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吩咐下去後,過去十來呼吸,就見何仙隱自舟外緩步入內。??

他感應了一下,現與之前相比,何仙隱卻是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變化,法力雖還未明顯長進,但是氣機尤顯飄渺,好似不在此界之中。

入得渡覺後,按正常情形,還需要修行三萬載,方才開始避那第一劫,過去之後,就會有一個代替自己行走諸界的法身出現,何仙隱此刻還未修煉到這般地步,是以論起真正鬥戰之能,尚不及界外那些天主。

不過好處也有,因無龐**力拖累,正身可以隨時往避去天外天,亦可輕易回來,隻要不是法力耗盡,或是被人困鎖住,那麽幾乎沒有性命之危,而且從此刻始,哪怕其不去刻意修行,法力也會不停增長。

片刻之間,何仙隱已是至廷下,稽言道:“真人有禮。”

張衍頜道:“何真人坐下說話吧。”

何仙隱默默去了一邊坐下。

張衍道:“真人修持可還順利否?”

何仙隱回道:“俱是安順。”頓了頓,他又言,“而今功果已成,真人有什麽事需我做,盡可關照。”

他已是想清楚了,自己既然走上了渡覺這條路,那就再也不能回頭了,此世已無望大道,可機會不見得就斷絕了,要是真能通過張衍入得正傳門戶,名姓錄至譜牒之中,哪怕隻是旁支,也可算是太冥祖師的後輩弟子了,如此一來,等到下一世,或許就有從頭來過的機會。

張衍道:“如今餘寰諸天之內局勢已不同於以往,想必何真人出關這麽久,想已是知曉了,當前這一戰應會決定諸天未來格局,諸界天主也無人可以置身事外,而如今我與青碧宮乃是友盟,故隨時可能出手相援,何真人不妨先行做好準備。”

何仙隱道:“在下隨時聽候吩咐。”

張衍又道:“玄洪天陣禁還有數百年時日便將散去,到時定會有覬覦之人,似那邪魔凶怪,也會侵入進來,到時我若不在,那玄洪天就需靠真人來鎮守了。”

何仙隱言道:“玄洪天本乃是太冥祖師傳法之地,在下自入道後便在此修行,不會容外人伸手進來。”

張衍微微點頭,與他再交談幾句後,就令其退下了。

隨後他離了大殿,來至一方靈璧之前,彈指打去一道靈光,其上就有道道白芒放出,少時,出現一個執事道人,其人見得是他,趕忙一揖,道:“原來是張上真,有禮了。”

張衍道:“彭長老可在?”

那執事道人言道:“上真請稍後,長老正在與殿上與諸位真人議事,小道這便去傳告。”

沒有多久,彭長老出現在靈璧之前,他笑道:“倒是巧了,彭某本來也正有事找張道友,未想道友卻先我一步了。”

張衍笑道:“彭長老所指之事,可是與那津冽派有關麽?”

彭長老聞言,點頭道:“看來道友這裏也收到關於此派的消息了。”

他此前並不知曉津冽派的底細,直到近段時日,才驀然覺,自己身旁竟然是多了一個龐然大物,這令他極為震驚,本來準備好對付楊佑功等人的策略放棄不說,還需分得一部分人手出來防備。他可不想在與人爭鬥之時,又有一股力量殺了出來,

張衍道:“彭長老準備如何麵對此派?”

彭長老沉聲道:“先前我宮中諸位長老就是在商議此事,諸位長老都以為此派不可留,若妖修得勢,那與我人道無有任何好處,隻是爭論之處卻在於究竟是此刻遣人清剿,還是先不去理會,等平滅覺元天之後再去處置。”

張衍道:“彭長老之意如何?”

彭長老沉吟道:“此中著實不好取舍,眼下看來,津冽派與楊佑功等人是有牽扯的,但之前爭鬥卻並沒有出手,可以看出兩家關係並不如何深,這時我若設計針對,反是促其倒了過去,不是上佳選擇。可亦有長老認為,津冽派如今勢力已是不小,且還在壯大之中,要現下還不加以製止,等其把諸天之內所有妖魔宗派納入麾下,再與楊佑功等人聯起手來的話,那危害將會更大,不如趁眼前其力弱之時除去,哪怕付出些代價,也好過日後難以收拾。這也是有道理的。”

張衍提醒道:“如無意外,關於此派的消息當是楊佑功有意傳出的,我若是這便去對付,反是中了他的下懷。”

彭長老也是點頭,道:“不錯,我與幾位長老也是這般認為的,張道友意思是,暫不宜對此輩動手?”

張衍道:“若是早些知道此事,說不得還來得及,此時對津冽派動手,當已是有些晚了。”

彭長老皺起眉關,道:“那便置之不理麽?

張衍笑了笑,道:“在那消息傳未曾出來之前,此派一直沒有顯露出真容,說明其本來當還是在積蓄實力之中,而妖修多是心性不定之輩,縱然迫於其勢,也未必真個服氣,這裏就大有文章可做。”

彭長老心下一動,道:“還請道友明言。”

張衍道:“據貧道所知,那些妖修之中也有不少是傾向於青碧宮的,彭長老何不從中擇選幾人出來,加以扶持,令其與津冽派相抗衡,如此既不用與此派直接對上,也可分化其勢,至不濟能阻其上升之勢。”

彭長老聽完之後,連連點頭,道:“不錯,張道友此策可謂一舉兩得,著實是助我解了一個難題。”

說到這裏,他似是稍稍猶豫了一下,道:“這裏還有一事,我思謀已久,尚不能做出決定,倒要請教下道友之見。”

張衍道:“彭長老請言。”

彭長老目光看過來,神情略顯嚴肅,道:“前些時日,定星天梅天主已與我結約,願助我一同對付楊佑功等輩,如此我這邊又多得一位天主助陣,道友以為,我此時若起全力與楊佑功等人一戰,勝算幾何?”

張衍目光微閃了一下,心下立時明白,彭長老問得其實非是勝算,而是問他是否支持此議。

青碧宮之前策略明顯是以穩妥為主,看得出來,這是因為彭長老吃不透以覺元天為的那幾家到底有何手段,是以十分小心,而現下經過幾番碰撞,恐怕是現此輩並無想象中那般厲害,故才有了這等想法。

之前困難,無非是在於雙方表麵上天主數目都是一般,而隨便哪邊多得一人,都可打破平衡,眼前明顯是機會來了。

這幾年來他實力大漲,自問對上此輩無甚困難,隻要青碧宮真有此般決心,他倒也願意早些結束此番爭鬥。

考慮過後,他便言道:“方才有一事未曾告訴彭長老,玄洪天中何真人已是成就渡覺,隨時可以出來相助,貴宮若是有了決定,隻需告知貧道一聲便可。”

彭長老聞言,不禁露出驚喜之色,僅隻張衍自身戰力,就足可比擬一位渡覺修士,若再多得一名何仙隱,那把握可就更大了。他肅聲道:“彭某知曉了,這幾日當會再找道友商議。”

覺元天某一處洞府內,一名銀銀須的老道人站在法壇上,案前兩界儀晷閃爍著靈光,隻對麵一直不見有人出來,但他卻是耐性十足,等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後,終是光華一蕩,浮現出一個四目男子。

他打個稽,道:“重靈掌門有禮。”

重靈君冷笑道:“你覺元天之人,還有臉尋我?我不來找你等麻煩,已是看在以往情麵上了。”

老道人卻是不慌不忙,要是對方真準備如此做,那根本不會給他說話的機會,麵上卻是露出一副訝然之色,道:“重靈掌門,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重靈君冷笑一聲,道:“你莫要以為我不知曉,如今外間那些關於我津冽派的消息,就是你覺元天散布出去的。”

老道人一歎,言道:“重靈掌門誤會了,此事我師兄得知之後,也派人前去細查,最後證實,這消息並非是從我這處出去的,且此中有許多真真假假之言,也未曾涉及到重靈掌門身份,當非是真正知悉內情之人所為。”

重靈君哦了一聲,道:“這般說來,倒是我錯怪你等了。”

老道人欠身道:“不敢。”

重靈君不屑一笑,道:“多餘話就不用說了,今日找我又為何事?”

他本來想做背後那個漁翁,可消息暴露出來之後,卻使得他算計成空,得知此事後,心下也的確有幾分惱怒,但他知道,眼下還不能與楊佑功撕破臉,而且後者做得還算有點分寸,並沒有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老道人道:“前些時日,持妄天菡天主來書言說,願意與我合流,前次是我五家定結約,現下又多了一家,自當要重做契定,這才來與重靈掌門說上一聲,看尊駕何時方便。”

重靈君略顯意外,道:“持妄天?有些意思,這麽說來,加上這一位,你等實力就可壓過彭辛壺那處了。”

老道人欠身言道:“重靈掌門高看我等了,若無重靈掌門在,隻憑我幾家,那是壓不倒青碧宮的。”

重靈君哼了一聲,他思量片刻,道:“你回去告訴楊佑功,下月月中,我會過來與他們一會。”

…………(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