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0047水墨丹青

南詔有洱海,昆城有滇池。

王一男卻都沒有見過。

對於一個十塊錢都要掰成幾瓣用的王一男一家人來說,坐一次長途大巴的幾塊錢、幾十塊錢都是奢侈。

有了耐克中國讚助的那點現錢後,王一男又沒有了時間。

進入決賽,知道決賽的對手是張哲之後,他的心情就完全放鬆了下來。

勝負已經都不重要了,隻要打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就成。

昨天郝駿讓他們看看房子的那句話,倒是提醒了他。

臨離開湛江之前,房子自然是要看看。但首先要看、必須要看的,卻是大海。

……

昨晚吃得有點飽,又喝了一點小酒,回到酒店後他這一覺就睡得有點沉。

早上六點半左右,天色已大亮。

太陽還沒躍出海麵,隻在海天相接之處射出萬道霞光之際,王一男就出了酒店。

在酒店門前的空地上做了一些拉伸,活動了一下腿腳之後,他就向著海邊跑去。

開始時他跑得很慢。

一是要預熱一下身體。二是因為,蔚藍海岸的環境做得太美了。

綠草如茵,花團錦簇,大樹擎天。

雖然有人工雕斟的秩序,卻又有一種錯落有致的層次美感。

看慣了大山裏花草樹木隨性而野蠻的美,王一男對眼前身邊的這一切,別有一番心動。

快要跑出小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是米雪追了上來,正微笑著衝他眨眼睛。

兩人跑出了小區,漸漸就進入了一條鄉間小路,置身於郊外特有的農田和散落的農舍構成的另一樣景致之中。

又跑出了足有兩三公裏,才終於聽見海浪的聲響。

兩人終於停了下腳步,觀察了一下前方的地形後,才繞過大片的灘塗,爬上了附近一處最高的小山丘。

海天相接之處,一大團炫目正噴薄而出。

霞光萬道,大半片雲天都被亮眼的金色渲染。

兩人駐足而立,肅穆良久。

可能是終於感覺到了一些疲累。米雪四處觀察了一下後,就走到一處稍稍幹淨平整的地方坐了下來。

“過來坐一會兒吧,歇歇咱就該回去了,回去時還有一段路要走呢。”

王一男走了過去。

“東京的這站比賽你去不去?”

王一男一邊挨著米雪坐下來,一邊問道。

“我不準備去了。”

“昨晚臨睡前我查了一下希望賽和衛星賽,也算了一下積分。如果明年把這幾站的比賽都打下來並取得好成績……當然是指冠亞軍了。也許後年我就可以參加WTA的資格賽和四大滿貫的青少年比賽了。如果還能取得不錯的成績,那我就和爸媽商量,可能就要正式轉為職業了。”

王一男沒有感到驚訝。以他的了解,米雪做事情一向目標明確,條理計劃清清楚楚。

倒是自己,從當了球童以後的這段時間裏,滿腦子裏都是打球和訓練,反倒不如上學時那麽計劃清楚,目標明確了。

“我還是準備先去東京會一會那個堇織龜。不和一些高手過過招,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我還有哪些不足。就好像覺得……已經老子天下第一了似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有點盲目自信,也未嚐不可……那你明年一月的澳網球童還會去嗎?”

“這個一定是要去的。能近距離看看那幾個頂級高手的比賽太難得了……另外我覺得你的計劃特別好。明年我也要按照你那個計劃去做,去打全站的希望賽和衛星賽,也爭取早點進入ATP的排名,甚至能參加一些更高級別的比賽。”

……

楊咪昨晚睡的有點晚。

昨晚從那家私房菜館回來後,米雪衝了個澡,趴到**一邊跟她嘟嘟囔囔地說著話,一邊……就那麽睡著了。

楊咪吃的有點飽,不敢睡也不想立刻就睡。。

郝駿的那番話說到了她心裏。不但給她提供了一些素材線索,也啟發了她的一些靈感。

她擔心等到起草年終報告時會忘掉一些東西,就趴在被窩裏列起了提綱,並且把自己想到的一些要點也逐一記錄了下來。

無論郝駿讚助王一男的這件事是真是假,至少可以引起柰克中國一些中高層對王一男這個項目的重視。進而慎重考慮一下對王一男後續的相關讚助事宜。

當然,王一男在年前所取得的一些正式或非正式比賽的成績,無疑也是一個重要的參照。

心裏想著事情,肚子還有點過飽,楊咪這一晚不間斷的夢境不說,這睡眠質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米雪起床時盡管小心翼翼,當她洗漱時,楊咪還是被驚醒了。

等楊咪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發現米雪已經不見了。

於是楊咪也起床,隻是刷刷牙,草草抹了一把臉後也出了酒店。

她有點不放心米雪一個人這麽早就出門。

遠遠看見米雪一個人向著海邊的方向跑去,楊咪就立即跟了上去。

“楊咪!你怎麽也起得這麽早?”

原來是張哲從後麵追上來了。

楊咪剛想問問王薔怎麽沒來,發覺不對勁,張哲怎麽能知道王薔的事。

真是睡糊塗了。

“我是睡不著了……你這麽早,是要去找最大的房子看看嗎?”

張哲不好意思地笑笑。

“昨晚就是瞎扯淡,逗著玩,這你也當真。我昨晚喝著那個白葡萄酒覺著很順口就多喝了幾口,剛才就渴醒了。想想比賽還在傍晚呢,中午還可以補一覺,就索性出來轉轉透透空氣。”

“傍晚跟一男的比賽你有幾成把握?”

“想聽實話嗎?”

楊咪點點頭,“沒有實話就什麽都別說。”

“如果說在彩虹中心的時候,我感覺對他的勝算至少也在五六成甚至六七成以上。然而昨天看了他那場決賽後,我就已經知道,我特麽現在已經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了。”

“所以我才一個勁地要他去東京打那個小霓虹。否則我要是知道他都不一定能打過我,我還把他也喊上去,到時候像我一樣去丟人,那不是自己給就自己添堵嗎?”

“你就那麽肯定?”

張哲無奈地笑笑。

“這小子悟性太好。很多東西根本不用教練或者別的什麽人教他,他隻要看一看,自己再嚐試著學一學,然後再在比賽中練一練,他就學成了。”

“他甚至還能推陳出新,加上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沒辦法,這小子就特麽是個天才。到時候我要是真的輸給他,也是心服口服。”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說著,忽然楊咪就拉住了張哲,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張哲順著楊咪手指的方向,發現海岸邊一對並肩而坐的剪影,在晨光的映射沐浴下,簡直就像是一幅水墨丹青,文青浪漫得一塌糊塗。

“嘶……”

張哲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對“老夫老妻”,不會是真的談上戀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