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沉默仿佛更像是心虛。

即使桑染沒有回答, 謝琦也已經知道了桑辭說的是真的,隨即語調也帶了絲慍怒:“這麽大的事竟然還敢瞞著我們啊?周六把人帶回家一趟,我要聽聽到底是怎麽回事。”

桑染剛要出聲解釋兩句, 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顯然是十分生氣。

她歎了一口氣, 趕緊給紀雲疏打了電話,慶幸的是那邊很快就接通。

“雲疏, 剛才我媽打電話給我, 他們知道我們談戀愛的事了。”桑染趕緊說道。

譚旭拿了很多劇本過來, 正在挑選下一部要拍的電影。

因為桑染的電話,紀雲疏讓譚旭不要出聲, 去了陽台去接電話。

可當他聽到桑染這句話時,第一反應不是擔憂, 而是欣喜。

原本預計要遲一點才能見家長的事, 似乎可以提前了。

紀雲疏盡量讓自己別表現出來, 挑眉問道:“阿姨是怎麽知道的?”

桑染想起這件事就生氣,不滿地咬了咬牙:“還不是桑辭那個王八蛋, 竟然跑去告狀了。我本來還想留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如何度過我爸媽那關,他倒好,回去就說了。”

紀雲疏有些詫異,沒想到是桑辭透露出去的。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他勾唇, “我可以全力配合你。”

桑染抿了抿唇, 問道:“我媽讓我周六帶你回家,你有時間嗎?”

紀雲疏思索片刻,隨即說道:“我問問譚旭。”

他將手機聲音捂住, 回頭問著在沙發上坐著但脖子都快伸到陽台來的譚旭, “我周六有通告嗎?”

譚旭連忙回答:“有個酒宴……”

紀雲疏卻不等他說完, 便回了桑染,“沒有,那天我時間空著。”

譚旭:?

聞言,桑染略微鬆了一口氣,“好,那你周六上午來找我,我們一起去見我爸媽。”

紀雲疏笑著道:“不要緊張,一切有我。不過,你可以告訴我阿姨和叔叔喜歡什麽嗎?我要提前準備禮物。”

既然是去見家長,他想做足一切準備,也給桑染充足的安全感。

等電話掛斷之後,譚旭才開口吐槽:“你剛才問我有什麽意義,反正你都會自作主張。”

“我本來就懶得去酒宴。”紀雲疏淡淡抬眸,“以後也不許給我接這些行程。”

譚旭無奈:“可你也知道那種場合來的都是些什麽人,甚至點名希望你去。”

紀雲疏輕輕挑眉:“我是陪酒的嗎?還必須去?你去跟他們說我就是不給麵子,看他們能拿我怎麽樣。”

譚旭:“……”

***

而桑染在與紀雲疏結束聊天後,立馬憋著怒火給桑辭打了電話。

好在那邊雖然接通的速度沒有紀雲疏快,但依舊是接起來了。

“姐,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麽?正在練習呢。”桑辭嘟囔地說道。

桑染嗬嗬冷笑:“你覺得我給你打電話是幹什麽呢?”

桑辭立馬明白過來,哼了一聲:“原來是媽給你打電話了啊,被罵了吧哈哈哈!誰讓你騙我這麽久,我就要打小報告!”

他聲音的幸災樂禍不加掩飾,也顯得更加可憎。

桑染卻含笑警告著道:“看來你是忘記上次黑曆史照片被我放在微博上的事了吧?”

桑辭得意的笑聲仿佛瞬間被掐斷,臉頰也瞬間漲紅,幾乎是用求饒的語氣說:“姐,你別這樣。”

“下次還打不打小報告了?”桑染問他。

桑辭不滿地小聲說:“那還不是你騙我,你看我現在微博也不能刪,刪了就怕別人會起疑心。可是不刪又好尷尬啊,留著以後打自己的臉嘛?”

桑染想象著那個畫麵便撲哧笑了起來,“你可以刪多條微博啊,這樣這條微博被刪了也不會太起疑心。”

“對哦!”桑辭恍然大悟,“我怎麽沒想到呢。”

桑染無奈:“因為你笨。”

“姐,你要是這樣,周六我回家的時候就不幫紀雲疏說話了。”桑辭抗議道。

桑染詫異,問道:“你為什麽要回家?”

本來要見父母就已經是困難模式了,要是再加一個搗亂的桑辭,那事情還能好好結束嗎?

“媽讓我回去的,我比較聽話。”桑辭嘻嘻笑道。

桑染沉默了許久,疑惑地問:“你當愛豆就這麽清閑嗎?不需要練習?你真的很不努力啊?”

桑辭:?

***

周五下了雨,溫度也跟著降低了好幾度。

桑染在旗袍外麵搭了一件針織開衫,才將這股冷意隔絕在外。

雖然她平時喜歡下雨天,但今天卻讓她分外煩躁,仿佛連天氣都在嘲笑著她明天要完蛋。

細雨綿綿的天氣出門並不算美好,桑染撐著傘,步伐比平時慢了許多,但鞋麵依舊被打濕,就連旗袍的裙擺也沾染了雨水。

進了旗袍店,桑染一邊收傘一邊歎氣:“今天一定是個倒黴的日子。”

時榆笑著看她,戲謔地問道:“昨天還跟紀雲疏纏纏綿綿,今天怎麽心情這麽差?”

桑染接過喬莎莎遞來的幹毛巾,一邊道謝,一邊擦了擦身上的水跡,“你絕對不知道桑辭幹了什麽事。”

“幹了什麽?給你爸媽打小報告了?然後你爸媽給你打電話,勒令你必須帶紀雲疏回家?”時榆猜測了一大串。

桑染驚詫地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怎麽會猜得這麽準?”

時榆聳了聳肩:“因為我比較聰明。”

桑染喟歎一聲:“我爸媽之前因為我拍攝綜藝就對紀雲疏不太滿意,他們不希望我找娛樂圈裏的人,所以對我隱瞞這件事也很生氣,我現在特別希望明天不要來。”

“紀雲疏呢?他是什麽態度?”時榆好奇地問。

桑染抿唇:“他從我這裏搜集了我爸媽的喜好,應該是想明天的時候好好表現。”

“所以他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時榆笑道,“這本來就是對他的考驗,他要是完美通過,這才會讓叔叔阿姨滿意啊。你倒不如想想,下次你去見他父母時該怎麽辦。”

桑染本來已經緩和了許多,現在聽到這最後一句話,一顆心又被拎了起來。

時榆看見她驚慌的神色,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我不嚇你了。”

桑染覺得自己快被嚇死了,她希望時間定格在今天就好了。

***

因為周六要回家,桑染早早睡了覺,可卻因為緊張不安,整夜都沒睡好。

以至於第二天紀雲疏過來的時候看到她的狀態也有些無奈:“你怎麽比我還緊張?”

桑染抿緊了唇:“想到回去後要被罵,甚至連我們的戀情都不會被同意,我就沒辦法睡好。”

紀雲疏將買來的早餐在桌前一一擺好,調侃著道:“有我在,到時候叔叔阿姨要打要罵,我一個人承擔。”

桑染愣了一下,“我爸媽也沒有那麽野蠻。”

“所以啊,你還擔心什麽?”紀雲疏彎起唇角笑道,“或許他們會討厭我的職業,但我相信叔叔阿姨都是明理的人,並不會為難我。”

桑染咬了口包子,也鬱悶地說:“但今天阿辭也會回家,他說不定會搗亂。”

紀雲疏眉尖輕輕一挑,有些意味深長地開口:“說不定會是助力呢。”

桑染覺得他不搗亂就算是好事了,怎麽可能幫忙。

早餐結束後,二人修整了一下,這才出了門。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卻放晴了,仿佛在告訴著桑染今天是個好日子。

坐上車後,桑染將地址輸入導航,便見車後座放了整整齊齊的禮物盒,她好奇地問:“你都買了什麽啊?”

“等去你家的時候,你就知道了。”紀雲疏卻神秘地賣了個關子。

桑染沒再繼續問,隻是怦怦直跳的心髒在提示著她有多緊張。

明明是去了無數遍的回家路,這還是她第一次生出不想回去的想法。

電梯到達後,桑染看了一眼紀雲疏,見他將帽子和口罩都摘下收了起來,這才慢吞吞地按了門鈴。

裏麵立即有了動靜,是謝琦來開的門。

她的目光隻在桑染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轉向了一旁站著的紀雲疏,麵色淺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樣的神色也讓桑染心底微微一沉。

她笑著喊了一聲:“媽。”

謝琦退後幾步,淡淡開口:“進來吧。”

桑染拉著紀雲疏進來,又換上了謝琦為他們準備的拖鞋,便迅速地向她介紹:“這是紀雲疏,我的男朋友。”

紀雲疏含笑打招呼:“阿姨好。”

這時,桑敬文拍了拍正在剝毛豆的桑辭,然後走到了客廳,也笑嗬嗬地說道:“你好,我是染染爸爸。”

“叔叔好。”紀雲疏適時將準備好的禮物遞了過去,“禮物我用心挑的,希望阿姨和叔叔會喜歡。”

桑敬文低頭看了一眼,也有些驚訝:“怎麽來一趟還買禮物?”

可當他打開木質長盒時,便驚呼出了聲:“這、這是宋老先生的字嗎?”

聽到桑敬文這句話,就連還在努力剝毛豆的桑辭也跑過來看。

配合著李白的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這句詩,毛筆字遒勁有力,恍若一隻大鵬衝上雲霄,縱橫揮灑,圓潤飄逸。

桑敬文對書畫本就感興趣,平日裏自己也會練字。他最喜歡的便是宋鶴章的字,甚至經常臨摹,所以這幅字是不是真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桑染確實把父母的喜好都告訴了紀雲疏,卻沒想到他竟然能真的買到真跡,要知道宋老先生的字可是千金難求的。

謝琦這邊也打開了紀雲疏送給她的禮物,是一枚翡翠胸針,梅花的造型,精巧別致。她素來喜歡胸針這類的裝飾,這個禮物完完全全送到了她的心上。

“這也太貴重了。”她連忙說道。

紀雲疏含笑說道:“叔叔阿姨喜歡,就是值得的。”

桑辭冷哼了一聲:“就知道拿禮物討好。”

他說完,桑染就瞪了他一眼。

紀雲疏將最後一份禮物遞到他麵前,笑著說道:“這是你的。”

“我也有?”桑辭有些不可置信,“什麽東西?”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紀雲疏彎唇笑了笑。

桑辭嘟囔著:“我也不是什麽東西都會收的。”

可當他看到禮物是遲淵十周年紀念版黑膠唱片時,神情也瞬間僵了僵。

桑染盯著看了一眼,隨即笑眯眯地說:“這不是你的偶像嗎,我記得你之前因為搶不到這個唱片還哭了呢。”

“誰、誰哭了?”桑辭立馬反駁,他神色掙紮著,問道:“所以我收下這個禮物就得喊你姐夫了嗎?”

紀雲疏眸底含笑地看著他,說道:“喊不喊都可以。”

桑染看著她爸幾乎癡迷地捧著那幅字,而她媽也對翡翠胸針愛不釋手,就連桑辭的眉眼都露出了喜悅。她才恍然大悟,原來用禮物收買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

她靠近紀雲疏,仰頭小聲地問:“大家都有禮物,我沒有嗎?”

紀雲疏順勢握住桑染的手,垂眸低笑道:“我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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