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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舉贏也是立起,不過他卻是立在陣位之上不曾挪動,在那裏言道:“傳聞亂漩流空之中有三頭妖王,千年以來,我輩隻見其中一頭,便在此中拘禁著,我等借助此陣,每日都在削殺它元氣。”

張衍點點頭,他感覺這封禁布置的十分有講究,但凡那凶妖有氣機泄露出來,陣位上鎮壓之人就可利用腳下大陣純化其氣機,雖一番轉運下來,必會化去十之**,但餘下一二分卻可用來繼續維持禁製,這等於是借妖物自身之力消磨自己。

此間之人隻要堅持下去,再用個千數載,不說殺死此妖,但不難將之削弱到一個十分虛弱的地步。

他言道:“我便不來,想來諸位道友也不難解決此妖。”

郭舉贏輕輕一歎,道:“我等出來之時,幾乎將宗門所有外藥都是帶了出來,還用善功換了許多,這才能支撐到如今這地步,再是下去,縱是能將此妖鎮壓了,可又能有幾人能活著回返宗門呢。”

那胖道人這時出聲道:“掌門,而今有這位張道友來相助,想來我輩很快就可得脫苦難了。”

郭舉贏微微點頭,轉頭看來,道:“道友欲如何做?”

張衍再是看有一會兒,感得那一縷妖氣似有幾分熟悉,轉了轉念,道:↖t“待貧道察看片刻。”

郭舉贏道一聲好,他重又坐下。

胖道人傳音問道:“掌門,不知這位張道友有何手段?”

郭舉贏回道:“這位張道友氣機深不可測,憑我法力,難以看出他究竟是何修為,此回這位來得餘寰諸天,不定還有祖師所賜之物。”

胖道人頓時露出羨慕向往之色,“祖師直傳,這位張道友也不知修習是何種神通妙法。”

汨澤宗與澹波宗一般,皆為洵嶽真人所傳,可他們都是知道,自家祖師雖是太冥祖師弟子,可當中卻是隔了一層的,有許多神通道術,乃至功法傳承都無法和直傳門人相比。

張衍這時不斷探究那縷妖氣,最後能夠確定,此凶妖與那豐蝠分屬同類。

他此刻有兩個選擇,最為穩妥的,就是占據一個陣位,相助九人煉化這妖物,本來郭舉贏這方就占據少許上風,有他這股額外助力加入,原本所用時日當會大大縮短,或許百年之內就可解決此事。

不過耽擱長久時日非他所願,故是還有一個做法,那就是索性放了這頭妖物出來,由他單獨上前,將此妖了結了。

思定之後,他言道:“郭掌門,此禁陣隻有困鎖之能,雖是鎮住了此妖,可也隔絕了內外,致我無法予其重創,貧道欲把這妖物放了出來,誅殺這頭妖魔。”

郭舉贏一聽,微微一怔,不由沉吟起來。

旁側那位於真人一聽,卻是坐不住了,立時站了起來,急道:“萬萬不可,當年恩師他老人家舍去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封禁住此妖,我等也在此守禦了數百載,說句不好聽的,把此妖放了出來,萬一張真人要是降伏不住,那此番苦功豈不是盡付流水?”

餘下幾位真人也是各自看了一眼,卻都沒有說什麽。

他們不過隻是洞天修為,與張衍天差地遠,自認難以做出正確判斷,此間有資格在此做出選擇的,也隻有郭舉贏一人。

場中一時沉默起來。

郭舉贏深思良久,終是有了決斷,他對著張衍鄭重一揖,道:“張道友,那一切都拜托你了。”

於真人大急,道:“掌門真人……”

郭舉贏擺了擺手,道:“於真人,張道友念在同脈情誼,不惜己身到此,若無把握,當不會如此說。”隨後他回身對張衍打個稽首,道:“道友盡管放手施為,若有何處需我等相助,吩咐一聲便可。”

張衍神情一肅,打個稽首,道:“多謝郭掌門信重。”

郭舉贏道:“一切拜托道友了。”

張衍點點頭,他上前幾步,一揮袖,一道道白光飛出,卻皆是布陣所用的法器陣器。

郭舉贏道:“道友這是……”

張衍言道:“為防得意外變故,貧道會先在這四下布置一個守禦之陣,便是此法不成,我與郭掌門合力,也不難將此妖再次鎮壓了回去。”

他就是再有把握,也不會不留後手,況且有此一陣,就可安撫住諸人,稍候行事,也能方便許多。

果然,眾人一聽此言,都是神情略鬆。

郭舉贏感歎道:“想不到道友還精通陣法排布。”

張衍笑了笑,道:“隻是略懂一二,郭掌門不顯貧道賣弄就好。”

郭舉贏忙道:“哪裏哪裏。”

張衍法力牽引挪轉之下,陣器便落去各處,隻幾個呼吸之後,就布成了一座陣法。

這裏也不乏精通陣道的修道人,暗中觀察下來,不覺都是點頭,這陣法並不精妙,這片刻間也布不成那等大陣,但裏間排布中規中矩,可以看得出,待陣成之後,隻要主持之人有足夠法力,就不難將陣中目標鎮壓住,由此不難推斷,這位張道人對自身法力極有信心。

張衍將陣盤落定,再檢視了一番,確認無有疏漏,這才停手,不過他沒有馬上發動,而是落座下來,調息理氣

好一會兒後,他睜開雙目,恍惚之間,眾人仿覺有一道霹靂在殿中閃過,他清聲言道:“郭掌門,煩請開陣,可放了這妖物出來。”

郭舉贏沒有半分遲疑,他早已準備妥當,把法力運起,往陣中灌入進去,旁側那些道人也未坐視,拿準關竅,時不時打入一道法訣進去。

約是一刻過去,整個金殿居然晃動起來,而後一股濁惡妖氣自是穿透而出,望之好若一團烏雲,陣中原本清淨之地,一時俱化烏黑,並有融解傾覆之狀。

在座之人都是微微色變,郭舉贏神情更是透著一派凝重。他們這些人與這凶妖爭鬥了數百載,知道此妖的厲害,本以為這數百年消磨下來,此僚該很是虛弱了,可現下一觀,雖不及全盛那時,可至少還保全了七八成的實力,這麽看來,原先判斷還是太過於樂觀了。

此刻大多數人心下都是不由生出了一個疑慮,如此妖物,這位張道人真能順利將之拿下麽?

張衍此刻站在最前方,他抬眼望去,見此妖果一頭“豐蝠”,隻是比較尋常同類,其身軀並不龐大太多,隻腹部卻是多了一排紅目,便是這些眼目,能從中感覺一股扭曲極惡之氣。他能察覺到,這並非是純粹妖氣,此妖仿若是被什麽汙穢了。

不過眼前這些俱不重要,既然已是將之放出,那便該是他出手之時了,起得神意一觀,霎時照見此妖諸般未來之影,隨後抬袖而起,朝前輕輕一指點了出去。

轟!

仿佛驚雷乍動,整個大殿晃動了一下,那妖氣方才氣勢洶洶,仿佛要以蓋壓一切之勢騰升竄出,然而這一指之下,卻是生機惡氣陡然消去,僵滯片刻,肉身轟然崩散,化為無數細密碎屑灑落下來。

“這……”

眾人忍不住一個個站了起來,神情皆是有些不可置信,可感應下來,此妖氣機再也不複存在,而且那些碎屑也重又融入此方天地之中,這分明已是亡了。

郭舉贏此刻也覺震動異常,他判斷張衍當能順利解決此妖,可哪裏想到僅僅隻是一指,便就將之徹底了斷了。

張衍此時氣息比方才稍稍降下了一些。平心而論,這頭妖物純以氣機判斷,尚還不及巨融,隻是本元雄厚無比,要是沒有一擊將鎮滅的手段,的確拿其無有太多辦法,汨澤宗采取的策略是正確的,否則此妖一旦糾纏上來,隻需憑借這個優勢,就可以將此間所有人都是生生磨死。

郭舉贏一步邁出陣位,這是他數百載以來第一次挪動腳步,隻覺本來一身重壓都是卸去,他略略感慨一下,便行至張衍近前,鄭重一禮,道:“多謝張道友了。”

眾人這時回過神來,齊齊躬身一揖。

張衍坦然受下,隨後道:“郭掌門,既然妖魔已除,諸位已是脫困,不妨就隨貧道離了此處。”

郭舉贏欣然道:“正有此意,隻是我等來此法舟已毀,卻又要勞煩道友了。”

張衍笑了一笑,道:“諸位道友隨來。”

他當先引路,帶得眾人往摩空法舟上來,郭舉贏臨行之時,卻是將那龐大水團重又收了起來。

到了舟上之後,張衍吩咐下侍仆,引了眾真下去安頓,殿中唯有郭舉贏留了下來,其人感歎道:“今朝若非道友,還不知我輩會是何等局麵。”

張衍請了他落坐下來,問道:“卻不知貴派當年到此為何?”

郭舉贏道:“說來慚愧,界中當年紛爭激烈,我汨澤宗為尋自保,尋思著要煉得一樁寶物,此種寶材唯有青碧宮才有,需以善功來換,故才領了討妖詔,到此尋那妖物。”

張衍道:“不知那妖物可曾尋得麽?”

郭舉贏道:“入得此間百年,我等便將之尋到,合眾人之力,僥幸將之斬殺,隻可惜……”他搖了搖頭,“當真是天機難測啊。”

張衍道:“不管如何,郭掌門與一眾道友如今已是得脫劫數,往日一切,自可從頭來過。”

郭舉贏點了點頭,這時他問道:“道友從外間到此,可是知曉我門中那些後輩而今如何了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