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定仙兩道玄術使出之後,已是為玉霄這一邊爭取到了足夠時間,便在大殿之中商議起對策來。

大約過去半日之後,大殿頂上忽有一道靈光降下,落在主位之上。

亢正真人神色一肅,立刻站起,道:“上人有法旨到了。”

殿中所有真人也是一同站起,此間三位掌門相互看了看,倒也不好安然端坐,也是一同起得身來,示之以敬。

待那光虹緩緩散去,見座上並無有人影,並留得一封符書。

亢正真人整理袍服,走上前去,將那符書拿入手中,同時他麵上卻是露出傾聽之色,並時不時點頭,半晌之後,他躬身一拜,道:“弟子明白了。”

他轉過身來,回了座中,請了眾人坐下,便對譚定仙等三人言道:“早在諸位到來之前,上人已是施展了一道玄術,隻是此術占得先機者為勝,而為防被溟滄派提前察知,故上人此時正坐定樓關,阻礙天機,先前布置未成,倒也不好宣諸於口,現下倒是可以與諸三位明言了。”

肖淩雲見說得這般鄭重其事,奇道:“不知這玄術有何異處,竟要勞動上人親手遮掩天機?”

亢正真人身軀一直,對著上方一拱手,言道:“此法名為‘遷羽量勝’之術,乃是我祖師所傳,可以取勢壓人,勢勝之人,就可借用天機運轉之力,盡滅仇讎。此有一言可表。曰:‘輕鴻知玄意,萬化藏道奇,周遊妙無窮。一羽定天機’!”

這門玄術使出後,並無敵我之分,互相較量之人,所要做得,就是不斷聚勢,諸如運勢、氣數、人心,甚至敵我數目等等。皆會作為那勝負衡量。

假設雙方人數相當,隻要其中有一方眾誌成城。人心凝聚,或是在較量之中不斷占得上風,那麽其勢便會不斷壯大,而與之敵對之人。氣機就會被不斷削去,直至越來越弱,若找不出什麽反擊手段,那麽到了最後,甚至自身性命也是難保。

商、肖兩位掌門聽了他詳細解釋之後,雖心下驚歎於此術之奇,但心下同時也是存疑。

這等玄術一出,若是順利,一方隻要勢大。到了難以遏製的地步,那麽根本不必出戰,就可置敵對方於死地。

既然此是曜漢祖師所傳。那為何上古西洲修士東渡之時不見其用?

但兩人再是一想此後東華洲格局,似是明白了一些什麽。

譚定仙卻是詫異道:“此術原來是貴派祖師所傳麽?那……”他正想說什麽,但隨即意識到不妥,立刻收住了口。

亢正真人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譚掌門不必諱言。此術雖是祖師所傳,但那也是在東渡之後了。”

譚定仙這才釋然。隻是歎道:“那真是可惜了,要是當時西洲東伐之時有此術,許就不會有那般多傷亡了。”

亢正真人搖頭道:“哪有這般容易,當時妖魔何等勢大,此術可傷人,也可傷我,何況那幾頭天妖幾是與世混同,就是用出,也不見得有多大用處。”

說到這裏,他語鋒一轉,道:“這些早已是過往之事了,可暫且不談。”

譚定仙等人連忙稱是。

再有半日之後,有一名弟子上殿言道:“稟告真人,元陽派屈掌門已快至山門之外了。”

亢正真人目露喜色,道:“好,諸位且在此安坐,待我親自出迎。”

他與三名掌門告歉一聲,便動身而行,到了山門之外。

不多時,就見前方過來一座金色樓船,虹霓之光凝而不散,掖張臂伸,展如兩翼,似延去無窮遠端,正是元陽派中掌門座駕“金壇元磁大山舟”。

到了摩赤玉崖百裏之外,此舟便就停下,屈如意下了法駕,行步而來,其身後卻是跟著巫、武兩位真人,他一路疾行,路上也未有耽擱,原本早便該到了,但因處在天外元天之術下,是以直至現下才至。

亢正真人與他門前問禮寒暄過後,便將其迎入殿中,與此間眾人又是好一陣見禮,才是坐定下來。

眼下終究還有外敵,亢正真人便不再慢慢兜轉,直言道:“我此前收屈掌門來書,言得願與我玉霄結為友盟,不知然否?”

屈如意一點頭,回道:“是有此意,”說到這裏,他神色肅然,“不過在此之前,卻需貴派給我元陽一個許諾。”

亢正真人也是神容一正,道:“屈掌門請講。”

屈如意目光正視過來,,語聲緩慢道:“不管下來局麵如何,貴派務必要保全我山門及那靈穴不損。”

亢正真人正要說話,卻是忽然露出傾聽之色。

過了片刻,他點頭言道:“上人方才傳有法旨,言此事可以允得屈掌門。”又看向譚定仙等三人,道:“非止是元陽,隻要我玉霄友盟,皆可保住其山門靈門不失。”

屈如意看了他片刻,便起得身來,打個稽首道:“我元陽自此刻起,便是貴派友盟。”

這一語說出之後,不知為何,眾人忽感一陣異樣,隻解決渾身氣機上揚,雖不是法力增長,但冥冥中卻可感覺天時地利人和無不站在自己這邊,這等感應頗是玄妙。

屈如意同樣也是感覺到這一絲異狀,稍作查探,發現並無對自己不利之處,詫異問道:“可是貴派施得什麽手段麽?”

亢正真人笑道:“屈掌門莫驚,此是我玉霄一道玄術。”

雖還未曾正式立約簽契,但一派掌門親自到得自家山門之中,這卻已是顯出了足夠誠意,是以他並無任何隱瞞,將此前布置都是說與他知曉。

屈如意聽完之後,也是動容,道:“世間竟有這等妙術?”

他元陽派出過洪佑這等人物,也曾留下過一道玄術,但此術需借用鎮派法寶玄機陽壁施展,且也隻有守山之力,沒有攻伐之能,絲毫不能與此等玄異之術相比。

他再一轉念頭,很快意識到,玉霄派每一步都落到恰到好處,補天閣先前那兩道玄術,當算是玉霄先手了,而自己到來,又是大大加重了玉霄這邊籌碼。

且更為厲害的是,靈崖上人竟有手段遮去天機!

這當不是那麽簡單的,想必又是一道玄術,等到溟滄派發現不對,玉霄這裏已是一步步累積起了極大優勢,想要逆反回來,可謂難之又難了。

但同時又想,若是自己投入了溟滄派那處,未知結果如何?

思慮到此,他卻搖了搖頭。

之所以選擇玉霄,固然是因為看好玉霄這一方,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便是雙方一旦戰起,玉霄有玉崖在手,可鎮定洲陸,那麽至少元陽山門可以保全下來。

而溟滄派在他看來,完完全全是背水一戰,自家靈穴也未必能夠保全,可休說友盟山門了,就是贏了,也是慘勝,那到時元**基已折,就是再想興複,又談何容易?

他能估計到,溟滄派那邊有還真觀,六大魔宗多半是不會靠了過去的,等其等也是來書,或是站到玉霄這一邊後,那這裏勢頭當是更勝,必能推到了一個前所未的高峰。這就好比數條溪流匯成一條滔滔大河,又是順勢而下,任何擋在前麵的障礙都會被衝得粉碎。

譚定仙言感慨道:“若能憑借此術,一鼓而定,不必動手,那是最好不過了。”

商恕霆一撫須,搖頭道:“譚掌門想得雖好,可那溟滄派豈是易與?更不提還有那少清派,不會那麽輕巧的。”

亢正真人言道:“商掌門所言甚是,我等雖出此術,但溟滄派與少清派都是萬載大派,也並非就無有還手之力了,其定會想盡各種辦法破我手段。”

他語聲稍頓,看向眾人,“還有一事需得提防,諸位門中鎮派之寶為何眾皆知之,便是那少清派為何也略有耳聞,然則溟滄派鎮派之寶是何物,萬載以來,卻是無人知曉,既我祖師留下手段,太冥真人未必不會,若其動用,可扳回一些劣勢。”

眾人一思,頓時神情一凝。

小宗小派鎮派之派多需宣揚出去,這非是為了炫耀,而是用以威懾外敵。

而大門大派,就是無有鎮派之寶,也不懼外敵,通常是不會將至寶輕泄於外,少清那是不屑於隱瞞,而玉霄派則是那座玉崖太過聞名,而溟滄派,卻是一直深藏不露,縱然外間一直有所猜測,也無人可以確定。

若是上麵也附有一道玄術,不定是太冥祖師所留,那想來威能絕然不小。

亢正真人又道:“但諸位也不必驚慌,我道出此事,便是告知諸位,此種種一切都在上人料算之中,我雖未見得能仰仗此術將溟滄,少清兩派一氣壓倒,但卻可把其殺招一個個逼了出來,其就散能逃脫眼下,最終也難以挽回敗局,無非是多掙紮幾次罷了。”

肖淩雲皺眉暗忖:“如此看來,若是行事順利,那麽僅以此玄術就可壓倒對麵,解決一切疑難,先前補天閣所為非但不是冒失,反而是大大功臣了?隻可惜我南華派飛升真人並未有任何玄術留下,不然倒可在此時插上一手!”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