落,隻得往回飛走。

張蟬在下方看著他離去,不由撇了撇嘴。

陣法之中得了玉砂子,現在擁有更為厲害的手段,但現在他們以拖延為主,還沒必要動用太大威能。

將此人殺死不是難事,但也沒有什麽太大用處,反而會令對方極度警惕,派得更多人過來。

須臾之間,問譙就回得神怪所扛大城之上。

江吾問道:“問譙長老?那人去了何處?”

問譙道:“那裏有古怪。”

江吾吩咐了一聲,頓時有兩頭凶禽被一名弟子放了出去,片刻間就入至那處海域之內,但卻久久不見出來。

他等了一會兒,才問道:“如何?”

那人恭敬回道:‘弟子能察覺到兩隻畜生好端端存在著,隻是失了方位,難以轉了出來、”

江吾想了一想,道:“再查!”

那弟子遵令,下來接連放了百餘頭凶禽進入了那片海域,但最後都沒有出來,可終歸也是借此查探到了大陣涵蓋的大致範圍,於是江吾一聲令下,各宗之人分行開來,將這一片海域團團圍住,同時又遣神怪入海上天,將上下兩方也是牢牢鉗製住了。

待的包圍之後,江吾稍稍放心,對鳳栗道:“鳳長老,你見識遠勝我等,還請你進去一探。”

鳳栗見方才問譙入內也沒有遭遇什麽危險,也是應了下來,其入至陣中轉了一圈後回來,言道:“此處大有古怪,倒像是動用了神怪設布了迷障。”

虛空中這類神怪也是不少,最為有名的就是“易圖”,本身從來不主動襲擊他人,但是卻能將整個天地產生錯亂變化,哪怕是他們這等血裔,陷入其中一樣逃不出去,隻能被困死在裏麵,他們從沒見過陣法,所以懷疑,這些疑似魔神信眾之人動用了類似之物。

鳳栗道:“既然找不到門徑,那就強攻,卻不信

眾人都是同意,要破解幻障,通常用這等方法最是有用。

取生血宗的一名長老站了出來,道:“此便交由我來吧。”

他站到前方,激發血脈秘術,很快,讓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隻見天穹之上突然伸下兩隻毛茸茸的巨手,其之巨大,簡直是連天接地,而且根本不知從哪裏來,也不知那背後藏著的是什麽,隻是稍一聯想,就讓人覺得畏怖異常。

這兩手攥緊拳頭,就朝著這片海域這麽直直砸了下去,

所有人都是神色嚴肅,準備好了迎受衝擊的準備。但是令人詫異的是,雙拳擊打下去,卻猶如搗入了一股迷霧泥沼之中,什麽回應都沒有發生。

江吾不覺皺眉,那能感覺到那拳頭之中所蘊藏的驚天威能,這一擊之下,哪怕是山峰地陸,都可以悍然擊碎,可居然沒有奈何得這一片小小的海域,恐怕不是自己想得那麽簡單,要重新做一番審視了。

張蟬見此,嘿嘿連笑幾聲,這處陣法雖不十分高深,但自有其精妙之處,內中自有轉挪分回之法,找不到正確的方法,那依靠蠻力一般是進不來的,除非出手之人有將之一擊打破的能力,而這陣法寄托在某一件從布須天攜帶至此的法器上,這可不是能輕易被毀去的。

唯一顧慮是,這兩拳下來,先前埋下的玉砂子也是消耗了不少,恐怕類似進攻多來幾下,也支撐不了多久,所以他在考慮,必要之時,是否要以自身法力維係。

下來兩三天之內,諸宗之人用不同方法試探陣中變化,並且反複轟擊大陣,但都沒有什麽太大用處,

江吾並不知道張蟬這裏的玉砂子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也是異常急躁,而且除了離明血宗之外,其餘五宗都是不怎麽出力,不過這一次他已差不多認定對麵與魔神有關,所以六宗以及到此所有長老的名義,再度向上宮請援。可他同時也沒有停手,輪流安排人手,持續不斷攻擊這一片海域。

不過每當天色漸暗,其等就退了回去,這並非他們疲累,而是夜晚這麽多人出手,所激發的血脈之力極易從虛空之中引來一種名喚“糾古”的神怪。

又是兩日過去,大陣之中,陰風一卷,司馬權卻是現身出來,還未等與眾人打招呼,就把袖一抖,又是五船玉砂子現了出來。

張蟬兩目放光,哈哈大笑,道:‘司馬道友,這些東西送來的可正是時候。’早在三天前,玉砂子就耗盡了,這幾天是他們以自身法力支撐,著實耗用了不少帶來的寶藥丹丸。

司馬權卻是沉聲言道:“諸位莫要太過高興,我探得那些人又向那一處所謂遙星上宮請援,其等援手怕是很快就會到來,而這一次怕是會真正重視我等,到得那時,外間陣法就不足以抵擋了,諸位道友要早做準備,下來將是一場真正的生死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