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遁光飛空,心下則是轉著念頭,白擒怪遵循本能,沒有精氣靈機地界,一般其也不會去,那裏也不知什麽東西吸引著它。

半刻之後,他就來至白擒怪墜落之地,自天空俯瞰下去,可卻訝然發現,此怪入界時雖是氣勢十足,但此刻情形卻不太妙。

其正身處在一大片泥沼之中,周圍竟有一圈大陣,裏間有無數符籙鎖鏈飛起,將其身軀牢牢捆縛住,這凶怪在裏扭動怒吼,卻怎麽也掙紮不出來。

按理說,似此界靈機黯弱之地,絕無可能拿這等到了洞天層次的凶怪有什麽辦法,可事實偏就如此,而且這陣法看去也頗是不凡,若無意外,應是大能之手。

張衍留意到,在稍遠一點地方,竟有千餘人正在駕馭陣法,而且此刻人人都是興奮莫名,似對這白擒凶怪墜在此間不覺恐懼,反是欣喜。

其中為首之人,乃是一坐於輦輿之上的皓首老者,隻是紅光滿麵,肌膚表麵有著一股瑩亮光澤,身上冠袍修飾都是極其華貴,其身側有幾名作方士打扮的年輕人,再往外,則是數十名持劍背弓的甲士護衛。另有數十名方士分別盤膝坐於陣門之上,皆是閉目凝神,似在與什麽溝通。

白擒怪在暴動有三日夜後,似終是知曉自己一時無望出去,於是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了,但這也並非是說它放棄了,而似在那裏積蓄實力。

張衍淡笑一下,這頭凶怪果是智力低下,到了此刻才發現不對,其自入界以來,便時時刻刻在向外發散著龐大靈機,要是沒有外氣補納,那是絕然支持不了多久的,若似之前這般大的動作再繼續下去,那將消耗更快,要不了十天半月就會本元耗盡。

而下麵那些人似是對應付此等情況很有經驗,隻見有十餘人抬動不少金鼓樂器出來,開始在那裏敲擊擂打。

可以看得出來,這些法器也並非凡品,即便不是與那陣法同出一源,也應有相當淵源,聲發過處,似能產生一股強橫威能,盡數往陣勢之中匯聚過去。

白擒怪在這般摧折之下,不一會兒,就又暴躁起來。

看它動了,那鼓樂也隨即平息。

凶怪在威嚇一番後,便就又沒了動靜,然而方才未過片刻,那金鼓又在那些方士示意之下奏動起來,再一次把它撩撥起來。

如此反複上百次,有十多天之後,此怪漸漸變得無力,怎麽也不肯動彈了。

那被稱作國師之人自輦輿上站了起來,慎重看著,道:“快要成了,你等要好生看住了。”

眾人聞聽,齊齊精神一振,一名方士模樣的年輕人喜悅道:“國師,擒獲了這一頭天外精怪,門下承傳至少又可延續千年了。

那國師眼中也是多出一絲喜色,但他還慎重叮囑道:“這精怪未曾落網,還不到高興之時,切不可大意了。”

眾人齊聲稱是,盡管他們已是與凶怪糾纏了大半月,但是準備充分,還有晝夜休替之人,最多一次出現在陣中的也不到百餘個,是以看去雖每一人都是消瘦了些,可精神仍是十分飽滿。

張衍站在高空之上,把對話之言都是聽得清清楚楚,這些人要是論修為,至多也隻能勉強與明氣修士相論,但是手中所掌握的東西卻是大大淩駕其上。

這般看來,此輩不是出自一個沒落修道的宗門,就是繼承了哪個大能之士留下的遺澤。這白擒怪也極有可能被這些人引了過來的,目的是想利用此物身上的精氣靈機供給他們或是門下修煉,這卻有些意思了。

雖都是自天外而來,他卻沒有上前助這白擒怪解脫的意思,這等凶物,危害世人生靈,乃是所有修道人共敵,自然要盡早消除,此界之人不需要他出手,那是最好不過。

又是幾日過後,白擒怪元氣大損,無法維持自己身軀,轟隆一聲破散開來,化作無數細小碎屑,這些殘損哪怕逃了出去些許,都可能借助靈機精氣恢複過來,可此界靈機不足,就算去了外間也做不到這一點,何況它此刻尚被困在陣中,故是連一絲一縷也未能脫了出去,反而被壓製得更是容易。

那國師站在那裏不眠不休已是有多日了,直到此刻,他才緩緩落坐下來,露出一絲倦容,道:“當無什麽反複了,差不多該收網了。”

那些坐守在陣位之上的方士此刻也都是大為放鬆,著人取出了一隻隻白色壇子,過去擺在陣位之上,過得許久,那壇中有一滴滴靈液匯聚,大概一個多時辰,就將把這一批壇子裝滿,那些人將之搬了下去,很快又換了一批上來。

忙碌了大概有一天之後,陣中才沒有靈液才湧出。

一名年輕方士上去數了一數,激動言道:“國師,此次我等收獲三千二百一十七壇靈元水,足夠後人使用長久時日了。”頓了一下,又大為惋惜道:“可惜比起那精怪所有,能拿入我輩手中的隻有其中千之一二而已,要都能拿來該是多好。”

國師搖頭道:“餘下那些,是陣法轉運需用,我等是拿不得的,要不然後人修煉用度不足,又拿什麽來開啟陣法?你若日後到了我這位置上,卻萬萬不可做得此事。”

聽他說得嚴肅,那年輕方士彎腰一拜,道:“弟子受教了。”

皓首老者道:“把手尾處理一下,我等可以離去了。”

眾人齊聲稱諾。

這些人動作極快,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把所有壇子擺到了車輦之上,又把營帳法器都是重新收了起來,很快有人來稟告道:“國師,都是收拾好了,下來該往何處去,還請國師示下。”

國師往一處方向望了望,又看了下諸人,歎道:“可惜眾弟子早已疲憊,不然倒可順便去大赤坑那裏轉得一回,看看這些年來有無什麽變動。”

一名官員模樣來的人上來提醒道:“國師出來已久,恐朝中不安啊。”

國師沉吟一下,道:“回去吧。”

張衍見他們欲要走,目光微閃,一彈指,一縷氣機附在了其中一人身上,他很想弄清楚這些人的底細,不過此刻這些人處在亢奮緊張之中,上前攀談反而易引發衝突,故是準備待其事機處理完畢之後再去尋找。

要是他真身進來,自然一個念頭就可知曉一切,可那樣一來,入界可能要數十乃至上百載,顯是得不償失,而他在這裏也不是無事可做,至少這個陣法就值得深研,不定從這裏間找出許多線索來。

待那些人全數離去之後,他圍著那大陣看了一遍,又落下檢視了許久,這布陣之人法力至少也在象相這等層次,而且絕對不止一個,從痕跡上推斷,大約是在五萬年前成陣,以往威力要遠遠大過現下所見,應該也不是用來對付白擒妖,而是比其更為凶橫之物。

檢視過之後,他並未再發現什麽有用線索,就又抬首,往遠處一處大山看去,那裏有一股紅光漫起,方才未曾注意,此刻望來,裏間卻有著一股古怪氣機隱隱吸引著他。

“這處應就是國師口中所言‘大赤坑’了。”

他轉念下來,決定再往那裏一探,於是乘風騰雲,須臾到了那紅光所在,一眼望下,見這裏竟是一個占地方圓千餘裏大坑,土中有道道紅絲盤旋,沒有任何草木,並且內中還有不少小坑通向地下。

他一眼就能看出,昔年應是有**力者在此交手,地表被法力波及,才致如此模樣,而那些紅絲乃是殘留下來的一些氣煞,如此已無傷人之能,隻是氣機侵染之下,地土早已敗壞,導致此處寸草不生。

想了一想,緩緩落下身形,捉了一縷氣機過來,辨了一辨,發現又是五萬載左右,與那大陣建立時期極為相近,兩者間必然有什麽聯係,尤其重要的是,到了這裏,他感到那股氣機牽引也是愈發強烈了,那源頭該是來自地底之地,坑洞深處。

正察看之時,卻有一行人自遠處過來,人人麻衣草鞋,背後都是搭著一隻布袋,雖是衣著簡陋,可都是透著一股精明之氣。

走在最前一人體格壯實,手腳粗大,他見了張衍,見後者衣著氣度極是不凡,便喝令身後之人停下,自己小心翼翼走了上來,兩手一團,拱了一拱,道:“在下楊西,敢問這位高士可是隱遁山中修煉之人麽?

張衍此刻已是完全收斂了身上氣機,他微笑著言道:“如此說也並無不可。”

“哦?”楊西道:“高士看來也是要進那大赤坑尋找寶物的吧?

張衍點頭道:“我確為找尋一物,也不知能否尋到。”

楊西眼中大放光亮,拍了拍胸脯道:“不如我等結伴而行如何?莫看我等身上沒什麽你們修煉之人的神異法術,可世代在此居住,對赤坑之中路徑熟悉無比,不是在下誇口,隻要尊駕說得出來,閉著眼也可以給你尋到。”

張衍考慮一下,此人既然自稱世代居於此地,那麽不定對這裏情形有所了解,或可以打聽些什麽出來,便笑了一笑,同意道:“也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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