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染回頭,看見的是紀雲疏站在香樟樹下,淺藍色條紋襯衫將他襯得格外清雋疏朗。

此時,一道微風吹過,將紀雲疏的頭發吹動,可偏偏溫柔得仿佛在撫摸他的發頂一般。就像是神明對自家孩子的偏愛,他便是最得偏愛的那一個。

桑染的心無端悸動地跳了跳,“和我約會的人是你?”

紀雲疏伸出右手,手腕上戴著一根黑色皮筋,隨即笑著問:“是不是你的?”

桑染微微一怔,可心底卻溢出一絲莫名的欣喜,抬眸便淺淺笑道:“是我的。”

“是就好。”紀雲疏勾了勾唇,“車在那邊,我們先上車再說。”

桑染站了很久,現在是真的很想找個地方坐坐,立馬便跟著過去了。

紀雲疏幫忙打開副駕駛車門,等桑染坐進去才輕輕關上了門。

車上有攝像頭,桑染剛一進去就和它對視上,雖然過了一天,她還是沒有完全適應。

紀雲疏看著她的神色,輕笑著問:“對攝像機不適應?”

桑染輕輕點頭:“從來沒有在這麽多攝像機下生活過,總覺得有些別扭。”

“我當初第一次拍戲的時候看到片場很多鏡頭也嚇了一跳,然後頻頻失誤,甚至被導演罵了很久。”紀雲疏笑著開口,“在我看來,你的表現要比當時的我好多了。”

桑染有些神奇地看向他,“你也會有失誤?”

她記得學生時期紀雲疏的成績就很好,以至於後來得知他進了娛樂圈也特別驚訝。

紀雲疏側眸盯著桑染,眸底還含著淺淺的笑意,“所以在你心目中我是什麽樣子的?”

桑染回想了下高中時期的紀雲疏,這才發現她對他的了解很少,她愣愣地說:“話少人氣高,好像對誰都不冷不熱。”

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女生給紀雲疏遞情書,但卻經常能聽到女生討論他,言語間都是少女的激動。

“看來你對我不太了解。”紀雲疏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今天是我們的約會時間,正好加深對彼此的了解。”

他將“加深”兩個字的音咬得格外重,卻又在尾音處隱隱上揚,低沉的笑意藏於其中,聽得人不由耳朵發麻。

“去哪裏?”桑染問。

紀雲疏已經啟動了車子,笑著說:“好玩的地方。”

***

等車子再次停下的時候,桑染探頭往窗外看了看,疑惑地問:“這是什麽地方?”

“溜冰場。”紀雲疏笑著說道,“你是不是還沒有來玩過?”

桑染點點頭:“沒有。”

但語氣裏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欣喜。

溜冰場在她高中那個時候十分受歡迎,但那時候她隻聽過卻一次也沒有去過。一是因為要學習,二是父母不讓她去。

久而久之,她竟然也忘了這個曾經想要過來玩的地方。

“可我不會怎麽辦?”桑染微蹙眉尖,有些擔憂。

紀雲疏解開安全帶,彎唇說道:“我教你。”

有節目組在,備用的衣服也跟著送了過來。

桑染去更衣間換好了休閑服,然後便去找紀雲疏。

溜冰場的長椅上,紀雲疏拿好了裝備朝桑染招手,“這些你會不會戴,我可以幫你。”

護膝頭盔都是很重要的保護工具,桑染拿起頭盔往頭上戴起來,“這個會。”

可這時,紀雲疏已經蹲下了身,低頭幫桑染戴起護膝來,“為了防止摔倒這種情況的發生,護膝要戴好。”

桑染對溜冰並沒有什麽經驗,於是便開口問道:“很容易摔倒嗎?”

紀雲疏抬眸,神色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我不會讓你摔倒的。”

桑染心底掠過一絲悸動,就像一顆石子朝著平靜的湖心猛地墜落,泛起圈圈漣漪。

她花了好幾秒穩定心神,俏皮地彎了彎眸:“紀老師,那就麻煩你了。”

紀雲疏聽著她喊的稱呼,垂眸笑了笑,隨即又問: “溜冰鞋需要我幫忙嗎?”

桑染連忙搖頭:“我自己可以的。”

這個要是再讓紀雲疏幫忙,她想電視前的粉絲估計要將她撕碎了。

自覺穿好溜冰鞋之後,桑染試圖起身,結果溜冰鞋並不聽她的使喚,整個人跟著差點摔倒。

幸好紀雲疏就在旁邊,及時扶住了她,隨即也跟著無奈地說:“別著急,我們先適應一下溜冰鞋,一步一步走路看看。”

桑染道了聲謝,便將抓著紀雲疏胳膊的手鬆開。

可下一秒,她被紀雲疏直接抓住了手腕。

“剛開始還是抓著我比較好,我不介意你把我當柱子。”紀雲疏唇角微微一勾,將桑染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小孩學步也是一步一個腳印的,你也試試看。”

桑染垂眸,掩下眸底的慌亂,低頭開始專注地走路。

溜冰鞋有點重,雖然底下是滑輪,但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快便適應了起來。

“好,我們接下來開始小幅度地滑。”紀雲疏耐心得像是幼兒園老師一樣,溫聲說道:“你別怕,抓緊我。”

桑染本來心裏還有些緊張,此時卻像是被撫平了一般,瞬間平靜了許多。

***

今天是工作日,溜冰場裏人並不多,又有節目組提前安排好,拍攝十分順暢。

紀雲疏教的技巧很有用,雖然還是在攙扶下,但桑染已經能短距離地滑起來了。

“我們慢慢鬆開手吧。”紀雲疏將桑染抓緊自己胳膊的手慢慢鬆開。

桑染仿佛一下子被收走了安全感,臉色都變得緊張起來,“這樣我好像做不到。”

紀雲疏微微一頓,彎唇說道:“那就隻牽著手,這樣試試看。”

桑染抓緊了紀雲疏的手指,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攥著。

紀雲疏看向她的側臉,唇角微微勾了勾。

而桑染此時的注意力都在腳下,感受著溜冰鞋帶來的速度感,她的神情也不再緊繃,反而露出了笑意。

“我好像找到感覺了!”

紀雲疏滑到桑染的前麵,與她麵對麵站著,隨即輕笑著道:“那我們慢慢鬆開手試試,別擔心我就在你旁邊。”

桑染抿緊唇,下定了決心便點點頭:“好。”

她慢慢鬆開紀雲疏的手,開始的速度很慢,但漸漸地也敢加速了。

紀雲疏伸手護在她的腰側,不停鼓勵著她,“身體前傾,保持這樣的速度,我們以前麵的欄杆為終點,滑到那裏就算完成任務。”

桑染抬頭,盯著遠處的欄杆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我可以的。”

就像是即將要勝利的運動員最後的衝刺,桑染不再害怕,心底也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好好滑到終點。

速度在加快,但她卻已經不再畏懼和緊張。

等到達終點後,桑染迫切地想要和紀雲疏一起享受這一刻,她實現了很久以前的願望,這比什麽都要來得開心。

她激動地抓住了紀雲疏的手,眉眼間盡是喜悅的笑意,“紀雲疏謝謝你,我做到了!”

紀雲疏眸光微動,笑著說道:“是你自己厲害。”

***

從溜冰場出來已至中午,可能因為學得太過努力,桑染的肚子也空了。

她此時已經再次換上旗袍,踩著小高跟走到紀雲疏麵前,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吃飯。”紀雲疏像是看穿了她一樣,勾了勾唇角說道,“餓不餓?”

桑染眸子一亮,立馬點點頭:“餓!”

紀雲疏輕笑了聲:“走吧,我已經訂好了一家餐廳,過去應該就可以直接吃飯了。”

聞言,桑染走路的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紀雲疏定的是一家私房菜館,隱蔽又不會被打擾。

“老板和我認識,他手藝很好人也很和善,一會你不用太拘謹,放開吃。”他含笑說道。

桑染乖巧地點點頭,隻要有好吃的就行,她不挑。

私房菜館在一條巷道深處,車子不能通過,隻能步行。

桑染看著窄窄的通道有些詫異,“開在這種地方會有客人知道嗎?”

紀雲疏卻笑著賣了個關子,“吃了你就知道了。”

很快,桑染看著一桌菜,才知道什麽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

“是雲疏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後你過來打八折。”老板豪爽地笑了笑。

桑染彎眸道謝:“那我以後一定會來的。”

等老板出去,紀雲疏將蔥油雞的雞腿拆開放在桑染碗裏,“你嚐嚐。”

桑染立馬夾起雞腿咬了一口,滑嫩清香的口感幾乎要在口腔裏爆發開來,上麵還沾著蔥香,口感瞬間豐富了起來。

“好吃嗎?”紀雲疏笑著問。

桑染忍不住又咬了一口,等咽下後才有空回答他的話,此時她的眉眼也盡是滿足的神色,“很好吃,這道菜要加入我的必學菜譜了。”

她將雞腿吃完,正準備拿紙巾擦手,紀雲疏便遞了過來。

“我可以和老板學,畢竟這裏的才是最正宗的。”他輕笑道。

桑染道謝地接過紙巾,一邊擦手一邊問:“那我也能跟著偷師嗎?”

紀雲疏唇角微微一勾,“如果我學會了,你就不用學了。”

桑染微微一怔,心跳卻控製不住地狂跳了起來。

周圍有很多攝像機,她迅速遮掩了自己的情緒,然後裝作淡定地給紀雲疏也夾了菜,“禮尚往來,你也吃。”

紀雲疏的目光卻落在桑染的耳朵上,那裏淡淡的粉色卻像是叛軍一般泄露了她的秘密。

午餐吃得桑染異常滿足,她彎眸說道:“一定要再來一次,太好吃了。”

她聲音微頓,朝紀雲疏笑著問道:“老板因為你給我打八折,這是不是代表我欠了你人情啊?”

誰知,紀雲疏立馬便說:“那你還我一個人情怎麽樣?”

桑染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當然可以,你想怎麽還?”

“下午在京劇院有場京劇演出,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看?”紀雲疏問。

桑染沒看過京劇,聽著也來了興趣,便答應了下來。

路上,紀雲疏將車停在一邊,去了花店買了一束花。

桑染雖然疑惑,卻沒有過問。

而等到了劇院外麵以後,桑染跟著紀雲疏從側門進去,正好看到了一旁的宣傳海報。

海報上寫著劇目名《穆桂英大破天門陣》,而正中間的女人作刀馬旦打扮,幹練利落,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卻又堅定,讓人忍不住被吸引。

桑染盯著海報看了好一會,忍不住蹙眉說道:“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眼睛。”

她眼神一轉,卻正好與紀雲疏對視上了,隨即有些驚訝地說:“你和她的眼睛好像啊。”

紀雲疏唇角勾了絲笑意,“像吧,因為是她生的我。”

桑染:?

作者有話說:

染染:這麽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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