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衝斬殺了使劍妖魔,忍不住彈劍長嘯,周身真氣整肅如一。他方才施展的正是承乾劍意,這一道劍意生自虛無,取意承定乾坤,定住四方八極之意,立意極高,若能修至極處,一劍之出,定地火水風,鎖乾坤造化。如今隻是出具雛形,但就是這般雛形一出,卻將使劍妖魔周身真氣盡數定住,雖隻一瞬,卻也足夠淩衝將之從容斬殺。

一劍斬殺大敵,淩衝劍心空前靈明,劍意冰寒鋒銳,如神龍入九天,層層高拔,悠揚婉轉,餘韻不絕。另兩隻妖魔萬料不到同伴居然如此輕易便被斬殺,愣神片刻,又複大怒殺來。淩衝一劍奏功,正是信心空前高漲之時,哈哈大笑,洞虛劍氣、星鬥元神劍訣星光,盡數湧入劍身,將寒鐵劍一抖,劍身沉幽,劍光漣漪發出,圈圈****,一劍之出,血河之上忽然光華大放,太玄峰上,北方極天之中,忽有七道粗大之極的星光垂落,衝破地表,直入血河空間!

淩衝竭盡全力,不管不顧,催動星鬥元神劍訣,居然勾動極天之上北方玄武七宿相應如斯,星光貫空之間,灌注於寒鐵劍之上,淩衝胸口塊壘鬱結,不吐不快,大喝一聲,身劍合一,合身化為一道長有數十丈之劍虹,挾雷霆萬鈞之勢,直撲餘下兩隻妖魔!

淩衝已是殺出了真火,先前全力拚鬥,卻有所保留,還要分神照料葉向天法身,如今看來,不將這兩個妖魔殺盡,葉向天與他皆無生還之望,既然如此,還要畏首畏尾甚麽?索性拚個你死我活,置之死地而後生!

兩隻妖魔見淩衝合身撲來,各自怒吼,血河生靈最喜廝殺,往往悍不畏死,淩衝一個凝真境的小輩居然當著他們麵將同伴斬殺,三位妖魔倒也沒幾分交情,平日無事還要相互使絆子,但一個小輩豈容他如此囂張?兩隻妖魔不約而同,催動巔峰法力,其實凝煞境法術神通並不比凝真境高明多少,隻是凝煞境凝練煞氣,修士體內真氣暴增,便是資質最差的家夥,一身真氣亦要比凝真境高出三倍以上。

三隻血河妖魔並未修至凝煞境頂峰,饒是如此,一身血河真氣之渾厚亦要超過凝真境妖魔五倍以上,兩個家夥亦是施展全力,將丹田中一口本命真煞吐出,兩道血紅真氣如虹爆散,將二人包裹進去,本命丹煞煞氣精純,尤其在血河之地,更有加持效用。

兩隻妖魔放出本命丹煞,神通大增,一隻妖魔身刀合一,化為一道匹練刀光,淩空直上,與淩衝所化劍光對壘。另一隻妖魔大手連揮,血河中生出數十道血魄神雷,每一撞擊,爆起無數血河汙穢之力,自側麵掩殺過去。這妖魔不修肉身,專煉法力,這一套血魄神雷方是其拿手神通,修煉百年,已將這道法力修至凝煞境界圓滿,共有二十四道禁製,比淩衝掌中寒鐵劍還要厲害的多。

淩衝所化劍光矯矢不定,絕無其他往複變化,就是一股鋒銳之氣,這才是劍修之道,至誠於自身劍術、劍道,與自家飛劍性命相托,生死可以。妖魔所化刀光與劍光交接,一片曳金斷玉的聲音響過,登時黯淡許多,刀芒飄忽,忽然一收,現出妖魔身軀,一個踉蹌,單膝跪倒在地,胸口一道粗大傷口,將前後胸洞穿。那妖魔不料自家合身馭刀,居然還是敗在一個小輩手下,他被劍芒洞穿心髒,已是生機斷絕,隻是仗著血河妖魔強悍肉身,強撐不死,看同伴如何虐殺這小輩。

淩衝劍光衝過,兀自不停,數十枚血泊神雷已然殺來,修煉法術的妖魔露出猙獰笑容,這套血泊神雷法術在血河中流傳極廣,卻極少有人單去修煉這一門法術。這妖魔花費百年時光,將之修煉到與自家道行同一境界,念動法隨,威力至大。淩衝連戰多時,早已是強弩之末,直消被神雷兜住,淩空一爆,立刻要被炸的粉身碎骨,神魂不存。

卻見淩衝劍光不管不顧,與血泊神雷撞在一處,預料中神雷橫飛,傾瀉炸裂的場景並未出現,淩衝劍光宛如一泓秋水,波瀾不驚,血魄神雷隻要稍有壓力,便要爆炸,但劍光如水,居然一枚也不曾震**到,反而生出極大吸力,將數十枚血魄神雷盡數吸引在身邊,外表瞧來,一道如水劍光,兩旁數十枚血色陰雷,最外則是無量血光,望去奇異之極。

淩衝劍光這一下由至剛轉為繞指柔,銜接的如行雲流水,顯示出其在劍術之上的驚人造詣。淩衝天生劍心通明,自小愛劍,自拜入太玄,已曆四載,平日忙於修聚法力,對劍術實是不似少年時那般每日勤修,但今日牛刀小試,居然無往不利,將三位大妖魔戲耍於股掌之間,正合道家無為無不為之法。隻是三大妖魔畢竟每個修為皆高出他一大境界,能有如此戰果,實已是竭盡全力。

劍光虛虛耍個花招,輕輕一震,引動血魄神雷向前激射,自家卻飄然兜轉,落在太陰火樹之下。那血魄神雷被劍光騙過,飛行血河上空,陡然爆散開來,雷響滾滾,震得人耳膜生疼。

劍光斂處,現出淩衝踉蹌之身影,驀地一口逆血噴出,方才他施展全力,勉強斬殺兩位大敵,如今丹田震**,穴竅隱隱撕裂,連玄劍靈光幻境中三道劍光也自萎靡不振,已無再戰之力。其實他連斃兩大妖魔,橫跨一大境界,已然是前所未有之戰果。

修道之人,在修成元嬰之前,法體輕易損毀不得。若是元嬰之下,法體缺損,再無問鼎大道之機。當年葉向天一劍斬去楊天琪臂膀,才會令其那等氣急敗壞,引為生死大仇。但法體損傷,也不是無有辦法挽救,如神木島先天乙木精氣,便能力挽乾坤,橫奪造化。也有不少門派中,煉製有接續肢體的丸膏藥散,皆是效用如神。

若是修成了嬰兒之上境界,肉身法體要與不要,已不重要。元嬰大成,便可離體遠遊,汲取五方真氣煉養自身,成就法相真體。若是鐵了心修煉以純陽元神成道,帶到元嬰一成,魂魄穩固,便可拋卻肉身,隻以元嬰修行便是。不過肉身與元神天生契合,還能溫養元神,練氣之士若非受到重大傷害,不得不拋卻肉身,一般不會純以嬰兒法相顯化世間,畢竟針對嬰兒魂魄的邪門法術也是不少,無有肉身廬舍庇護,說不定哪一日便被魔道高手將魂兒招了去。

淩衝無力再戰,委頓在地。僅剩的一尊血河妖魔麵露獰笑,自家法力雖然被淩衝引爆,但此處乃是血河之源,略一運煉又能修煉了回來,不虞匱乏。倒是這個小輩,居然連殺兩位同道,小小年紀,劍術之高,已是驚世駭俗,若讓其成長起來,修至更高境界,豈非是血河生靈一係的噩夢?

那妖魔也不廢話,狡詐非常,揚手又是血魄神雷發出,唯恐淩衝行那臨死一擊,拖自家下水,還是用法術神通遠攻來的保險些。法術激**之下,淩衝絕難保持狀態,必要出手反擊,便可瞧出他究竟是行有餘力還是真的強弩之末了。

血魄神雷來勢快絕,淩衝真氣枯竭,便有周天七宿星光補益,也已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但他胸有成竹,根本不加抵擋,任憑血魄神雷襲來。葉向天之前言道,除他之外,還請得先天庚金神劍一道天罡禁製在此鎮壓,以淩衝區區凝真境修為,接連斬殺兩位凝煞境妖魔,已是戰果輝煌,也不能太過苛求了。

此時正當先天庚金神劍出手之時,果然血魄神雷壓來,眼前忽然金光亂閃,鏘然劍鳴聲中,一道劍光自虛空出激射而出,發出一道劍氣。隻有三丈長短,斜刺裏一掃,血魄神雷被劍光掠過,全無聲息,悄然湮滅。那妖魔發出驚恐之極的大吼,轉身往血河逃去,但劍光何等之快?已是用上了劍氣雷音的無上劍法,劍氣掠處,那妖魔忽然一分兩段,一雙腿腳兀自奔跑不停,直入血河之中,上半身卻重重摔倒,全身生機被劍光泯滅,死的不能再死。

淩衝歎息一聲,自家費盡心力,接連施展兩門劍訣,百死還生,才殺了兩隻妖魔,便全無力氣。庚金劍氣一出,隻是一道先天純陽禁製而已,斬殺妖魔猶如殺雞,這便是修行境界之上的差距了。

見先天庚金神劍果然出手,淩衝也鬆了一口氣,至少他與葉向天性命無憂。說來也是,葉向天在此血河本源之地衝關破境,便如靜夜舉火,耀目已極,周遭的血河妖魔定必群來擾襲,以淩衝一個區區凝真境的小修士,怎能抵擋得住?僅僅三隻凝煞境的妖魔便令他疲於奔命,險些搭上自家小命,再來一個金丹級數的魔頭,立刻死無葬身之地。郭純陽好不容易收下這樣一位佳弟子,也不會令他折在此處。

那一道金色劍光孤懸半空,劍意流**,劍身之上滿是金黃色劍氣,望去便知不好招惹。先天庚金神劍已是法寶級數的飛劍,體內經曆代太玄劍派長老祭煉,已有四道純陽禁製,威力絕倫,今日隻是分化出一道純陽禁製,便足以鎮壓場麵。

淩衝借此良機,急忙盤膝運氣,溝通周天星辰,采納星光,彌補自家傷勢。先天庚金神劍一出,全場寂靜,血河中本有許多老魔要加害葉向天,驅遣了幾尊功力低微的小魔頭權作前鋒,若是僅有淩衝這等小角色護法,真是反掌可滅,但如今真引出了先天庚金神劍這等大鱷,暗中埋伏的幾尊老魔頭各自掂量自家分量,當下便有人悄然離去,不敢發難。

先天庚金神劍分出一道純陽禁製來此,本身元靈似乎並未跟隨而來,一道劍光橫掛,卻是無有聲息。淩衝也不去管,拚命攝取周天星力,補益自家真氣。可惜他來時匆忙,未將伏鬥定星盤帶在身邊,不然還可利用這件寶物加快汲取星力之速。如今隻能老老實實一點點吸取星力。

血河之上,寂寂無聲,到了第三日,淩衝一躍起身,自家傷勢並未全好,但七道大穴中北方玄武七宿星光卻已恢複到了平日五成左右,三日之間,他曾數度出手,先天庚金劍氣一道純陽禁製在此,威壓天地,但凡有幾分修行的妖魔都不敢輕易招惹,隻有幾隻區區胎動境的小妖魔,不知好歹,貪圖淩衝生靈氣血血肉,躍將上來,被淩衝隨手斬殺。

他繞著太陰火樹走了一圈,見先天被他洞穿心髒的妖魔早已死透,三隻凝煞境的妖魔俱被斬殺,來時熊熊,如今僅剩兩具屍骨,與一柄飛劍、一口寶刀。淩衝將飛劍寶刀取在掌中細瞧,兩者皆是以血河盛產之金鐵打造,以他的眼光瞧來,鍛造手段甚是粗糙,其中禁製也未祭煉的通透,威力尚可,算不上一件上乘法器,與狄謙親手祭煉的寒鐵劍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血河之中孕育了無數天材地寶,除卻生靈之外,尚有無數金鐵之物,平日血河生靈便采來自家煉製種種法器。隻不過煉器之法在各門各派中亦是不傳之秘,血河中精通煉器者總共也沒幾個,大家夥隻好隨便煉煉,能勉強敷用便可。一刀一劍隻是材料有些新奇,並無甚可取之處。淩衝把玩了片刻,便即拋在一旁不理。不過葉向天說的也對,這兩柄刀劍連淩衝也瞧不上眼,材質卻又比甚麽鐵精要好的太多,想起鳳兮郡主得了一些鐵精,如獲至寶的樣子,淩衝也不禁莞爾。

到了葉向天煉法的第十日上,淩衝已將大穴中玄武星光補充完畢,連帶玄劍靈光幻境也自真氣充沛,雖仍有些暗傷,但已不妨礙動手禦劍,自身戰力也自恢複的差不多了。卻見葉向天頭頂忽有五色光華盤旋不定,矯矢如龍,太陰火樹枝條垂落,道道陰火漂浮身周,給其帶上了幾分陰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