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蟬遠離那地坑之後,在半途見得一處山水尚可的地界,就將這些生靈全數放了下來,隨後一轉身,縱光往玄淵天遁走。

隻是他卻不知曉,在他離去之後不久,這部族生靈對他叩拜不止,不久之後更是立起了一尊神像,那模樣與他所現金蟲法相有幾分相似。

他裹了晶玉破開天關,一路回了清寰宮,通稟一聲,就入內拜見張衍,待禮畢後,就將此物取了出來,並詳細稟告了此行過程。

張衍聽罷之後,也是點頭,就算找不到另一頭先天之靈,此行也是有所得了。

他掃了那晶玉一眼,此物如今還未能出世,那是因為被那同生之靈占去了大部分精氣所致,可隻要再有外來精氣補養,仍是可以生誕出來。

想到這裏,他先是令張蟬退下,隨後起意相喚旦易等人。

不多時,四名人道元尊又於神意之中聚於一處。

張衍將晶玉情形與三人道明,最後言道:“諸位道友以為,這頭先天之靈當如何處置?”

傅青名道:“本還以為有一場波折,未想如此快便尋了過來,”他稍作尋思,“此頭先天之靈,可用心訓教,將來留之為人道護法。”

乙道人言:“歸入何人門下合適?”

旦易道:“既然是張道友門下尋來,那還是交由道友處置吧。”

張衍尋思了一下,便接了下來。溟滄派中不收妖魔為徒,但作為鎮守護法還是可以的,而且有這頭先天之靈在這裏,或還能藉此找到另一頭,他抬頭言道:“貧道這裏隻此一事,幾位道友可還有言?”

傅青名這時打個稽首,站了出來,道:“傅某這裏正有三件事,本來準備稍候再言,今次諸位既都是在此,那正好一並說了。”

旦易道:“道友請說。”

傅青名道:“這第一事,前回我與張道友商議,言及把外神一部分寄托於星象之上,後也與兩位說及,傅某覺得,在那寄托之寶未曾煉化之前,當可先為此事,卻不知過去這許久,兩位道友可曾思慮妥當了?”

旦易道:“原來是此事。”他看了看張衍,道:“張道友之策,在下回去深思後,覺得確有可行之處。”

乙道人言道:“既然幾位道友都覺無礙,那乙某也無他見。”

傅青名道了聲好,又言:“這第二事,傅某此前遣了千數名弟子下界探尋寶材,今朝終得齊全,已是可以動手祭煉那寄托之寶。”

青碧宮傳承百萬載,底蘊深厚,修為深厚的修士眾多,他又以善功為賞,才得以一氣將這些天材地寶都是尋了回來,不過這也得虧了這些寶材都不是太過珍奇,不然人手再多也不見得有用處。

“哦,尋齊全了麽?”

旦易眼前一亮,道:“此事不宜久拖,既然已是周全,那我等稍候便可著手祭煉了,傅道友請言第三事。”

傅青名道:“那日在下回去之後,思及外神補納困難,縱然外來得了法寶寄托,今後一段時日,想也是數目有限,故是想到了一策,或可彌補不足。”

旦易道:“不知道友是如何思量的?”

傅青名緩聲言道:“將來若煉成這寄托之寶,那我等或可令門下無心道途之人投入神道之中,同樣寄托於此物之上。”

此語一出,三人都是神情微動,考慮起其中得失來。

修道人轉過一世後,前世之事,統統忘卻,等若換過一人。

雖是轉生再來,仍是自己,可大多數人其實隻想存住眼下,而不願將那今世之我輕易拋卻。

要想做到這一點,除非能求得大道,從這塵世輪轉之中跳了出去,真正得以超脫。可能達到等境界的人,古往今來,也是少之又少。

而要是能以這寶物為寄托,這這外神之路其實也不失為一個選擇,至少不必再擔心壽數問題,隻要那寄托之物仍存,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

這裏弊利皆有,所謂利者,隻要他們四人還在,寄托之寶不失,那就可維持住這些人無礙。

而弊端,卻是一旦寄於那那寶物之上,那麽一身精修得來的法力自會一並同合,將來再難有所增進,隻能如那些神明一般,立下大功,方可得以拔擢,可要是被罰遭貶,那麽法力就可能無法再行運使了。

且若此寶一旦出了什麽變故,那麽單純憑借自身,此輩也就再無入世輪轉可能,除非有真陽大能願意耗費法力將之接引回來。

可話說回來,此物是掌握在他們四位真陽元尊手中,若是這般還無法保全,那也是天數使然了,就算你不入此道,也未見得能逃得過去。

旦易思量許久,先是言道:“在下倒是以為此道可行,我如今也收得不少弟子門人,可真正能有大造化的,卻也寥寥,既不能得享大道,那其若是願意轉投神道,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乙道人卻有一絲顧慮,道:“隻是此門一開,若不加以限礙,萬千載後,神明之數怕是會大大越過現下所見。”

傅青名神色一正,道:“這一點傅某也是有考量,神位有數,絕不可濫封,日後那神位若要渡人,無論何者,都需我四人擬定名冊,方可允入。”

乙道人言:“既如此,倒也可行。”

傅青名看了看三人,道:“若是諸位異議,那便如此定下了”

三人都是頜首。

此事議定,四人就從神意之中退出,隨後各從修持宮城出來,齊聚虛空,先是轉挪法力,將十萬神靈的精氣挪轉,把其中一部分寄托於布須天外諸宇星象之上。

此事不難為,隻用了數日便就做成,下來便是開始祭煉寄托法寶。

現下雖無法動用象龍金爐,不過四人合力祭煉,自身法力便是載器,倒也無需用得此物了。

當四人開始施為之後,因此舉此對那一線未來影響牽扯極廣,頃刻之間,就引起了某些天象變動,便是同在布須天的白微與陸離二人也是生出了些許感應。

陸離隻覺自身氣機一陣遲滯,好似被什麽壓製住了一般,他沉聲道:“當是人道元尊在謀劃大事,若是得成,可能對我不利。”

人道與他們兩方雖是暫時罷戰,不再是正麵衝突,可這暗地裏的較量仍在進行之中,更何況他們此刻還身居劣勢,卻是絲毫不敢輕忽。

白微則是設法推算了一下,隻是隱隱察覺到此舉與諸天星宇有些牽扯,他思來想去,隻想到一個可能,心下忖道:“此輩莫非要斬斷天下精怪福澤麽,畢竟前日方有先天之靈出世。”

日月星辰之力,許多天生精怪需以仰賴之物,此輩久經沐浴之下,方能得以化形入世,要是此被斷絕,不說再難顯化,但定可將令天下精怪勢弱七分。

想到這裏,他言道:“我隻能算到其等舉動諸宇天星有關,人道所為,我等眼下無法阻止,隻能由得他去,但我等也當有所防備。”

陸離道:“廣勝天尊有何主意?”

白微道:“此輩既拿天星文章,那我等就另起爐灶,於布須之外再演化那一方星辰來,日後唯有修我根本經乘者,方能用之。”

陸離精神一振,到:“此策高明,此輩若不投我,那隻能被人道算計,這般一來,可順勢可壯我教門。”

白微搖頭道:“隻是被動應付而已,與人道交手,一朝一夕,還難見成敗,對了,那位入世同道可曾尋見了麽?”

陸離回道:“我無法入到人道疆界之內,隻是以神意驅使精怪搜尋,隻是這一位同道似是擅長隱遁行跡,幾次都讓其脫身了去。”

白微考慮片刻,道:“這些精怪本就智短,尋不到那位同道,也不出奇,依我之見,此事可交給金於岸去為。”

陸離一皺眉,遲疑道:“眼下他便站了出來麽?這是否太早?”

白微擺了擺手,道:“不早了,至觀天尊可還記得,上一紀曆時,每有天機變動,人道元尊俱會派遣門下修士入世曆練,這十有八九就是為尋那周還元玉,此次乾坤顯兆,或許如今距離此物現世已然是不遠了。”

陸離一思,道:“要是這般,的確不能錯過了。”

白微隻是一拿,憑空生出一道金符,輕輕一點,其就穿落而下,自天外奔著昆始陸洲而去。

大尹原上,金於岸舍衣迎風飄拂,正站在一座新近修築起來的法壇之上,望著某一方向。

經過他一番傳法,現如今,荒漠之上的所有異類部族全都成了他門下信眾,無論男女老幼,貴賤貧富,行走坐臥,每日都會誦念根本經文。

這裏生靈既已收服,故是此刻他又把目光投到了漠原更南之地,那裏名曰“宴疆”,盤踞在那裏的都是大妖巨怪,他準備將之收服過來,作為門中護法,未來爭奪周還元玉,也可作為自己的有力臂助。

正在思謀之時,忽覺有一道金符飄下,落在麵前。

他神色一肅,忙是一整身上舍衣,這才上前恭敬接過,待打開看過後,他便對天打個稽首,道:“弟子謹遵上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