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不像是敲門,更像是砸門!

木質的木門響了幾聲之後轟然破碎開來!

一個披著紅甲的小將披著雨水一頭紮進了院子裏,眾人凝睛看去,那士兵身上的甲胄哪裏是紅甲,分明是其被其鮮血染紅了的黑甲!

瓢潑大雨之中,血腥氣一時大作。

眾人全都麵色一緊。

錚錚刀劍鳴動聲中,雲倩兒驚呼一聲:“住手,這是李華,李大哥!”

“什麽?李華!”

其他人全都大變。

這個李華是雲家的養子,他們之所以知道運囚路線,就是因為此人的通風報信。

莫非是暴露了?

“李華大哥,你怎麽了?”

雲倩兒神色大變:

“我父親他怎麽樣了?”

“噗!”

泥濘之中,李華吐出一口血,大叫著:“快跑,快跑,他們追來,追來了!”

“李大哥!”

兩個人上前將李華扶了起來。

燕霞客立於屋簷之下,眺望夜幕之中,連綿大雨,夜色籠罩,饒是他也看不到什麽,但他腰間長劍嗡嗡震動,似是感受到了什麽。

一群人亂做一團。

廚房門口,薩五陵靠著門框,看著燕霞客,麵色有些驚疑:“這黑大個居然是劍修?!”

他之前就打量過這個這個黑臉醜漢,但也沒太在意。

畢竟劍修的劍都是飛劍,從未聽說過哪個劍修會用武林人士這種劍的。

劍修一念動,百步取人頭,哪有肉搏的劍修?

卻沒想到,這黑臉醜漢不但受籙,而且還是劍修!

“劍修。”

屋內,安奇生端著茶杯,眸光微微閃爍,消化著所得。

燕霞客所得之天書名為《萬劍訣》,在訣、法、典、經、道五個等級的功法之中屬於最末,實則也是最為常見的傳承。

按理說,成就本命已經是極限,而原本軌跡之中燕霞客的成就遠不止本命境界。

很顯然,若非以後又有了奇遇。

就是他拔高了萬劍訣的等級。

而無論是哪個可能,一個散修能有這種成就,毫無疑問是身懷大氣運者。

踏踏踏~~~

過不片刻,義莊之外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一隊披著黑甲的士兵催馬而來。

“黑旗兵!”

燕霞客眸光一凝,踏步間,長劍隨之而起,鼓**起森寒劍光如潮般劃過長空。

崩崩崩崩~~~

繼而,是連綿箭雨破空而來,與燕霞客揚起的劍光碰撞,發出連綿金玉之聲。

強弓攢射!

一句廢話沒有,也不在意有沒有其他人,會不會誤殺,直接就是強弓攢射!

**裸的冷酷強硬!

“破法箭?!”

薩五陵頭皮發麻,一下縮進廚房之中,躲在豎在門板之後的白骨人魔前麵。

破法箭,顧名思義,是能夠破開修行者法力氣場的箭矢。

隻是這種箭矢隻有天意教能夠做的出來,等閑軍隊根本沒有資格運用,這是哪裏來的精銳?

咻咻咻~~~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破空而來,大雨瓢潑之聲都遮掩不住。

饒是這群人都有不弱的武功,還有燕霞客在前阻擋大半正麵射來的箭矢,還是有人被射傷,發出一聲聲慘叫,狼狽的躲避到棺木之下。

此時,也不嫌棺木陰森了,也不害怕了。

箭雨洗地,一波又是一波,很快,院落之中所有人全都躲了起來,唯有正門之前的雨幕之中,燕霞客長劍揮舞,周身三尺之內,莫說是箭矢,連一滴水都不能夠侵入。

踏踏踏~

終於,夜幕大雨之中,急促馬蹄聲由遠而近,衝鋒而來。

速度很快。

似是要硬生生的撞平整個義莊!

精銳!

絕對是黑旗精銳!

燕霞客麵色一沉。

大青王朝有白黑紅黃綠青藍紫八旗精兵,八旗兵除卻紫旗護持王城之外,其餘並無高下,隻是精銳就是精銳。

從箭雨,到衝鋒,果決的一塌糊塗。

這樣的精兵,居然用來押送犯人,那雲大人,莫非是叛國了?

燕霞客心頭震**,回想起之前安奇生所說的話,隱隱的,感覺自己上當了。

“呔!”

心中浮想聯翩,燕霞客磕飛了隱藏在箭雨之中的破法箭,猛然暴喝一聲:

“某家燕霞客,來者是誰?!”

若是平日遇到這種情況,他鐵定直接衝上去,先掃滅威脅再說。

但是聯想到安奇生的話,他強行按耐了衝殺的欲望。

砰!

混雜著法力波動的音波鼓**炸開,一下衝散了麵前瓢潑大雨,傳**出去,一時間,就算是閃過的雷聲都沒有遮蓋住。

呼~

夜風吹過大雨。

黑甲騎兵瞬間停在雨中,一如其動如林,不動如山,看的燕霞客眼皮一陣跳動。

“燕霞客?咱家似乎聽說過這麽個名字,十年前青岩府出了個文武雙狀元,後來為父母守孝三年,做了捕頭的,那人,就是你嗎?”

凝滯不動好似鐵石一般的騎兵隊列之中,徐徐走出一個麵色蒼白,穿著錦緞的老太監。

那老太監踱步於雨中,周身卻是幹幹爽爽,任何雨水都進不去他三尺之內,好似一層無形的氣罩無時無刻的存在,甚至於他的靴子都沒有沾染半點泥水。

“霞客大哥,是文武狀元?”

躲在棺木下的雲倩兒眸子瞪大,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一個魁梧雄壯的虯髯大漢,若說考取了武狀元,她是理解的,但是文狀元,怎麽可能呢?

不說其他,就這幅麵容,也過不了殿試啊。

長得醜,怎麽可能做官呢?

有礙觀瞻啊......

“高手!”

燕霞客瞳孔一縮,繼而長喝回答:

“若沒有第二個燕霞客,那就是我了!”

“是個好孩子,可惜耽擱了,淪落成今日這般模樣。”

老太監略微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大雨絲毫沒有阻斷他的聲線:

“你是個人才,咱家不想殺你,閃開吧,裏麵的人,你保不住!”

“敢問公公,裏麵的人犯了什麽法?”

燕霞客迎風雨而立,高聲問道:

“燕某人聽說,你們押解雲大人回京,不知道雲大人又犯了什麽法?”

“你問題太多了。”

老太監臉色一沉,輕哼道:

“莫說你不做捕頭了,就算你還做捕頭,也沒有資格管朝廷的政策!”

“天下人的事,天下人都能管!”

燕霞客寸步不讓,直直的頂了上去:

“若是這雲大人果真十惡不赦,燕某自當退去,否則,就這般退去,燕某答應,燕某人的劍,不能答應!”

劍修者,心意如劍,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能夠有絲毫彎曲。

否則,就是不誠。

不誠於劍,劍修之路,便再難前進。

“這雲潔高,為官雖然有些貪婪,但千裏為官,誰不為財?便是他真個有了什麽貪腐,也算不得什麽大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隻是,他千不該,萬不該,打陛下延壽藥草的主意!”

老太監說著,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李華,這麽久了,連個人也拿不下嗎?!”

“嗯?!”

燕霞客兀自震驚於那雲潔高的膽大,聽到後一句,身子頓時就是一震。

一聲尖叫聲已經在身後響起:

“啊!李大哥,你,你要幹什麽?!”

院落之中,本來身受重傷的李華不知何時已經爬了起來,五指扣著雲倩兒的脖頸,緩緩起身:

“公公,幸不辱命,已經擒下了雲潔高的獨女!”

“李華!”

“畜生!放開表妹!”

“狼子野心!虧姨父收養了你,你竟然背叛我們!”

院落之中,雲家的人頓時憤反盈天。

一個個刀劍逼向正帶著雲倩兒向義莊外走去的李華。

“背叛?”

大雨中,李華甲胄上的鮮血滴落下來,麵皮**,也是怒了:

“背叛?畜生?狼子野心?雲潔高收養我們為了什麽,你們難道不知道?說的好聽是養子,說白了就是死士!”

他‘嗬嗬’冷笑,五指幾乎掐破了雲倩兒的喉管:

“我為他鞍前馬後十多年,而他呢?安排我們截殺商旅,他告訴我們截的是皇上的人嗎?!我們三十個兄弟,死的隻剩下六個!”

“你!”

一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李華冷冷的看向雲倩兒:

“我告訴你雲潔高受了重傷,非靈丹不可救,你一定拿了東西來,東西呢?!”

“咳咳!”

雨水自雲倩兒臉上劃過,她麵色漲紅,艱難咳嗽了幾聲,卻不說話,隻是恨恨的看著李華,眼神裏好似要噴出火來。

“都滾開吧!我的目標隻是雲倩兒,你們現在逃走,還能活命。”

李華絲毫不在乎四周的刀劍,托著雲倩兒就向門外走去。

那些雲家的人,對視一眼,眸光皆是有些閃爍,竟是沒有人出手阻攔。

眼看兩人要出門,背對著院子,橫在門前的燕霞客卻突然伸出手攔住了他的去路,也不回頭,淡淡道:

“東西你們盡管拿走,雲潔高犯的罪,與雲倩兒無關!”

“夠了!”

義莊外,老太監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眼看燕霞客還要阻攔,登時發怒:

“殺!所有人一並殺了,隻要東西不留人!”

“是!”

整齊劃一的應答聲中,數十騎兵齊齊揚起彎刀,催馬奔騰而來!

錚錚~~

刀光如林,瞬間劈開了十數丈雨幕,衝向了近在咫尺的義莊。

呼!

就在這時,一道平平靜靜的感歎聲如寒流一般瞬間籠罩四野,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頭:

“好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