芎陸之上,憑空出現一道道波蕩,而後兩名修士進入了此方天地之間。

其中一人身著青衣,眉目文秀,此是玄陰天宮門下高鑒封,而另一人則是丹辰派盧化安,此人初看去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目格外明亮,內外透著一股精明。

這兩個都不是溟滄派弟子,這是因為張衍顧慮派出之人與自己因果牽扯過近,極可能會被那背後之人所察覺。

高鑒封看了一下四周,道:“盧道友,可要找尋到韓道友麽?”

盧化安同樣在觀察這個世界,口中道:“不急,有這位在此,便是我等暴露出來,也能再派人手前來,先弄清楚此處大致情形再說。”

高鑒封道一聲好,他拿出一隻青銅小鼎,稍稍運法,再把頂蓋一開,霎時有數十頭無形無影的魔頭飛出,往四麵八方去探查情況。

與韓定毅不同,他們是有備而來,再加上魔頭四麵竄動,可謂無聲無息,所以差不多一月之後,二人就對此間情形大致有了個了解,

高鑒封這時卻是發現,有幾隻魔頭卻是不曾回來,不禁神情略凝,這裏雖沒有濁陰靈機可供吸納,但是魔頭吞吸神魂一樣可以存活下去,隻能說這裏並不缺乏對付魔頭的手段,他皺眉道:“不簡單啊。”

盧化安笑道:“無事,我等來此也隻是來此探路而已,其餘事不是我等能做的,隻要占住了腳,便我不成,也會有合適之人到來。”

這個界天不是隨隨便便就可入內的,需得先行之人以做定錨,他們是玄光修士,那麽下回到來之人,也隻能是差不多此等境界,若是功行超過太多,那麽隻會於失陷虛界之中。

但他們也不是沒辦法了,二人皆是玄光三重,差不多到了破境之時,若在此處突破到化丹境界,或是達到化丹層次,就可有足夠力量引動同輩。

隻是他們到了這裏後才發現,這裏沒有絲毫靈機存在,要想破境,就變得十分困難了。

更為困難的是,此處界天既不在虛空元海之內,又不在布須天中,每次都需要張衍推算感應,方能尋到下落,諸如兩界儀晷和通天晷等物都是無用處,所以他們到了這裏,就與宗門無法交通了,一切隻能依靠自己。

離明血宗之內,事情與韓定毅設想的一樣,宗門一來人,那黑袍人隻好收手。

他不知宗門結論如何,但事後沒有什麽人來為難他,這足以證明他的確已是入了上麵某些人的眼中,否則憑韋氏的勢力,要動些手腳很是容易,不會讓他這麽容易過關。

由於他與比鬥時身軀化為煙氣,這足以證明他已是達到開覺的層次,所以宗門沒幾日,賜了一枚牌符下來。

離明血宗共是分為障、傳、任、全四道,憑借此物,他就可去往傳道之中

牌符之上正麵寫了一個“傳”字,背後則是一個“障”字,他試了下來後,發現這同樣一個地界,當他把牌符“障”字朝外時,麵前隻是一座尋常閣樓,而當他把牌符轉過,將那“明“字朝外時,卻是身處在了一條大街之上,然而自身在城內的位置卻沒有任何改變。

他不禁意識到,整個血宗之人雖都是身處在一個大城之內,但因身份有差,彼此所處空域也是截然不同,這就好像是把多個天地嵌套在了一起,可不同階層之人相互之間卻是無法望見,也無法交流接觸。

他也是由此推測,那些神怪血裔顯然也是如此,不到一定地位,不是其等主動出現,那麽自己根本接觸不到其等的。

他心下尋思,這等手段,也不知是那神怪自身所具備,還是靠大能手段施為,要是後者,以他修為,還很難判斷出此等人物的實力。

又是過去幾日,宗門來人打聽起那秘藥一事。

因是他目的已然達到,所以也不需要什麽秘煉丹丸了,很是爽快的將配方交了出去。

宗門來人也是滿意而去,臨去時還將一本修煉秘載留給了他,並告知他,要修習更為精深的秘載,則可去回山經築找尋。

韓定毅待其離去,打開來看過,發現這可不似初時所得那本秘載簡陋,顯得更為詳細。

宗門弟子血脈一旦開覺,便能夠自主挖掘血脈之中所蘊藏的威能了,通常表現就是身體某個部分會出現血脈異化。

可開覺這並不等於其人實力會就此上升,還需通過長時間的刻苦修行打磨,方能將血脈之中潛力挖掘出來,同時還需修煉與之相匹配的秘載,而要是秘載修煉的好,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掩蓋血脈不足。

隻是血脈不同,彼此差異也相當大,如神怪血裔,一旦開覺出來,哪怕不曾修習秘載,所能發揮的實力卻是比之通常大族凶獸及邪妖血脈強橫的多,這也是為什麽離明血宗所有弟子至少都是大族出身,此是為了保證了其等血脈不會太低。

不過血脈較好也隻是帶來的一個較高的起點,過去也不乏隻是純靠修煉秘載就此成為強橫大能的人物,這便是宗門的作用了。

韓定毅在想,在吞下那蛟龍精血之後,他也相當於是一個真正龍種,不知自己是否也能利用其中法門修行,

他並沒有忘記自身功行道修,隻是礙於現在玉砂子不多,不足以支撐他的修行,而現又迫切需要自保之力,就隻能從這方麵下手了。

在參研數日後,他記起了宗門來人所言的回山經築,於是翻開牌符,乘動飛箏行往那處。

他本來以為此地隻是一座尋常經閣,沒想到得地界一看,卻是足足占據了一座山丘,高台大樓林立,經卷藏書不計其數,頓時感覺來對了地方,有了這些,能夠更為快速的知曉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隻是在邁步入裏後,卻發現不少前來觀書之人對他指指點點,並竊竊私語,他起運法力聽了下來,卻發現眾人所議論的,卻是他殺死韋氏兩名弟子之事,頓時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他本是就是碧羽軒掌門嫡脈出身,對這些事情的認識遠比一個普通弟子來得深刻。

這次事情,實際上是讓韋氏落了麵子,對方遮掩還來不及,絕不會主動向張揚,可現在卻好像弄得人盡皆知,這背後一定有推手存在。

他不知出於什麽目的,或許是為了打擊韋氏聲望,可不管怎樣,他這作為其中最為弱小的一方,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心中此刻有了一些不好預感,但隨後神情又恢複如常,不管如何,唯有先利用這段時間壯大自己,能吸納多少東西就吸納多少,大不了一走了之,莫說萬闕星流,隻芎陸也廣大無比,他離了這裏一樣也可以存身。

此刻宗門四道之一的任道之中,一座華麗宮室之內,床榻之上正躺著一個纖纖弱質的少女,其正在不停咳嗽,臉頰上是病態的嫣紅。

一個身披鳳翎大氅,額頭掛有一滴銀淚的女子正坐在榻邊,伸手按上她的額頭,好一會兒,少女才安穩下來,其聲音虛弱問道:“阿母,女兒這怪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女子柔聲道:“弦兒莫怕,阿母自是有辦法的。”她再是一按,少女沉沉睡去,隻是眉宇間還是帶著一絲痛楚之色。

她歎了一聲,自己這女兒天資橫溢,不到五歲就已是能夠開覺血脈,九歲二次開覺,如今到了十五歲,已然是三度開覺了,同齡之人,無一能比,本該是一飛衝天,可是沒想到,三度開覺之後,卻是染上了族中流傳的一種血裔怪病,才導致眼下這等模樣。

此病族中百人之中才有一個會得,可她沒想到落在了自己女兒頭上,通常此病無藥可醫,但是有一個辦法,若將他人血脈攫奪過來,再種入她女兒身軀之中,這樣不但可以治好此疾,運氣若好,還能使得開覺出來的血脈威能更為強橫。

可這裏有一個困難,所選對象的血脈必須要能壓過少女自身血脈,淩氏乃是青女血裔,就算宗門之中的三十三家神怪血裔也不能相比。

當然,能高過的不是沒有,可擁有這等血脈的族門,無一不是擁有強橫的背景實力,卻不是她所能覬覦的,貿然下手,也隻會惹來滅頂之災。

然而這個時候,韓定毅卻是入了她視野,真龍血脈卻是壓過青女血脈不止一籌,而且其人看去背後也無甚背景,正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這樣做雖是對那被奪取血脈的人來說不太公平,但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公平,有的隻是弱肉強食。

那女子安撫好了自家女兒,轉了出來,對一名等候在那裏老者言道:“這段時日你替我看好此人,他需要什麽都給他,不要吝惜。”

老者明白,韓定毅現在還達不到掠奪血脈所需的條件,這般作為隻是令其盡快進入二次開覺,待養熟了之後方可拿來一用,隻是他仍是存有一絲顧慮,道:“血脈被奪之人必死無疑,此人可能背後有真龍,主母當真要這麽做麽?”

那女子淡淡道:“若真是有,哪會讓他到得此處?早便收入龍宗了,你也不必多言,此事我已決定了,任何後果,自有我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