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清在赤熾地星上之上這一待便是三年。

期間他與張蟬通力協作,斬殺了不知多少毒蟲凶妖,極大充實了海島之上的府庫。可有一個奇怪之處,凡是此間所孕育出來的生靈,不論大小類別,每一種身上似都有染那等奇詭之物。

古怪的還不止這一處,這裏明明隻是一座地星而已,或許體量稍稍大了一些,但並未到得那等誇張地步,然而厲害妖物卻是層出不窮,堪比妖聖的也著實有不少。

值得慶幸的是,兩人至今未曾碰到過妖祖之流。不過想想也是如此,也就隻有廣闊無垠的山海地陸才能承載這等大妖,否則此輩稍稍一動,恐就能令得這地星崩塌了。

平原之上,一頭龐大巨獸身軀緩緩倒下,好若山巒倒塌,震得大地顫動,泊泊鮮血有如江河流淌,瀉去四方,血腥氣蔓延數十裏,引得空中無數妖禽尖嘯鳴叫,飛撲下來。

張蟬大聲道:“元真人,這群畜生又來搶食,有勞你出手了。”

元景清在原地一揮手,天中霎時出現一道雲氣,所有妖禽進入裏間,立時就暈頭轉向起來,不停在內打轉,根本無法出來。這幾年與妖物搏殺,他對自身法力駕馭愈發純熟,輕而易舉就能倒亂這些妖魔感官。

張蟬則是上前一吸,頓從妖屍之中引出一縷血光,再吞入腹中,稍事片刻,身上精元又壯大了幾分,他一時變得紅光滿麵,道:“這裏妖魔雖是凶悍,但血氣實在豐厚充沛,直如大補之藥。”

元景清看向天空,那些凶禽久久無法靠近目標,居然彼此相互撕咬了起來,不斷有斷羽殘肢掉落下來,他一振衣袖,起了一道大風撥開,道:“可是我等還未能找出那異常緣由所在。”

這裏地界靈機充沛,若不利用起來著實可惜,而且陣道已然修築到了這裏,也不可能讓其白白廢棄,但不找出根由,卻是難以真正立足的。

張蟬拍了拍肚腹,道:“景真人放心,這段時日吞了這許多妖物,我如今已是能模糊感應一點,相信再得幾頭大妖,就能察得真相了。”

元景清道:“蟬師弟隻要有把握便好,無非是再斬殺一些妖魔罷了。”

張蟬眼珠一轉,道:“我實力有所增長了一些,可以去設法捉拿那頭長耳怪妖了。”

元景清道:“那頭妖物不簡單,似已有了靈智,的確要擒來查看一番。”

他們所說之妖物,乃是一頭長耳怪,其身軀雖是不大,但卻能上天入地,遁水潛遊,而且恢複之能著實了得,傷勢轉瞬即複。

不止如此,二人到了這地星上後,是第一次碰到打不過會逃遁的妖物,故一個不提防,被其遁去海中了。好在那一處地界似有其舍不得東西存在,是以過去不久,此妖又是回來了。

兩人都在想,或許能從其身上揭開一些隱密,先前商議了一下,覺得並沒有十足把握將其捉住,故未再去搭理,這時功行俱都不少提升,倒是可以試著動手了。

兩人任由這妖物屍身在此處,遁光回去海上洞府,調息幾日之後,便往那長耳怪妖所在之地遁去。

他們沒有從陸地上行走,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從海上迂回,如此可以杜絕此妖再次往海中逃遁。

半日之後,兩人已是跨過海域,來到地陸之上。

元景清閉目感應了片刻,隨即睜開道:“那妖物就在前方不遠。”

張蟬興奮言道:“這一回它卻是逃不掉了。”

兩人飛速接近,隔著極遠,就見一隻小獸趴在草叢之中,長著兩隻兔耳,形似狸貓,頭大身小,毛茸茸一團,但是看去卻十分靈動,它鼻頭不停聳動,似在找尋什麽。

忽然之間,它一個激靈,回頭一望,見兩道遁光向著自己這處飛馳而來,立刻一個縱跳,就翻入雲中,遁速竟是奇快無比。

元景清與張蟬則是緊緊跟上,這小妖狡猾的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其溜了。

長耳怪來至一處山穀上空,團身往下一落,就沒入了草叢之中,隨即往深處穀地跑去。

張蟬見它逃竄路徑,不禁罵了一句,道:“好生狡詐。”

此處一望而知是一頭大妖領地,這長耳怪竟是試圖將他們引了過去,想以此來阻擋他們,

不過這一回,它卻是打錯了算盤。

元景清拿一個法訣,兩人氣機立時隱去,身邊遁光雖還在,可所有妖物都是對他們視若無睹。

這是以感神經之能蔽去了其外在感應,隻要他法力能夠支撐,那些沒有靈智的凶暴妖物就難以察覺到他。

二人這次準備充分,那長耳怪這一回沒跑去多遠便被追上。

元景清向下一指,其便隻能在原地打轉,或許是知道逃不了了,最後一抱頭,兩隻長耳遮住眼睛,趴在地上大喊,“莫要殺我,莫要殺我。”

其聲音有如少女,聽著很是清脆。

張蟬奇道:“會說人話,果是開了靈智的。”

元景清道:“還是說得我輩之言,看來這一對長耳不是擺設。”

張蟬一驚,隨即嘖嘖有聲,這意味他們兩人說話不但被它聽去了,且還學去了,不過那也是一些無關大局的話,涉及門中之事,兩人都是傳音言語的,根本不虞泄露。

元景清伸手一拿,向這隻長耳怪攝了上來,並托在掌上,道:“你可有名諱?”

長耳怪身軀微微發顫,道:“小妖名喚羽裘。”

元景清道:“這地星之上妖物多是狂亂凶戾,受本性驅使,偏偏你卻是生出了靈智,你可能告訴我這是為何麽?”

羽裘道:“小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是在一處地界上睡了一覺,就能開口說話了。”

張蟬道:“那處地界在哪裏?

羽裘扭了一下身子,有些不情願道:“就在小妖來時那地界。”

元景清道:“你始終在那裏徘徊不去,是想找到那能令你開口說話的東西麽?”

羽裘連連點頭。

張蟬雙目發亮,道:“沒想到我等想要找的東西就近在咫尺。”

元景清道:“是否有我等所要找的東西,要去看過才能知曉。”

兩人立刻回頭,沒有多久,就就到了那處地界。

前次來時沒注意,這回卻是看到,荒草之中有不少倒塌碎石,卻是有人工打磨的痕跡,如此看來,這裏也曾經是有智慧生靈宿住過的。

元景清試著感應許久,模模糊糊能感覺到下方似有一個空洞,按理說以他此刻能耐,一眼掃過,地下數千丈都可看得分明,可這裏有所阻礙,必然是被人動了手腳的。

他把手中羽裘往張蟬那處一送,道:“這裏有古怪,蟬師弟你看住這小妖,我下去探上一探。”

張蟬拍著胸脯道:“元真人放心,有我看著,保管它逃不掉。”

元景清取出一張法符,起法力一激,化作一道五色靈光上得身來,隨後往下一落,就往地底深處而去。

那法符乃是張衍賜下的五行遁法符,可以助往地下自在穿行,憑他此刻法力雖也能做到,但並不能這般輕鬆自如。

下去不知多遠,卻感覺到了些許阻礙,他起法力護身,試探了一下,察覺裏間並無危險,便就往前一使力,已是闖了過去。

一抬頭,發現卻是來到了一個空廓洞窟之內,地麵之上滿是裂痕,還堆滿了一層厚厚塵屑。

他望了望四周,這裏給他感覺倒不似開鑿出來,而是受某種氣機震蕩,慢慢被侵蝕掏空的,並這個過程此刻似還在繼續,但同時又好像某種力量壓製著,使之無法宣泄出來。

在原地停頓片刻,他便循著那股氣機源頭而去,大概百多裏後,就見前方有一道光亮,放眼望去,卻見在那前方有一個軟脂般的玉團漂浮在半空,大約隻有拳頭大心,一縷縷柔和光亮從其身上綻放出來。

他看不透這是何物,不敢大意,起指一劃,一道法力分身顯化出來,緩緩往那處飄去,這一路行進沒有遇到絲毫阻礙,順利無比到了那東西近前,並仔細看了看,卻沒有妄動。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東西裏間卻有一股意念傳遞出來,似在懇求他把自己帶走,

元景清凝神察著,能傳遞意念按常理當是生靈,但是從此物身上卻察覺不到絲毫生機,並且他還隱隱有種感覺,若是將此物貿然帶走,必會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

其實便是做這此事,也未必能夠成功。

閉目感應了一下,在此處能清晰察覺到兩股氣機在互相衝抵,尤其外間那力量浩大滂湃,好似凶暴汪洋,無邊無際。

他心下一轉念,這裏氣機就是從這軟脂玉團所發,那外間又是從何而來?

先前他無法探明,但現下在這裏,卻是可以借著那軟脂氣機反推上去,並用元辰感神經照顯出來。

念至此處,當即盤膝坐下。

全神運轉功訣過來,過去許久,在他心識之中,整個赤熾地星照入了進來。

而此時此刻,他終是看明白了,這滿是周圍赤光的所在哪裏是什麽地星,而是一滴精血,一滴渾融無暇的精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