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與薛定緣地淵前一番話說了下來,待後者取了去那“心象神返大靈碑”入手,便不再耽擱,直往西原而來。

薛定緣行渡之時,見張衍那坐騎先前從未有見,且還能破遁虛空,看著著實好用,便就問及來曆。

張衍笑道:“此是虛天之外一處星辰之上生靈,名喚‘豚牛’,貧道那處,還有兩頭此獸幼崽,薛掌門若覺喜歡,回頭命弟子贈尊駕一頭便是。“

薛定緣道了聲謝,他伸手一托,拿出一盞立人銅燈,道:“此燈被薛某用心祭煉過,點燃之後,可造出一片幻境,並可演化心中之敵,不過每次隻可用上一個時辰,雖不及我門中那大靈碑,但修士入內比鬥,也無需如何耗費法力。”

張衍知這是對方感謝自己贈出豚牛幼崽的回禮,此物雖他用不到,但對門下弟子卻是有用,他笑了一笑,也不推辭,當即收了下來。

十日之後,兩人行至驚穹山前,少清派清辰子已是等在前方,見兩人到來,上來打個稽首,道:“兩位真人有禮,”

張衍令那豚牛頓下,在座上一點頭,笑言道:“清辰真人不必客氣,聽聞前些時日郭真君到此查探,不知他可是回來了麽?”

郭昌禾自在山海界宿住下來後,就在南地左近尋覓一地潛修,隻是聽聞有鈞塵修士到此,也是十分驚懼。

玉梁教最叛教之人一向奉行有殺無赦之策,是以他比任何一人都著緊此事,故是立刻中斷坐觀,趕來此地,並願意主動去追查此輩下落。

九洲各派考慮到他本是鈞塵修士,許能識出來人手段,前些時日便放他自去行事,張衍既是來至此處,便隨口問上一句。

清辰子回道:“郭真君數日前已是回來了,好似有所收獲。既是兩位真人動問,貧道這便請他過來,與兩位真人說話。”

他一揮袖,發一道靈訊出去。

大約過去一刻,便見郭昌禾乘遁光來至天穹之上,恭敬稽首道:“見過張上真。“待見到薛定緣時,不由露出吃驚之色,顯然不曾想要還有一位凡蛻真人在此。他忙低下頭,同樣一揖,道:“這位上真有禮。”

張衍問道:“郭真君此去查探,不知可有發現那麽?“

郭昌禾道:“確實有所發現,郭某去那窟穴轉了一圈,起初覺得其甚為眼熟,後來查探下來,發現那一處當是用我寶桓宮中一種名喚‘弦錐’的法器破開的,故來人之中,必有我寶桓宮中修士。”

薛定緣問道:“郭真君。薛某卻要請教一句,莫非別派修士不能效仿築煉此物?”

郭昌禾搖頭道:“這位上真有所不知,我寶桓宮之法器,與功法秘傳相合一體,需得真傳,有師長指點,再經千數載沉浸其中,****磨練方才有成,故是尺度大小,自有規矩。他派之人,絕不會如此講究。”

張衍點點頭,道:“郭真君既言此事,可是能從那法器之中追查來人麽?“

郭昌禾精神一振。道:“這便是郭某要說之事,我寶桓宮修士祭煉法器,必會摻入一類名喚‘汐心塵’的物事。”

此塵會互相吸引,若有兩件同用此塵祭煉而成法寶的在近處,便會互相吸引,發出震鳴之音。郭某身上也帶有不少,隻消用此塵築煉銅鍾高掛起來,此人一旦接近,便是發出警音。”

薛定緣道:“郭真君這位同道,當也知曉此物物性,那會否提前有所防備?”

郭昌禾言道:“上真所言甚是,這也不無可能,但如此總比無有防備來得好。”

張衍若有所思,道:“真君所言那汐心塵,可否拿來貧道一觀?”

郭昌禾道:“這又有何不可。”他自袖中拿出一隻小布袋,以法力送了過來,“真人拿去就是。”

張衍拿來看了看,見其中有一粒粒散碎塵沙,隻是光芒奪目,滾動之時,恰似金火,道:“山海界中可有此物?”

郭昌禾道:“許也是有的,炅蟄當年要郭某煉造法器,曾找來不少,為隱瞞郭某被擒一事,他當不敢從鈞塵界求取,極有可能是從山海界中采來的。”

張衍微微點頭,將之收了起來,他記得碧羽軒門有不少禽鳥就是靠吞吃金石為生,此派便是靠此找到許多稀少金玉,拿去交給自己弟子一觀,看能否找到專以吞吃這類砂石的靈禽,如此可再多一重防備。

幾人再與郭昌禾客氣交談幾句,見再無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便就請他自去了。

薛定緣這時對清辰子言道:“清辰真人,薛某稍候作法之時,可否請貴派弟子回避一二,以免誤吞了蜃氣。”

借助大靈碑施法,可不同於尋常,修為不足之人,哪怕隻是看上一眼,都便會中了蜃毒,尤為厲害的,連其自身中了算計亦是不知。

清辰子道:“薛掌門盡可施為,這兩年來我少清弟子俱在驚穹山修行,無有外出之人。隻是這裏需問上一句,若將那鈞塵界修士捉來之後,那蜃氣該如何驅除?”

薛定緣道:“清辰真人盡可放心,這些蜃氣對薛某亦是有用,待事畢之後,會盡數收回,不會有半分殘留在貴派地界之中。”

清辰子得此一語,不再多問,打個稽首,便退開一邊。

張衍對他一點頭,便與薛定緣一同駕起雲光,越過驚穹山,往西飛渡,未有多久,就至西空大原之上。

薛定緣望著下方滿目蒼翠,到處是擎天巨木,但再往遠處看,仍可見一片荒原,兩者邊界可謂涇渭分明,他感歎道:“太昊之法,如利用得當,確對我輩極是有利,倘若將這無盡之地借化青山綠水,當又可多出無數福地。”

張衍微微一笑,道:“便是再好洞天福地,也要能守住才可。“

薛定緣道:“正是如此,方才要以神通護法。”

說完之後,他心神一動,那一座心象神返大靈碑已是飛了出來,頃刻間,碑身之上玄色褪盡,如一麵正反皆照的鏡璧,將上方天穹,下方地陸都映入其內,並在裏演化滄海桑田之變,。

雖他可憑空造出種種幻境,但這卻需費神意推演,有了這靈碑之助,得天地各方真實之景物,便可省卻極大心力,而且以往大靈碑演化敵手,均是在一片虛空之中,而經此一遭,便可能演造出各種山水外象。

張衍往那碑中望去,見那裏好似憑空多了出一個世界,便他這等修為之人,若是不曾醒覺,也未必能辨出真假,而似那洞天修士一流,卻根本無從防備。

隨著薛定緣作法,那一方大碑似乎化入了天地之中,有許多似有若無的氣機自內滾滾溢出,很快往四麵八方鋪開。約莫有十來天,他才將這鎮派之寶收回。到這一步,那蜃氣已無需他驅馭,自會散播出去,若遇得那些呼吸吐納靈機之人,便會不自覺的吸入進去。

此法若是在九洲界中施展,怕是連諸多精怪異類都會一齊陷入其中,好在山海界生靈多是修煉氣血,而東荒國距此又遠,倒不會受此波及。

張衍見他已是罷手,言道:“薛掌門可是布置穩妥了麽?”

薛定緣道:“若有人吞入蜃毒,薛某當能察知。”

張衍點頭一笑,道:“薛掌門不妨調息一二,稍候敝派掌門有一事與尊駕商議。”

薛定緣道聲好,便就盤膝坐下調息,過去半日後,這才立起身來,道:“有勞真人久候。”

張衍笑道:“無妨,還請薛掌門請放開神意。”

薛定緣點了點頭,這一瞬間,隻覺有數股磅礴神意降下,便就順其指引,把自身神意投入進去,下一刻,就已是入得一處空冥玄妙之所在。

抬目一看,見少清掌門嶽軒霄、溟滄派掌門秦墨白正站在正前方,而張衍與溟滄長老孟至德則站在一旁,忙上來打個稽首,道:“各位道友有禮。”

秦掌門還有一禮,道:“薛掌門功成凡蛻,我輩之中又增得一人,未來對敵鈞塵界,勝算卻是多上一分。”

薛定緣卻是一陣感歎,道:“到了這般境界,得悟根果,方知此境攀升到深處是何等厲害,似那孔贏,真如傳言中那般修為,以薛某眼下功行,便是再多得幾個,恐也不是其對手。”

嶽軒霄卻是言道:“現下不是對手,來日卻也未必,鈞塵界要來犯我,還需一段時日,到時道友若可到二重境中,合眾人之力,當可與之一戰。”

秦掌門道:“今請薛掌門來此一晤,一是為恭賀道友修得根果,二是我與嶽掌門原是準備開辟一小界,為我九洲退路,今既薛掌門入得此門,當可合力做得此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凡蛻修士一人便可開辟小界,不過所用功行不小,但若幾人合力,那又不同,而玄靈兩家,一則用清靈入道,一則以沉濁修持,兩方互為彌補,可使開辟出來的界域更為完滿。而溟滄派有大鯤可護持小界,萬一與鈞塵界修士鬥了起來,門人弟子都可躲入進去。

如此好事,薛定緣又怎會拒絕,當即稽首道:“薛某理當出力。”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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