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放出誅魔神雷擊出之後,麵前已是被濁霧被一掃而空。

隻方才做成此事,卻見那遠方有密密麻麻的天魔分身飛出,自左右衝出,而其飛馳有序,看那情形不像是要逃遁,而似是要從兩翼包抄過來。

他目光來回一掃,這些天魔分身飛遁迅捷,又有相轉之術,若此時出五行真光掃蕩,極可能被其躲開,倒不如以直接清鴻劍斬殺,於是神意到處,劍光激顫,倏爾變化萬千,往其等所在之處殺去。

若細細一算,可以發現,此回所放劍光卻是恰對其數,每一道皆是正對一魔,既不多得一道,也不少得一道。

然此刻司馬權所為卻是與方才截然不同,麵對殺來劍光,不但不逃,反還主動衝上,與其纏鬥在了一處。

而後那些個分身竟是一個個噴吐黑煙,裹住周身,似要設法汙穢劍光,而每當有劍光斬下,躲之不及時,或是遁入無形之中,或是以相轉之術互相分合,瞧此一副架勢,看去已是不再留有餘力,而是準備拚命了。

張衍從容起手一指,當即有數十劍光一同使出了“劍心真如”之術,

頃刻之間,千數裏方界之中,起得一片宏華清光。

他本來想破去司馬權無形變化,然而這一照之下,卻是訝然發現,居然無法將如方才一般將之強逼了出來,不覺微一挑眉,如此結果,那隻有一個可能,對方神通之力,此刻當是在他之上。

但若司馬權當真有這本事,方才當逃遁之時當已時用了出來,不會等到現在。那麽結果顯而易見,定是其用了什麽收手段,使得自身本事在短時內有所提升。

他猜得確實不錯。司馬權能有現在這般威風,全是因為方才折斷那枚玉簡之故。此物也是他在虛空之內一同得來得機緣,上麵記述有不少殘碎神通,恰是他所能使得。

尤其這黑玉簡還是一件法寶,隻要引動其中所蘊之力,就能使得運法之人在下來數個時辰之內法力神通大長,唯一缺陷,是其在虛空之外停滯過久,被毒火烈風侵蝕過重。內中所蘊之力一去,立時就要斷折,再不複用。

張衍笑了一笑,身為溟滄派渡真殿主,他可不隻有法力神通可以壓人,甩袖一抖,卻是祭出一盞獸足燈燭。但見其上了半空,火光搖曳之中,有一窈窕女子輕歌起舞,而後一團昏黃光華籠罩下來。

這一刹那間。所有魔頭,無論有形無形,俱是一下被定拿在空。

他再一招手。萬千劍光齊齊一震,便就朝著各自目標殺奔下來。

司馬權不禁大驚失色,這些分身魔頭俱是他魔氣顯化,可以說少得一個,就折去一部法力,哪敢給正麵斬中,可此刻每一具分身俱是動彈不得,便是起得相轉之術也是無用。他猛然喝了一聲,一隻漆黑如墨的大鏡飛出在天。隻是一晃,就將無數分身吸入進去。不過便是如此,也有將近三分之一分身被斬殺當場。

那墨鏡一晃。卻是化光一道,往張衍這處衝來。

司馬權也是無奈,他本來是想以分身纏鬥,暗中找機會逼近張衍,再用墨鏡相助,設法攻入其神魂之內。

可誰想到張衍身上居然還有真寶,竟然能定拿他身上靈機,被逼之下,隻好提前發動。

此時天中萬千劍光猛然一合,變作一道追來,疾如電光,眨眼追至墨鏡後方,光華一縱,正正斬在其上,霎時間就破開了一道裂口。

到了這一步,司馬權已是無有退路了,是以全然不管那追來劍光,隻管向前疾衝。

隻這片刻,墨鏡又被接連斬中數劍,縱然原先也是至寶,可遭殺伐真器這般劈斬,也是承受不住,終是碎裂開來。

此鏡一破,司馬權頓時自裏掉了出來,可這一現身,就又落到獸足等光華之內,身軀再次變得無法動彈。然見此刻距離張衍已是不遠,他大喝一聲,卻是祭出一道白光射向其眉心所在。

這左道蓮中藏有他一絲分神,隻要衝入對手識海之中,就可相轉入內,與之神魂一搏,似這等鬥戰,他自認絕無敵手。

張衍目光一眯,自看過武真人與司馬權一場爭鬥後,他不難推斷出對方此刻在作何念想。

當年他借伏魔簡之助,在識海之內滅殺了泰衡真人一縷殘魂,但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現下對手卻是天魔,卻是擅長神魂之鬥,兩者不可同日而語,此刻他既能在正麵鬥戰之中壓倒對方,那就絕不會舍長取短,放任對方入了自家識海。

他站著不動,背後忽然背後攀起一道金光,隻往下一落,就將左道蓮斬成兩段。

司馬權這一縷分身被破,身軀不禁一顫,與此同時,那後方劍光衝了上來,化作十數絲縷,圍著他身軀極為飛快地繞了一圈。

他頓時變得一動不動,過得片刻,其身軀轟然一聲,就爆散成了漫天黑煙。

張衍目光一閃,眉心之中忽然飛出一道璀璨晶芒,隻在場中繞走一圈,就將所有氣霧一同吸入進來,接著一聲輕吟,就又回了他身軀之中。

東華西南之地,萬丈地底之下,兩名白衣女弟子正坐在一口大鼎之前運功修持,而身側竟有上千魔頭護法。

忽然之間,那上千魔頭卻如瘋狂一般,齊往大鼎上空飛去,隨後如被狂風攪動,在方圓一丈之內不停旋轉,速度也是越來越快,不過三刻之後,一具身影就自裏慢慢聚合出來。

再有一會兒,司馬權自裏現身出來,不過身影虛虛淡淡,似是隨意來一陣波蕩都能將他吹散。

兩名女弟子本來有些驚慌,然見得是他身影,忙是跪下,道:“弟子拜見恩師。”

司馬權緩緩落下,在鼎耳之上站定,他言道:“起來吧。我那天外魔身方才與溟滄派張衍一戰,似已不敵被毀,下來需得潛心蟄藏。休養數十載才有可能複還了。”

司馬權這分身若與主身相隔太過遙遠,便會斷去聯係。彼此分隔為二人。就如當年他遁去虛空找尋機緣,地表之上分身也不知他到了何處,直至其回來九洲之後,才又混為一體。

若是最後不曾回來,那麽等分身汲吸足夠靈機後,如能在化聚出來,那邊其便會代替主身成那天魔。

底下這兩名女弟子,分別喚作慧曉。慧嵐,其中慧曉年歲稍長,乃是師姐,站起之後,她行出來一步,憂心道:“師尊若是不在,那天外那些同門該如何自處?”

司馬權道:“天外那些宮鼎我早已作法掩藏,張衍也未必都能尋到,我已留下傳訊之法,你二人等煉化我所賜法符之後。可去將之收攏了。”

慧曉擔憂道:“不知其等會否背叛恩師?”

司馬權道:“人皆逐利,我若不在,他們必是各起心思。不過有心血之咒鎮壓,不怕他們背叛玄陰天宮,且其等遠在天外,與外界不通消息,當不知我事,你等師弟於韶對為師也算忠心,當可壓製其等,隻是此事過後,天外供奉定是斷了。用六陰魔蟲修道的弟子當是無礙,那些仍走原先宗派路數的修士再無法安穩修行。其若不肯留在玄陰天宮,可以放任離去。”

慧曉憤憤道:“恩師。要是有這等人物,定是背恩忘義之輩,何必留著,徒兒願替恩師清理門戶!”

司馬權道:“這卻不必,我司馬權既然給不了其等想要之物,又豈能強求其等留了下來,何況我玄陰天宮也不是就此了毀了,有為師在,終有一日可以複起。”

慧曉俯首道:“是,弟子等會收攏好眾位同門,不讓恩師一片心血白費。”

司馬權道:“盡力而為,不必強求,那日我命人自天外攜來一物,不知你二人可曾收到?”

慧曉道:“回稟恩師,那物昨日便已順利入得我姐妹二人手中,恩師可是現在要取來麽?”

司馬權道:“不錯,為師正要用到。”

慧曉兩手攏在唇邊,輕輕一吹,就有一段時高時低的悅耳輕音調傳了出去。

不多時,腳步聲起,卻是進來一個婢女,其手中托著一隻石匣,在兩女示意之下,就低著頭往司馬權處走來。

司馬權一吸氣,那石匣自然飛起落在他手中,將之打開,那黑珠好端端地擺在其中,不覺大為滿意,得了此物,最差也可在百十年內恢複實力,隻可惜那時怕就耗盡此物精氣了。

他道:“你們做得不差,那送寶之人現在何處?”

慧曉道:“還未曾離去。”

司馬權沉吟道:“此人天資極佳,既入我玄陰天宮,我卻不忍見他埋沒,眼下天中已出變故,讓他無需回去了,就在這地窟之中修行,如他需要什麽修道外藥,給他就是。”

慧曉道:“是,上月供奉還未上繳,足夠百人半年用度,供他一人卻是綽綽有餘。”

司馬權道:“好,為師這便要修行,你等且下去吧。平時無有要事,無需攪擾我。”

將兩名弟子支開之後,他便化一陣陰風飛入鼎中,一會兒便就無了聲息。

虛天之中,張衍坐於渡月飛筏高閣之內,他麵前案幾之上,卻擺著司馬權滅去之後所留諸物。

他先是把那枚斷折下來的墨玉簡拿了起來,卻是發現內中有不少殘碎識念,法力入內一轉,判斷出當是神通道術一流,隻是內中詳情,卻因此簡已壞,究竟是何內容卻是無法便辨識了。

除非請得補天閣出手,方才有可能一窺真容,不過補天閣因溟滄派之故,差點使得山門自青天墜下,正常情形下,是絕無可能來做得此事的。

他搖了搖頭,放下了斷折玉簡,取了那無竅精元石入手。

此物由他這玄門洞天的眼光看來,可不單單隻能橫渡虛空,其內所含之氣似與靈穴同出一源,哪怕隻是掌握手中,卻幾如處身洞天福地之內,尤其其中還有一絲莫名氣機,他也無法真正看透,想了一想,決定回去渡真殿後,再做細研。

就在這時,忽然他感應有異,往外一看,虛空之中分明空無一物。

他目光微閃,手指一彈,一道劍光飛出,不過出去不過數十裏後,卻似撞中了什麽,而後心象之中便浮現出一座漂浮在虛空之中的龐大宮鼎。

張衍忖道:“原是司馬權有一座宮鼎隱藏在了此處,若非我劍心感應,卻也不易發覺。”

他看了兩眼,起劍光在外一照,卻並未發現其中有司馬權分身,宮中隻有上百個對他而言功行低微的修士,當是其這兩年之中招攬而來的弟子。

他若出手對付這些後輩,卻是折了身份,大可回去喚得弟子前來清剿。是以抖手扔千數張法符,將這宮鼎封鎮住了,便不再多管,催動飛筏往九洲疾馳。

三日之後,他便到得東華上空。

因他來並未刻意隱瞞行跡,東華諸派真人一見他回來,不難猜到司馬權定然折戟沉沙,被他滅去了。

連如此凶惡天魔也曾逃脫他手,許多人心情複雜的同時,卻也是不免加重了一絲忌憚。

張衍在天外飛筏收了,而後身化清光,撞開九重天雲,緩落在浮遊天宮之上。

他先往上極殿複命,隨後回往渡真殿,待是坐定,就寫了一封飛書命人往還真觀,內中言及天外那魔頭雖除,不過當還有餘孽留與東華地下,若不將之清掃幹淨,還有可能死灰複燃。

他自思南海布置已是耽誤了幾年,天魔既滅,那麽下來就可發動了,於是又執筆寫下一封飛書,發去東海之上。

做完此事後,他沉思片刻,便命人去把汪采薇、傅抱星二名弟子找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汪、傅二人來至殿上,在階下躬身見禮,俱道:“弟子拜見恩師,祝恩師萬壽。”

張衍言道:“為師此番去往天外約戰天魔,已是將之斬殺,不過其有六座宮鼎還在虛空之中漂遊,其中不少玄陰宮門下弟子,為師正好尋得一處,眼下玄魔之間雖無鬥戰,但我昭幽一脈門人卻不可少得曆練,便命你等率眾弟子,乘渡我飛筏前去清剿。”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