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位癩仙卻是打破先例,不知以何種手段,將玄陰純陽之道融會貫通,成就獨門一脈道法,聽聞他最終還是飛升九天仙闕,得了純陽正果,但到底已是驚天動地的奇才。那癩仙遺寶便是他飛升之前,將生平道術、法寶、丹藥盡數封存,留待有緣。那遺寶是純陽真仙隨身之物,每一件都是了不得的寶貝,因此每一出世,皆引得四方雲動,熱鬧非常。”

淩衝隻聽得心馳神炫,兩日之前他還是個無知懵懂的少年,每日練劍讀書,希冀著神仙世界,誰知如今那隻在傳說中的劍仙劍俠一個個出現在眼前,甚至還有人告訴他,仙界是真的存在,且有人飛升其中,他仿佛感覺到一扇厚重的大門轟然開啟,門內多姿多彩的世界正等著他去探索發掘。

三嗔和尚續道:“癩仙將寶物存於一座寶船之中,那寶船乃是他親手煉製,威力極大,若非得他授記的有緣人,任你法力通天,那寶船也能穿梭虛空,出入無蹤。傳言天下共有七大水眼,其中五大海眼,兩大江眼。這七大水眼於地底相通,癩仙臨飛升時,將寶船沉入東海海眼之中,每隔百年出世一次,甄選有緣。”

淩衝脫口道:“是了,大幽神君臨走前曾提到靈江水眼四字,想來那寶船該是於彼處出世了?”三嗔和尚點頭:“不錯,那癩仙修道兩百年飛升,此後五百年時光,寶船一共出世四次,這一次卻是第五次了。”

“凡是有緣之人,可於月圓之夜,潮汐漲落之時,於水眼之邊等候,那寶船出現,自會將有緣之人攝入其中,挑選重寶,之後再原樣送回。前四次共有數十人得了機緣,法寶、道書、丹藥皆有,到如今除隕落之人以外,其餘之人皆成道魔兩派中頂尖的人物。葉向天道友此次下太玄山,隻怕也是為了那癩仙寶船而來。小施主可央他帶你一觀,也許便有一樁機緣也未可知。”

淩衝心中躍躍欲試,但不好在三嗔麵前表露。這和尚言語之中有許多漏洞,那癩仙既是允許魔道兩派有緣之人前去取寶,又為何單單將佛門排除在外?想必癩仙飛升之前曾與佛門生了嫌隙,而三嗔和尚身為楞伽寺高僧,恰於此時駕臨金陵,不是衝著癩仙遺寶又是什麽?

淩衝將手中血靈劍一揚,說道:“大師,此劍是我無意中得來,乃是魔道之寶,之前又經碧霞大師親手以佛門符咒封禁,可算有緣,不如就此奉贈貴寺,也算小子幾個香火錢。”

三嗔和尚將手亂搖:“施主說哪裏話來?碧霞師弟佛法精深,善能前知,他說此劍與佛門無緣便是無緣,貧僧又豈敢收受?此劍雖是魔道之物,但與施主師門卻大有幹係,至於其中掌故還是等施主見了葉道友,由他分說的好。”言罷神秘一笑。

淩衝見他笑容中頗有幸災樂禍之意,暗暗納悶,但從這和尚口中也問不出什麽來,一切隻有見了那位神秘大師兄方有結論。兩人又閑談了片刻,淩衝便即告辭出去,與老夫人一起用了午膳。之後碧霞和尚陪著老夫人遊覽寺中風光,老夫人興致突發,要在寺中借宿,著淩衝回去通報淩真,隻留王朝隨侍在側。

淩衝無法,隻得獨自返家。好在三嗔與碧霞兩個禿頭雖然神神秘秘,但絕非歹人,老夫人留在碧霞寺倒也無甚憂慮。淩衝去後,老夫人轉了半日,便感有些疲累,由王朝攙扶回禪房歇息。碧霞和尚派了兩個小沙彌隨時聽候,自己則回返方丈精舍。

隻見三嗔和尚盤坐禪床,麵上頗有苦惱之意。碧霞笑道:“師兄,方丈命你尋訪有緣之人,你可曾訪得了?”三嗔眼神一亮,笑道:“師弟,你生有宿慧,根性銳利,修持寺中最為神秘的一部《般若清靜經》,善能前知,可能算到那有緣之人究竟身在何處?”

碧霞笑道:“那有緣之人乃是我楞伽寺佛子,久遠劫中得佛陀授記,於此五逆濁世護持正法,成就正果,接引眾生。我雖然有幾分前知之力,又豈能算的到他?既然方丈如此吩咐,想必那有緣之人必會於此時出現,也說不定那癩仙遺寶便是契機。”

三嗔和尚一拍手:“不錯!那靈江江眼之會必是契機,不過這一次居然連太玄葉向天都驚動,又來了許多魔道高手,著實有幾分棘手。”碧霞淡淡道:“我等隻尋有緣人,於寶物無念,又幹我等何事?”

淩衝出了碧霞寺,不用照料祖母,便盡情縱起輕功,一路直奔金陵,不過一個時辰便已回到淩府,恰是晚飯時分,他徑自入府,卻見父親母親兄長早已落座。先將老夫人之命轉告父親,淩真隻淡淡應了一句:“知道了,坐下吃飯。”

一家人悶頭吃飯,淩衝幾度想問淩康今日提親之事如何,但每當他要張口,淩真的目光便掃了過來,淩衝撇了撇嘴,隻好不問。吃罷晚飯,各自回房歇息。淩衝迫不及待衝入兄長房間,一連串便問:“怎麽樣?怎麽樣?嫂子長的可漂亮麽?”

淩康瞟了他一眼,原本白皙的麵色閃過一絲潮紅,搖頭道:“你又不是不懂禮法,似高老大人這等禮教森嚴之家,女子未曾出嫁,又怎會拋頭露麵?我去何處看她姿容?不過今日父親領拜見了高老大人,又將聘禮下了。”

淩衝一聲歡呼:“那就是成了!大哥你也真笨,花幾錢銀子買通園子老媽,讓他們偷偷放你進去,你躲在暗處,趁嫂子出來,瞄她一眼,豈不是好?省的成親之日才發覺是個醜八怪,那多委屈!”

淩康哼了一聲:“就你鬼主意多!我豈是那等人!不過、不過,爹爹曾派人私下打聽,聽聞那位高小姐生的,是不錯的。”淩衝大笑:“沒羞沒羞!口中一套,肚子一套,也是個假道學!哈哈!”兄弟倆鬧了一陣,淩康還要溫書,便將他趕了出去。

淩衝走出房門,原本嬉笑之色立時不見,望著兄長屋中燈光低聲道:“大哥,你親事定下,淩家便能有後,我也能安心出家求道了。隻是這一去卻不知何年能在相見。”歎息一陣,轉身離去。