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驚波起劍謀妖王

九魁妖王本打算隨手覆滅了這艘海州,哪知道竟然有人橫插一手,連自己的得意法寶“轉陰爐”也被定在空中,看那模樣,似乎還是一件真器。

他不禁大吃了一驚,擁有真器的修士他自成道以來也沒見過幾人,且個個都是修為精深,沒有一個修為在他真身之下,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擺開架勢,麵上露出戒備之色。

隻見一團飄渺雲霧自下方升起,將一名俊逸不凡,雙袖飄飄的年輕道人托了上來。

九魁妖王仔細一瞧,先是愕然,再是心頭火起,這年輕道人至多不過也是一個玄光修士,自己偏偏還如此小心謹慎,臉麵上立時有些掛不住,惱怒道:“小輩,你找死!”

他暴吼一聲,跨步上前,對著張衍麵門就是一拳打來,他乃是以力修道,這一拳發出,霎時卷蕩起一陣罡風怒濤。

張衍微微一哂,法訣一掐,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飛出頂門,隨後如霰雪雨雹一般,急轉而下。

九魁妖王自恃身堅體固,哼了一聲,不閃不避,挺身而上,把雙拳舉起對著重水揮打。

可是漸漸他就覺得不對了,開始倒也震飛了十幾滴重水,可是這重水每一滴都有千鈞之重,不多時他就手臂酸麻,吃不住勁,動作一緩,漏了幾滴重水進來打在了麵門上,頓時被砸得眼前發黑,鼻青眼腫,架勢更是一陣散亂,露了一處空門出來。

數十滴重水毫不留情往他胸口一撞,他隻覺如遭重錘撞擊,一陣胸悶氣促,更有一口鹹腥到了喉嚨口,忙吞咽了下去,知道不能硬撐,不得已轉身避走。

張衍露出冷嘲之色,他得勢不饒人,把手一指,約莫兩百餘滴重水一齊向前追去,“砰”的一聲打在這九魁妖王的背後,饒是他乃鋼筋鐵骨之身,也是抵受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踉踉蹌蹌了幾步,最後總算勉強站住,沒有從雲頭上掉落下去。

修力道者雖然身體堅實,不懼斬殺,但是除非到了化丹境界,能把髒器煉成金坨坨的一團,否則最是怕這等能震蕩內腑的重擊。

另一名妖王見此情形,臉上也是驚疑不定,一把拽住單娘子的衣領,拉至麵前低喝道:“單娘子,莫非是你請來的幫手?”

單娘子適才也把這一幕看在眼中,她之前苦鬥良久,又靠了門中眾弟子相助和陣圖相助,這才困住了那九魁妖王,卻也知道未必能夠將他拿下。

可她見張衍隻一個照麵就將九魁妖王打得吐血而走,心中震動可想而知。

她已經猜出,這人定是秀兒所說的那名殷家貴客,眼見如此神勇,心中頓時生出一絲脫身的希望來,隻是轉念一想,自己還曾遣了秀兒去試圖驅走此人,對方沒什麽反應,適才更是不曾出手相助,顯然是不屑理會自己,便自一聲長歎,熄了這個念頭。

九魁妖王擦了擦嘴角血跡,吼道:“管他什麽人,老二,你我二人在此之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快隨我一起動手殺了這小輩。”

說完,他神色一厲,張口一吐,飛出一道黑光,迎風一晃,化作一把長約七尺的烏木攪浪漿,此物拿在手中之後,他膽氣一壯,氣勢洶洶衝向了張衍。

那被稱作“老二”的妖王也看了出來,張衍手中的重水厲害無比,絕非他們單獨一人所能拿下,當即抖了一隻布袋出來,把單娘子往裏一裝,隨後又念動法訣收了布袋,接著取了自己的神兵“蒺藜朝天棍”出來,也往張衍這裏殺來。

兩人本是一身所化,無需交流便心意相通,當即分作一左一右,兩下夾攻而來。

張衍神色從容,一甩衣袖,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在半空中一個盤旋,

便匯成一條如墨長水,往左側那名妖王身上撞去。

這妖王剛才吃足了重水的苦頭,見狀一驚,哪裏還敢逞強硬接,連忙將烏木漿揮動成一團光影,堪堪將這重水抵住,卻也被那一**仿佛連綿不斷的重擊打得連連後退。

右側那名妖王窺到了空隙,一聲大吼,向前一個縱身,把手中朝天棍橫掃過來,棍影過處,發出了一聲沉悶爆音。

張衍也不著急,肩膀一抖,頭上迸現出一道六十餘丈長的烈火金光,隨後向下一落,“嗤啦”一聲撕裂空氣,便往這妖王身上刷去,。

這名妖王開始還不以為意,哪知道被那金火玄光一近身,便仿如萬千刀兵一齊卷割過來,一時隻覺肌膚如炙,刺痛不已,心中悚然一驚,這才知道厲害,連忙躲避,卻已慢了一拍,半側身子霎時被刷下一層血皮來,不由慘叫一聲,亦是不得已往後退去。

而那玄光往前一吐,竟是不肯放過他,還在往這裏追來,他連忙將手中朝天棍往上一架,這神兵中自有一團黑煙生出,將玄光抵住。

得了這個空隙,他趕忙再退開幾步,把玄功一運,身上傷勢頃刻間便複原如初。

但他也是心驚不已,暗中想這道人除了那奇異黑色水珠,連玄光居然也是如強橫此霸道,為他生平僅見,隻是他努力回想了幾遍,也是想不出張衍來曆。

這時左側那妖王被幽陰重水逼得窘迫不過,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心中一發狠,手中攪浪漿幾個拍擊,接連撥開十數滴幽陰重水,隨後跳出圈外,大吼一聲,取出一塊五色珊瑚石,猛地向張衍擲去。

這一塊石子個頭不大,但卻飛得極為迅快,幾乎是瞬間便到了張衍麵前,眼見就要打中時,他眉心處突然飛出一道劍光,“當”的一聲將這石子斬落。

張衍一聲冷笑,身化一道長虹飛起,眨眼間便到了這妖王頭上,喝了一聲,祭出一方黑沉沉的巨硯,對著他當頭砸下。

這妖王慌忙將手中攪浪漿往上一架,頓覺一股巨力從雙臂上傳來,一時間站不住雲頭,身不由己被壓落海中,連喝了幾口海水。

往下沉了數十丈後,他回過氣來,猛一使勁,使出渾身力氣將這巨硯震開一邊,縱身往海麵上一竄,剛冒了個頭出來,卻見那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正對著他劈頭蓋臉砸落下來,不禁臉色大變,忙又把頭縮了回去。

而另一麵的妖王眼見這裏形勢不妙,也知道不拚命不行了,當即怒吼一聲,又一次了衝上。

張衍似乎並沒有對他多加理會,依舊分出一道玄光去招呼他。

這名妖王衝到近前,把雙手一抖,朝天棍兩端生出一道氤氳煙氣,隨後將這神兵揮舞得如同車輪一般,將擋在麵前的玄光盡數擠開,仗著身高腿長,隻幾步就殺到張衍跟前。

他見這次極為順利,心中不由大喜,正要舉棍劈打,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卻見一道劍芒飛空而來,哢嚓一聲斬中他的肩頭,頓時撕開一條深可見骨的血痕,他身體一偏,手中神兵險險脫手。

忙運轉玄功將傷口彌合,卻覺身周圍出現一股灼熱烈氣,抬眼左右一掃,見兩側玄光就要往當中夾來,若是一旦被圍住,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他也是臉上變色,忙不迭又退了回去。

此時那海舟上的蓬遠派弟子都站了出來,他們見張衍站定雲頭,臉上夷然自若,劍芒飛舞,重水盤旋,金火玄光排空激蕩,居然將兩個妖王逼得左支右絀,狼狽之極,不由都是看呆了。

秀兒站在諸人之中也是看得怔住,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此人哪裏是什麽尋常修士,便是她記憶中的那些所謂俊傑之士,竟也沒有一人比得上。

方才單娘子被抓時她隻覺天崩地裂,如今看到了一絲希望,恨不得張衍再厲害幾分,隻是心中卻在抱怨他為何不早點出手。

這兩名妖王越鬥越是焦躁,雖說他們隻是九魁妖王的分身,但除了手中神兵,也有幾道厲害法門傍身,隻是都需在五六丈內施展,如今卻被張衍逼在遠處近不得身,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來,便是拚著受創上前,張衍遁光一化,便去數十丈開外,複又將兩人重新逼住,根本別想追得上,打得極為憋屈。

他們也是吃虧在沒有趁手法寶,一隻“轉陰爐”被定在空中,一枚五色珊瑚石被劍丸打落,根本抽不出手去收回。

原本單娘子手中倒是一有根捆鳳索,怎奈太昊派的法寶每一件都要相應的驅使口訣,他們也駕馭不得,一時也想不出來有什麽辦法能勝過張衍,隻能硬著頭皮苦戰下去,指望能在氣力上拖垮張衍。

張衍在到了玄光境之後,也是頭一次與這等修力道的修士動手,發現鬥到現在,這兩妖毫無疲憊之色,就算身上受了重創,眨眼間便能恢複如初。

他已是看得明白,要想將這等修力道的妖修拿下,除非能一擊得手,否則任憑自己打上多少下也是無用。

他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那海州上蓬遠派的弟子,知道這裏不是動手的地方,便耐心維持這個不勝不敗的局麵,慢慢向遠處移去,準備將兩妖引至僻靜無人之處再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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