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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衍在天青宮中待了近一年時日,感得自家洞天之中靈機漸豐,知是此這處內天地已然穩穩撐住了。

隻要日後使之不被九洲天地轉動之勢卷入進去,兩者便不會再歸於一體,要能再有個百數載祭煉,便可真正將其定住,往後便無有此憂了。

心下默轉玄功,身軀周圍似有雷光電芒一閃,一瞬間,就已是到了洞天之中,此間與他一年前所見,又有所不同。

不再是虛空晦暗,幽深無盡,而是白茫茫一片,到處氣霧朦朧,雲煙飄渺。

與在九洲不同,他神意一張,霎時之間便可遍觀此方周域。

他能感應到山河童子在此界深處定住靈機,還距此甚遠;再往四方掃幾眼,卻是一望無際,便將身一抖,就數個分光化影往各處飛去。

這洞天是他開辟,在感應之中,自是有其邊界的,然而這些分身一路飛遁,就連續飛去數日,卻並無一個到得盡頭,仿佛還可永無休止的飛遁下去。

心意一動,所有飛去分身竟於瞬息之間又出現在了他身旁,仿佛並未離得多遠,拿一個法訣,其又紛紛回得法體之內。

他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不覺微微點頭,似對此方天地已是有所了然。

這處洞天用來修行倒是可以,不過太過荒蕪,若是有交好同道到來,卻是不好招待。

典籍記述中有言,通常修士開辟洞天之後,會自外間移來一些山水地陸,奇花異草,以此用來妝點洞府,便不為賞心悅目。待客也不致失了禮數。

不過做得這些,卻會耗費此間靈機,平日維係洞天也會用去更多法力。故而修士多是選定一地,方圓至多不過百數裏。稍作營造,便就收手。

張衍去過不少修士洞天,具體情形確也如此。

至於他自家,也不準備大動幹戈。有山河圖在此坐鎮,此寶雖非殺伐之寶,但卻能顯出高山長河,大漠雪原,可以說江山川陸皆在畫中。縱然隻是一片虛景,但放在此間,卻極是合適。

他一把心意轉至山河圖上,後者立生感應,光華一閃,童子顯身出來,躬身道:“見過老爺。”

張衍點頭道:“此間靈機已定,你做得不差。”

山河童子回道:“全是老爺成全。”他猶豫了一下,道:“老爺是可有意在此處營造山水麽?”

張衍哦了一聲,道:“你為何有此一問?”

山河童子道:“小的跟隨第一任主人時。曾聽聞要洞天修士造得景物,自外移栽乃是下策,那樣反會使界內氣機不純。還要時時以法力將穢氣煉去,最是麻煩不過,要想避過此節,倒是可取些濁陰靈機入內,久而久之,自然清升濁降,劃分天地,待水土生出,五行流轉。就可真正成得一方內天地了。”

張衍思索片刻,道:“有些道理。”

濁陰靈機玄門修士也能用得。此事應也不是什麽秘密,之所以少有人去做。他判斷下來,當是忌憚自家洞天內會生出魔頭來,而隻為區區幾處賞玩景致冒得這等風險,顯然是不值得當的。

然而別人畏懼,他卻不怕,有九攝伏魔簡在手,便是天魔也可壓製,遑論尋常魔頭了。

濁陰靈機小魔穴中也是有的,不過那處靈機卻未必夠他洞天索取,恐怕唯有六大魔宗所在魔穴方才能盡情吞吸。

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麽緊要之事,不必放在心中,可暫擱一邊,日後看有無機會順手為之。

他再叮囑了幾句,就把功行轉動,過得片刻,眼前景物一變,卻又至天青殿中,而後把身一縱,就化光而下,直直落去東華洲。

不過多時,就見浮遊天宮渡真殿上光華一閃,一到清光已是過得禁陣,直直穿入玄澤海界。

張衍一路回得正殿,到得座上落定下來,就把景遊喚來身旁問詢。

這些年來他一直閉關修煉,並不理會外事,這時問了下來,才知南海陣盤已被破去,陶真宏等人已是回得東海小界。

他神情之中並不見有任何意外,南海之上布置本就是為了牽製玉霄,隨時有可能被其毀去,不過陣盤縱壞,隻要人保住了,日後得了機會,還能再重新築起。

隻要三人能時時威脅南海後方,並堅持下去,日後一旦溟滄派動了地根,玉霄便唯有先設法解決其等,再能北上與溟滄爭鋒。

而等到其把後院平定,恐怕到得那時,溟滄派也已將北冥妖廷諸部料理幹淨了。

景遊道:“那吳老道破了大陣後,這數十年來,一直坐鎮風陵海,並調集弟子修築法壇,現下已是將此處海域經營得固若金湯,小的以為,要是這老道再這麽排布下去,便是這老道不在了,換得任何一名玉霄洞天真人到此,都能穩穩守住此地。”

“吳汝揚?”

張衍一轉念,周崇舉曾經與他說過,玉霄派中,除難測深淺的靈崖上人外,周族之中,以“列章”、“亢正”兩殿殿主兩人法力最高。而下來第三人,就是這位回陽峰主吳汝揚了。

這三人之中,列章殿主周裕功輩分最高,早已是煉就元胎,法成三重之人,不過其在數百年前已是壽盡轉生。

亢正殿主周東泊,而今玉霄派實掌宗門大權之人,是何道行不得而知。

至於吳汝揚,此人深居簡出,除了門中遇到大事,很少在在外露麵,具體修為也是不明。

張衍心下一算,這人入道至今也有三千餘載了,如此不難看出,此人已至壽關,想已無有什麽進境可能,難怪此次敢不惜法力強攻陣盤。

他想了一想,道:“你方才言,當年攻陣之人,隻他一個,周如英。吳雲壁皆未動手?”

景遊道:“是,小的耳聞就是如此,是否為真。也不敢斷定。”

張衍搖了搖頭,那陣盤修建的牢固異常。哪怕有破陣之寶,隻憑吳汝揚一人也難在十餘日內攻破,其中定然有別的緣故在內,說不得,要與陶、李等人麵談了一次了。

兩日之後,東海之上。

陶真宏站在一處礁石群之上,望著遠處湧動海濤,身後則站著兩名懷抱法器的童兒。

兩道清光自遠處飛來。也是落定在相隔不遠得礁石上方,等光華散去之後,李岫彌、米秀男三人自裏步出。

李岫彌打個稽首,道:“陶道友,今日何事喚我等,莫非是溟滄派有上諭到此麽?”

米真人也是緊緊盯著,她在閉關恢複法力,無事也不情願出來,但若是溟滄派來書,想來又是有什麽要事。那就不得不中斷修持了。

陶真宏還了一禮,言道:“確實是溟滄派來書,”他看了看二人。道:“張真人出關了。”

李岫彌一怔,道:“真人上回來書,不是說此回要參破二重境關麽?怎麽如此快便就出關了?”

陶真人看了看二人,才緩緩道:“張真人已是入得二重境中。”

李岫彌頓時吃驚不已,他本以為張衍到此一步至少還要一二百載,但未想到隻過數十載便就功成,由衷佩服道:“張真人之能,實非我等所能揣度。”

米真人也不出聲,她聽到這消息也是極為驚異。這才過去多少年,便已修至象相二重境。尤其這位張真人修道至今未過千歲,實難想象未來可到得哪一步。

李岫彌想了一想。琢磨道:“張真人既得入此境,我等當送賀禮才是。”

陶真人點頭道:“自然要送,不過張真人近日見要我等一麵,想是為南海之事,也不知李道友那通靈玉璧是否準備妥當了。”

李岫彌道:“這些年中我命水族在四海搜尋,共是尋得五塊合用玉璧,此刻放在海底貝墓中溫養靈機,若是需用,此刻就可命其搬來。”

陶真宏立刻道:“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三人今日皆在此地,那就請李道友將之拿來,也好與張真人說話。”

李岫彌道聲好,盤坐下來,手中拿出一枚靈貝,擺在身前半尺之地。

隻是片刻,他嘴中有低低龍吟之聲發出,那靈貝也是輕輕顫動起來,將這聲響遠遠傳了出去。

過去大約兩個時辰之後,海水嘩啦一聲,一頭妖鯨自自海中升起,其身之大,好若一座小城,隨那身軀越抬越高,就有道道清澈水簾自它光滑脊背上流淌下來。

陶真人抬頭一看,此妖鯨魚兩側有繩索捆縛,連著一塊大有十長的玉璧,上方還有十餘個魁梧異常的水族正在那裏試圖解開鎖結。

李岫彌站了起來,隻一揮手,那些水族不敢多留,叩了幾個頭後,紛紛自鯨背之上躍下,噗通噗通紮入海中。

他再一卷袖,就有雲氣生出,將那玉璧托至天中,而後豎立起來,最後穩穩落在下方礁石之上,待其擺正之後,便傳出一聲轟響。

陶真人看著玉璧之上道道天生紋路,知是上品,便點了點頭,回頭交代了一聲,身後兩個童兒上前,在玉璧前方點了一炷高香,隨著那煙霧飄渺,玉璧也是泛出道道靈光,同一時刻,三人皆覺四周靈機一變,一股龐然法力降下。

那玉璧之上靈光閃動之間,張衍身影緩緩自裏浮出,而他麵目越來越清晰,這一塊大石竟又是晃動震顫起來,好似又有些支撐不住了。

三人神情都是微變,好在隻動搖片刻,其玉璧就又安穩下來,不再有什麽動靜,這才心下放鬆,一齊施禮,道:“張真人有禮。”

張衍一點頭,回禮道:“三位道友有禮。”

實則這塊玉璧雖比上回那麵來得好些,但仍是未能承受他落於此間的法力,不過入得二重境後,便是一道分光化影在此,他也一樣能將法力收束自如,不會再將之崩壞。

與三人寒暄一陣後,張衍道:“我尋三位,是因書信之上對南海一戰語焉不詳,故欲一問詳情。”

三人相互看了看,陶真人先自言道:“那位吳真人是位有本事的,雖借了破陣真器我之陣盤,但那非是主因,而是其在海下驅使一群‘鴟頭恙蠶’,啃咬海下陣基,致我那陣圖難從地脈之中借取靈機,這才敗於其手。”

張衍點頭道:“原是這般。”

這“鴟頭恙蠶”他也是知曉來處的,此蟲原是生於南崖洲的異種,最愛入海中啃噬海貝,甚至還能深入地底,攀附在地脈靈機之上吸取靈機,有不少修士心思活絡,便利用此蟲對付一些禁製陣門、

不過尋常修道宗派的護山大陣,禁中有禁,陣中有陣,往往擴出去山門千百裏,這等蟲豸根本難以挨近,休說大派之間,就是小宗之間互相爭鬥,也從來未見有動用此物的。

而南海這處陣盤雖然純以堅牢而言,可比擬護山大陣,但是缺陷仍有許多,畢竟是驅動水族布成,陣成也不過數十年,卻了一些細致之功,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點破綻被卻給對方給抓住了,並借此一舉攻破陣門。

李岫彌歎道:“這回卻是我等疏忽了,要是早知其會動用這等奇蟲,怎會不做防備。”

張衍微微一笑,道:“這等事,又有何人能處處兼顧周到,換了貧道在此,也多半也會有所疏忽,三位不必自責,陣盤破了,那下回再立就是。”

世上大陣,隻要有心針對,那沒有哪一處攻不破的,需要的是時間和必備條件罷了。況且洞天真人之間鬥法,動輒崩山倒海,三人哪裏會去刻意防備這等小蟲,思慮不到此節也是實屬尋常。

他想了想,又道:“三位曾與那吳真人照過麵,覺得此人道行如何?”

李岫彌道:“這位吳真人法力甚強,不過竊以為,合我三人之力,不難與之一鬥,隻當時顧忌被玉霄派其餘洞天真人圍困,故此未曾真正動手,便就借龍宮遁走了。”

陶真人沉聲道:“此人隻以道行論,當遠在陶某之上,隻難知其到底是破了幾層障關,不過當還未煉就元胎,否則我等未見得能成功脫身。”

張衍目光微微閃動,道:“可惜了,若不是局勢不允,貧道倒是極願與之一會,領教一下此人道行高低。”

他方至二重境,卻是欲尋一名合適對手鬥法一場,好作印證,不過他身份不同,渡真殿主出手便等若溟滄派出手,而兩派之間還不到真正開戰之時,正常情形下,當是無法如願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