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權在二人說話之際,已是飛遁了出去,隻是很快他就覺得不妙了。這裏至多隻能出去千餘裏,這點距離,對於洞天真人來說不過是一步之遙,而且全在降魔雙鏡籠罩之下,對麵隻要祭起雙鏡,那根本無處躲避,隻道是自己是死路一條。

隻是他等了半天,卻遲遲不見鏡光照來,不禁十分詫異,暗道:“莫非是此地無法使動雙鏡?”

想到這裏,他不覺精神一振。

並且他還發現,戚宏禪此刻已是不見,若沒有了這位平都教掌門,那他需對付得也隻有龐芸襄一人而已,這說明他此刻並沒有真正步入絕途,或許還有逃了出去的可能。

於是身軀一抖,化出千百魔頭,嚎叫衝來,自己則晃身遁入無形之中,在旁暗暗窺伺,隻要能相機遁入對方識海之內,他便可贏了這場爭鬥。

龐真人沒有祭動雙鏡,那是因為此行奉命出門,是要將司馬權活擒了回去,好用來祭那萬煉雷池。既然對方被困此地,而這裏四下僅僅是一片虛氣,隨便怎麽發動法力,都不會波及洲陸,卻是正好方便她施展手段。

此刻見得司馬權遁去身形,就一轉法力,把法目開了。

視界之中,就見一團晦澀不明的精氣躲在千裏之外,並未隨著魔頭一同衝來。

於是向外一張五指,掌心之中立有雷芒生出,一聲霹靂震響,衝來魔頭一頭頭被炸得粉碎,但她十分清楚,這不過是用來吸引自己注意的。

果然,右側陰風乍起。把首微微一側,自頸脖之上浮出一頭貔貅圖案,聳身就是一口。頓將襲來穢氣都是吞下。

這裏聲息方絕,後麵又生動靜。這一次卻是毫無阻礙撞上身來,可是方一碰觸到她道袍,就有一團靈火飛起,卻聞一聲慘嚎,那魔頭卻是化作一團灰燼,而那靈火,也是稍稍消弱了些許。

她身上道袍及身上配飾,都是特意祭煉過的。便是無形魔頭,在袍服未損之前,也休想能上得身來。

方才這一次試探,躲藏一邊的司馬權已是看出,尋常手段對這位還真觀女修幾是無用。

而且這裏挪轉餘地不大,無法顯出他飛遁迅快的長處,唯一占據優勢的,就是對方經過數日夜奔波,法力比他消耗更大。

要是尋常修士,或可與之拚鬥法力神通。但還真觀修士卻是不同,可以說其等所有手段都是為了能克製魔修魔物,對上他這魔頭也是一般有用。想要在正麵較量中取勝恐怕不易。

現在最佳策略,當是派遣分身四處搜尋出路,主身則是盡可能拖延戰局。

盤算一定,他將望氣圈取了出來,祭在頂上,隨一道黑光照下,頓覺法力氣機,似乎強猛幾分,於是法力聚起。就對著前方吐出一口陰氣。

霎時陰風大作,嗚嗚狂嘯。可偏偏不見四周煙霧任何波蕩。

此是成得天魔之後,他辛苦煉得的一口“無相陰風”。哪怕洞天真人,隻要沾染得一點,也必會被魔氣所汙,數個時辰內無法去除,必失反抗之力,本來是準備作為殺手鐧用的,但此回若出不去,說不定就是被打殺的下場,故此也毫不顧惜了。

而這一口陰風出來,他全身法力也是去了大半,再加先前所損折,可以說此等招數一使,下來盡數喪失鬥戰之能了。

龐真人隻一聽聲息,就辨出此風來曆,立刻露出了警惕之色,不過倒也不見任何慌張。

還真觀修士凡能成得洞天的,都是於低輩修士脫穎而出,一路廝殺拚鬥上來的,成得洞天之後,還要觀鑒《降魔要典》,裏間記下了魔宗各種道術神通,就是萬餘載前與那玄陰天魔之爭,書典之中亦有收錄。

這等手段,卻在她事先防備之中,一抬手,往天中祭出一隻玉盤,此物一出,頓時就將陰風定住,並並不斷削弱,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使之消散。

司馬權見她輕輕鬆鬆就降住了無相陰風,心下頓時一個咯噔。不過雖他法力幾是耗盡,但手段倒還是有一些的,猛一仰首,對著頂上氣圈噴出幾口魔煙,而後就自裏圈中跳出一隻手長足短的魔頭。

此是他用冥泉宗道法和天魔手段合煉出來的魔物,還在裏間摻入了那墨鏡碎片,看去與尋常魔頭隻稍有差別,但是內裏卻完全不同,且又生出了靈智,連他自忖也未必能控製得住,而如今麵對還真觀洞天修士,能夠用上的手段少之又少,卻是不得不將之放了出來。

那魔頭一出來,卻是向往司馬權看了一眼,眼神奇詭無比,而後再扭身衝上,其飛動之間,身影卻是忽隱忽現,好似在有形無形之間來回變動,而且這速度越來越快。

龐真人也是看出這魔頭不凡,不敢大意,身往後退,拿出一隻雙耳玉罐,開了封口,就有數十道雷霆迸發出來,此是真真正正的降魔雷霆,每一道都是由她親手祭煉過的,威力自不用說。

就在雷霆出來的一刹那間,司馬權立覺渾身刺疼,大是驚懼,感覺到此雷對自己有莫大威脅,便急急向外遁開,直到退無可退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這時那降魔雷霆已是正正落到那魔頭身上,隻是好如撞上一個虛影,卻是一穿過而,半點不沾。

司馬權冷笑一聲,那一枚墨鏡乃是上古某位大能修士所流,這魔頭祭煉入那碎片後。於一息之間,可在有形與無形之中變動千次之多,但這兩者實則各有克製之法,要想拿捏準確,幾乎無有可能,不過倒是可以試著一撞運氣。

可修士鬥法,若真是把勝負之望寄托在運氣之上,那離是也是不遠了。

龐真人也是看出端倪,她不難猜到這裏間的變化,雖從未見得這等魔物,但詭譎秘法見得多了,自也有一套應付手段。

把手一抬,另一隻手捏住袖角,隻是一抖,就有無數竹簽飛出,俱是細小輕巧,紛紛揚揚往那魔頭身上飄去。

這許多竹簽隻可環繞其身,並有雷霆附著,隻要對手身軀有濁氣彌散,就會圍繞旋轉,不斷削斬汙穢。

然而那魔頭卻是一團身,從一人大小變作米粒之大,那竹簽卻是無法隨之變化,因受魔氣感應,於是一枚一枚貼靠上來,很快全數聚到了一起,看去形如竹球一般,但是因為那魔頭太過微小,實則隻有寥寥幾枚對其有用。

隻是片刻,她便感應到那些竹簽在以極快速度消失,顯然是正被逐個破去。這降魔之寶固然可以克製魔物,但同樣也會被那魔氣消磨汙穢。

司馬權對這魔頭實則很是忌憚,因其祭煉出來後十分異常,甚至某種程度上比他更有潛力,是以才不願輕易放了出來,心下卻極是希望看到兩者兩敗俱傷,

龐真人思忖道:“這魔頭很是奇異,還似有了智慧,與之對敵,等若憑空添了一個敵手,想要解決不是一個時辰之事,況且還有司馬權這正主在此,就不必再糾纏下去了。”

思忖過後,她十分果斷的把降魔雙鏡祭了出來,雙鏡飛出之後,鏡麵齊皆朝外,對著那魔頭所在一照,頓有光虹射去,隻一交匯,聽得裏間傳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而後就見一團黑煙似在光芒之下蠕動,隻一二呼吸之後,就化作一滴滴熔蠟一般的黑油散落下來。

司馬權見她居然能祭動雙降魔雙鏡,頓時失色,這說明他先前判斷完全是錯誤的,就是到了這裏,也不妨礙對方施展真寶,

但這也使他十分疑惑,對方既然可以在片刻間就致使他以死地,那為什麽還要與他交手?

若是想借他練手,如此大動幹戈卻是說不過去,尤其是連平都教掌門都是出來相助,更不可能是了這般目的。

那麽剩下最大可能,就是對方想把他給擒了回去。

這目的為何,他無法猜出,但自認可為此做一些文章,於是大聲道:“龐真人,你大略是想捉了我回去,我雖不知為何,但凡事可以商量,你若不願,我大不了自絕在此,你也是知曉的,我有分身無數,大不了從頭來過。”

龐真人目光之中卻是透出一分輕蔑,就是當真無法活捉此魔,無法祭煉萬煉雷池,也不會與任何魔頭妥協商量,況且此刻她布置已成,故此毫不理會,手掌一翻,掌心之中立刻現出無數降魔籙文,頓與頂上玉盤遙相呼應。

司馬權見她如此,也是色變,隨後聲音一冷,道:“既然如此,那便日後再見了,待我再出關時,必叫你舉門上下,不得安寧!”

龐真人對他威脅之語恍若未聞,隻是一心催動符籙。

司馬權見狀,卻是徹底死心,他也不願被活擒了去,於是一轉法力,想散去自身氣機,可就在這時,卻發現自身卻不能動彈了,他登時露出錯愕之色。

這時頂上那玉盤一道靈光罩下,他竟連半絲反抗之力也無。就被收了進去。

龐真人舒出一口氣,一招手,那玉盤落了下來,正正落在手中。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